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雪》兰若寺的幽灵

4、Part 3

　　Yesterday once more

　　江明道博士是科学界的神话，他提出了永动基础学说，为缓解地球压力，人类移居太空提供了理论依据。所谓永动基础学说，就是吸收宇宙中可利用的能源，转换成人类生活所需要的阳光，空气和水。江博士一直继续这方面的研究，希望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江博士从事这项研究，一直是江卉心的骄傲，她为有这样的爸爸自豪。有时候，江博士为了研究忽视了她，她也从不会有怨言，反而会主动承担起照顾江博士的责任。江博士偶尔闲暇，就会取笑她：“卉心这么能干，以后你要是嫁人了，爸爸可怎么办？”

　　这时候，江卉心总会蹭进江博士的怀里，撒娇：“爸爸，卉心不嫁人不就好了。”妈妈过早去世，让江卉心对江博士有种特别的依赖，而江博士也习惯了女儿的陪伴。

　　徐天洹看着江卉心一脸幸福地靠着椅背，头歪向一边，有节奏地撞向车窗玻璃，就不禁好笑。这小姑娘，竟睡成这样，一点也没觉得头撞在玻璃上。徐天洹轻轻拉过江卉心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以免她的头再撞向玻璃。

　　天色渐渐暗下来，徐天洹肩膀越来越酸，为了不打扰到江卉心睡觉，他一直没动过。后来，江卉心索性钻进徐天洹的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徐天洹面色顿时微微发红，想推开江卉心，又觉得不妥，让她继续睡也不是。

　　好一会儿，江卉心才打了个呵欠，一伸懒腰坐起身来：“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到？”

　　“你到台城还是嘉城？”
　　“啊，我到江城，又过站了！”江卉心懊恼地低叫，“每次都这样！”徐天洹笑：“你每次在公车上都会睡着？你为什么不预先设定下车的车站，这样公车系统会自动叫醒你的。”

　　江卉心摇头：“我不喜欢睡觉被吵醒嘛！”

　　“台城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依次下车。”公车里响起了机械的电子声音。江卉心从座位上跳起来，急匆匆下车。台城有到江城的超音列车，若是到了嘉城，江卉心要回江城就得使用非常昂贵的飞行器。这类似于史前科技时代的出租车，只不过速度比出租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江卉心把手中的书挪到左手，右手掏出一只小型的耳麦塞进耳朵，她的脑中立刻出现江博士的埋首工作的头像。这耳塞是进入高速科技时代的发明，与史前科技时代的电话不同，它直接与人的脑电波和磁场相通，互相通话的人可以在脑中显现出对方讲话时的状态。“爸爸，我又坐过站啦，晚上会晚点回去，你不要担心。”江博士只应了一声，便切断了通话，江卉心无奈地苦笑，她怀疑江博士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讲什么。

　　江卉心抱着书，缓缓地向车站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她提高了警惕。虽说现在犯罪率比史前科技时代有所降低，但也时有抢劫杀人的事件发生，尤其是她手中抱着一叠珍贵的书籍，更能惹来犯罪份子的觊觎。江卉心捏捏拳头，把上衣口袋里的武器握在手里。卉心的武器是江博士托朋友为她特意制作的，可以瞬间发出带有强烈电流的电绳，电绳在空气中自动组成一张坚硬无比的网，将歹徒包围起来，无所遁行。江卉心给这种武器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天罗地网。

　　“你不必像一个小刺猬样，想摸出什么武器对付我。”徐天洹看出江卉心的意图，先发制人，以免招来横祸。江卉心吃惊地转过身，瞪着徐天洹：“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恰巧也坐过了站，现在要倒回去吧。”

　　徐天洹耸耸肩，神色似笑非笑：“巧得很，我真是坐过了站，现在要倒回江城去。”江卉心翻翻白眼：“不要说，你也在公车上睡着了！”徐天洹眼神发亮，颇有调侃的意味：“我没有睡着。不过，有人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我无法下车。”

　　江卉心的脸唰地通红，她完全没想到，她会靠着徐天洹的肩膀睡觉。“对不起，我……”此刻，江卉心只想有艘宇宙飞船，载她飞到外太空，再也不要见到徐天洹。“一起走吧！”徐天洹很自然地接过江卉心手中的书，拉起她的手，快步走向车站。江卉心脸上的温度持续上涨，呆呆地任由徐天洹拉着她向前走。

　　“你放手啦！”车站里人潮涌动，江卉心把头埋得低低地，音量低如蚊声。徐天洹朗声大笑：“现在害羞已经晚了！快点，错过这趟车，又要等很久了。”江卉心只得任徐天洹拖着她的手，随着人群一起涌进车厢。

　　一路上，江卉心没有理睬徐天洹，她看得出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但却觉得他太过随便，显得不是很可靠。想到可靠，江卉心好不容易才正常的脸，又唰地红了，这么想，似乎是要嫁给徐天洹一样。“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徐天洹好听的声音又响起，听在江卉心的耳中，却有些刺耳。

　　“我想什么，要你管？”江卉心异常窘迫，竟对着徐天洹发起脾气。徐天洹失笑，不再言语，惟恐在列车上惹火江卉心。
　　瞬间，两人之间开始弥散一种说不清的气氛，江卉心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建筑以肉眼不可辨认的速度向后闪，只依稀可以看到一团模糊的灰色，似宇宙初开时的混沌，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江卉心心里突然涌上难以言喻的伤感，这团灰色，由五彩的色彩混合而成，会孕育出什么样的颜色？
　　“徐天洹，你喜欢什么颜色？”江卉心忽然问，让一直观察着她的徐天洹愣了愣。
　　“白色。”徐天洹片刻之后才说，“这世界已经找不到纯粹的白色，所以，我喜欢。”
　　“美丽者易散，纯粹者易污，我喜欢黑色。”江卉心不自觉地说出了一句古书上看到的句子。
　　“因为黑色再怎么被污，也看不出来？”
　　“不，是因为黑色包容。既然纯粹的白色是不可求的，那么不如成为黑色。”

　　徐天洹不敢苟同江卉心的看法，淡淡道：“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纯粹的白色，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
　　“或者你说得对！”江卉心甩掉心中莫名的伤感，颇有豪气地拍拍徐天洹的肩膀，“我叫江卉心，你可不能忘记我的名字！下次再见面，你要请我吃牛排！”徐天洹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不请你，我请你吃牛排会破产的。”
　　江卉心笑弯了腰，狡黠地看看徐天洹：“骗你的！要请也是我请嘛，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请不起。”

　　“对啦，你知道就好！我知道，你是江明道博士的女儿，有的是钱！”
　　江卉心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天洹：“你究竟是谁，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谁了？”徐天洹笑而不答，只指指外面的站牌，示意江城到了。江卉心小声嘀咕：“神秘什么嘛，说了又不会少块肉！”

　　徐天洹仍旧笑，抱着书率先下车。江卉心跟在后面大叫：“你还我书！不要走！”徐天洹并不停，反而加快了步子，江卉心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他。好一会儿，徐天洹终于停下来，江卉心喘着气，盯着四周熟悉的景色，惊诧无比。这一路追逐，竟然追到了她家门口。

　　“你到家了！”徐天洹靠在墙上，气定神闲地说，眸子晶亮，竟好似夜空中闪亮的星辰。刹时，江卉心的脸又烧红起来，抢过徐天洹手中的书：“是啊，我到了，你可以走了！”说完，江卉心也不等徐天洹回答，径自跑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