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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忍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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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段戈便洗完从河边回来了。
他踏进大门,听见卧房内还有水声传来,便在堂屋等着。
以往入夏时,他洗完澡都是直接光膀子睡觉的,如今有重烟在,男女有别,他把上衣穿得规规矩矩的。
段戈坐在木凳上,背靠着墙,将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就这么等着。
遽然,男人一拍膝盖。
差点忘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那个精致的荷包,荷包一面绣着鸢尾花,另一面则绣着两个字,段戈不认识。荷包里面则装满了金叶子。
段戈将荷包小心翼翼地揣回去,隔着衣服轻拍了拍,明日必须将它还给重烟。
打了个哈欠,一向早睡早起的段戈此时困意来袭。
应残玥沐浴更衣完毕,打开房门时,段戈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虽然应残玥此刻正穿着不太合身且面料普通的衣服,但是他一点也不觉难受,反而很舒适。
他缓缓走到段戈身前。
最先吸引住他视线的是男人那被交叉环抱的胳膊微微承托隆起的饱满健硕。
他俯下身,将那乍泄的春光尽收眼底,半遮半掩、呼之欲出的蜜色似是在邀请他品尝,回想起那极佳的手感,应残玥顿觉口干舌燥,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应残玥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将目光上移。
看着男人安静的睡颜,他伸出右手,用手指轻抚男人脸上那道疤,他知道哥哥一贯睡得很沉,轻易不会被弄醒,这也使得他更大胆了。
应残玥将脸一点点凑近,直到鼻尖抵着鼻尖。
他收回摩挲疤痕的右手,同时伸出左手,轻轻地将男人的下巴抬高些许,再使男人的脸向左侧偏移一寸,朱唇落在那道疤的起点即下颌线处,蜻蜓点水般的吻沿着那道疤不断落下,直至男人唇角,他才停下。
凝眸于男人饱满的双唇,应残玥眼前又不受控制地蒙上一层水雾,他终于等到这一日,但当男人的唇瓣如此真切地、任君采撷般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却犹豫了。
他又如何不想与梦里一样迫切地、毫无顾忌地吻上去,可他不敢,他怕如果真的品尝到了那份渴望已久的美好,那一直被自己锁在心底的对男人的贪恋与欲望会肆意滋长,会让他不择手段地去得到更多,会伤害到男人,甚至失去男人。
他无法不渴求段戈,却更无法接受失去段戈。
所以他不能这么快将压抑的贪婪与饥渴尽数释放出来,否则一旦发生任何意外,都会令他自乱阵脚,最终功亏一篑。
应残玥伸出手指点了点男人饱满的唇瓣,同时探出舌尖扫过自己的上唇,来日方长,他暂且忍忍。
应残玥一手环住男人的后背,一手绕至段戈腿窝,轻松抱起了高他一截的彪壮男人。
将段戈抱回里屋,把他轻轻地放在床榻上,随后,应残玥自己也躺了上去,侧卧在男人身边,一只胳膊揽住男人精窄的腰肢,一同睡去。
……
翌日清晨,段戈一睁开眼睛便发现他正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四下空无一人。
他昨晚睡得并不安稳,整晚都在做噩梦,梦见蟒蛇缠身,故而今日醒的比平时晚,外面的天已经全亮了。
不对,他昨晚是怎么回到自己床上的?
自从前日救了重烟,把重烟安置在自己的卧房后,他便把以前弟弟用的那间卧房的床铺好了被褥,平日在那里歇息。不过虽说是玥儿的卧房,但那小子那会儿根本不肯去睡那间屋子,死活要跟自己睡一张床,那间屋子便成了玥儿作画习字的书房。
段戈茫然地挠了挠下颌的疤,他昨晚明明是在堂屋坐着等重烟,然后等着等着便开始犯困,再然后……似乎睡着了……难道他梦游了?!
重烟呢,自己突然梦游闯进屋内岂不是吓到她了!该不会把她吓跑了吧?这深山野岭的,她一弱女子还带着伤,夜半三更跑出去恐怕凶多吉少。
段戈顿感不妙,腾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看到重烟,他心急如焚,直接背上弓箭,打算往山上去找。
刚出院子没走几步,便看见河边有一修长的身影正提着个小木桶朝自己款款走来。
那人看见自己,朝这边挥了挥手,加快了步子,正是重烟。
段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待重烟走到自己跟前,段戈这才看清她提着的木桶里面装着昨日两人换下来的两套衣裳。段戈顿时羞赧不已,怎么能让重烟替自己做这种事。
“重烟,你……你怎么……”
他脸颊发烫,不敢与重烟对视。
应残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俊不禁。
“段大哥这么着急去打猎呀。”
段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衣冠不整。
“这……我……我是……”
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段大哥,我帮你找吧。”
“找……什么?”
段戈摸不着头脑。
“找有没有能容纳你这么大块头的地缝让你躲躲呀。”
应残玥笑盈盈道。
段戈哑然,脸又红了几分,窘迫地挠挠脸颊的疤,难道重烟有读心术不成?
“我……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说完,段戈便转身逃也似的进了院子。
见男人落荒而逃的模样,应残玥笑意更深,他跟在男人后面,悠悠走进院内,将洗好的衣裳一一从桶内拿出,挂在晾衣绳上。
等段戈从屋里出来,看到的便是那粗布麻衣也难掩万千风华的高挑女子正在院子里晾他的衣服,举手投足间尽是娴雅尊贵,与周遭格格不入。
任谁也能一眼看出她出身不凡,在此处晾那破破烂烂的粗布衣着实不符合她的身份……
等等!破破烂烂?那真的是他的衣服吗,怎么跟被野兽撕扯过一般!
段戈猛地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一阵强风刮过,他大步跑过去,拉住那件随风摇摆的破衣服,欲哭无泪……
这……他为数不多的几件上衣啊……罢了,回头补补,兴许还能穿。
应残玥见段戈一脸痛惜的模样,更是愧疚了。
欲语泪先流。
“对不起段大哥……”
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重烟不太会浣洗衣物,没想到……它这么容易就破了……”
见重烟的泪水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段戈赶紧出声安慰。
“没事没事,重烟不必自责,我回头补补照样能穿,你本来也不会干这些粗活,以后都交给我就行了。”
应残玥的确没洗过衣服,小时候是哥哥替他洗的,到了魔教他自然也不必亲自干这些活儿。
他今日特意早起了半个时辰,避免段戈醒来发现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与他睡在一张床上。应残玥想在段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博得段戈的青睐,于是便拿着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去河边了。从未干过这活儿又如何,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于是,某人信心满满、干劲十足地挥起了棒槌,哐哐几棒下去,他哥的衣服便上多了两个洞。
嘶——
应残玥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他劲儿过头了……
最终,应残玥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段大哥……熟能生巧,我多做几次就好了,你看,我后面洗的几件挺好的。”
应残玥指了指晾在旁边的衣服。当时有了前车之鉴,后面洗的时候他都没敢使力。
段戈顺着重烟的手指看过去,顿时哑然,两道浓眉皱成一团。
不是,到底哪儿挺好了?
重烟原本那一身刺绣精致的锦罗绸缎此刻也是如饱受蹂躏般,惨不忍睹。
她到底是怎么洗的?能把好好的衣服糟蹋成这样。
段戈本就觉得重烟给自己洗衣服不妥当,说什么也不让重烟再洗了。
应残玥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争取争取。
却见段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般,一拍脑袋。
“对了!还没吃早饭呢,重烟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你去屋里等着啊。”
段戈交代一声,转身进了灶房,他蒸了几个鸡蛋,烙了几张煎饼,熬了一小锅野菜粥。
刚端上桌时还怕重烟嫌弃这粗茶淡饭,结果发现重烟慢条斯理地却是吃了不少。
“重烟……我昨日梦游没吓着你吧?”
“梦游?”
应残玥闻言搁下勺子,抬头看向段戈,回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放心吧段大哥,我当时还没睡,见你进来后,我便去另一间房了。”
段戈放下心来,还好没干些什么失礼的事。
“之后你便暂住我那间卧房吧,物什齐全些。另一间房杂物较多。”
应残玥点点头,“段大哥呢?”
“我自然是住另一间。”
那间卧房常年没住人,里面放着玥儿的画作、书本、衣物以及一些小孩子家的玩意儿。
“哦还有,你睡前务必栓好门闩,我怕……万一我又梦游。”说到后面,男人的声音愈来愈小。
应残玥面上乖巧地点点头。
“嗯,我会的,段大哥且放心。”
……
吃过早饭后,段戈再次背上了弓箭,出门前对着应残玥嘱咐道,“我这就上山了,你一个姑娘家独自留在院子里,也要小心。”
应残玥乖乖点头,然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神采奕奕,声音充满了兴奋。
“好!那我在家里做好午饭等段大哥回来。”
段戈听到此话,下意识想起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衣服,他顿生不妙,立马掐灭应残玥这个危险的想法。
“不!不必!待我回来做就好,重烟,你千万别自己动手。”可千万别再一个不小心烧了我那灶房了……
应残玥知道段戈不信自己,虽然他确实也没底气,但是还想争取一下,万一他这一次成功了呢?
“可是——”
“你若是待着无聊,便在院子里转转或者去睡觉也行。不过,山里野兽多,我不在时,万不可随意出门。”
段戈一脸严肃。
见如此,应残玥也泄气了,瞬间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罢了,还是另想它法吧。
“好吧,那段大哥也多加小心。”他妥协道。
不过应残玥并没有就此放弃,没错,他一定还有别的能博得男人好感的办法与机会!应残玥登时重振旗鼓。
……
临近晌午,段戈已经带着猎物匆匆赶到山脚,远远眺望了一眼院子,见屋顶并未冒烟,一颗悬着的心才完全落地。
在家里的应残玥并不无聊,他待在段戈如今的卧房,即他曾经的书房里翻着那些属于他的物品,与哥哥过去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愈加清晰。
应残玥发现,哥哥将自己所有的物件都存放得很好,甚至装它们的木匣子上面一粒灰尘也没有。
哥哥他……真的忘记自己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