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时晷世界[无限]》倦舟

13、第13章

　　张云珠闻言，表情瞬间变了：“晓琳，这是我男朋友送的。”

　　“……我知道，但是这个红枣不好。”

　　张云珠追问：“哪里不好？”

　　晓琳深呼了一口气，移开视线：“我不能说，反正就是不好，你别戴了行不行。”

　　张云珠抽出被抓着的手，看起来没有不高兴，只是冷静地说：“晓琳，如果这东西真的不好，你告诉我，我肯定不戴了。但你说不出来有什么问题，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顿了一下，说：“这是他给我的定情信物。”

　　晓琳只是重复：“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张云珠左右环视，压低声音，“是因为有监控？”

　　“不是，”晓琳低下头，松开了手，“你回去吧。”

　　张云珠看了一眼晓琳，又看了眼被攥红的手腕，颇感莫名其妙。

　　回到工位，她将吊坠摘了下来，放进了小盒子里。

　　办公室重归平静。

　　江知琢陷入了沉思。

　　他想和季斯宁聊聊这事，但附近这几个工位离得近，说话再小声都会被听见，尤其他们聊的还是任务细节。

　　于是江知琢打开了聊天软件，试着输入了密码。

　　登上了。

　　聊天列表最上面是妈妈问他什么时候考试，下一条是他爸和他说公司里的事，再下面是导师和他提出论文修改意见，其余就是各种开了免打扰的群聊。

　　再往下看去，是季斯宁。

　　季斯宁好几个月没给他发消息了，他揉了揉眼睛，打开了聊天窗口。

　　季斯宁问他过年会不会回琴江。

　　江知琢不知怎地心跳有点快。他憋了好长时间没给季斯宁发消息，甚至好几次都在对话框里编辑好了，最终还是删掉没发。如今终于等到季斯宁找他求和了。

　　他今年应该得回外婆家过年，但季斯宁都主动找他破冰了，他说什么也得回去。

　　这样想着，他向键盘伸出手去。

　　还没来得及碰到，他被另一只手给狠狠攥住了。

　　“江知琢！”

　　熟悉的呼喊声由远及近，那只手指尖微微发凉，仍旧用力地攥着他。

　　江知琢猛地回过神来。

　　同一时间，屏幕黑了下去，随即亮起了一片血红。持续十秒过后，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江知琢神情恍惚，怔怔看向季斯宁，心脏剧烈跳动：“我、我怎么了？”

　　季斯宁扯着江知琢远离了屏幕，见江知琢看起来像是清醒了，终于松开了手：“你眼神很奇怪地盯着屏幕，越凑越近，然后屏幕也越来越红，像是……像是要把你吸进去一样。”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又问：“你看到了什么？”

　　江知琢张了张口，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颤着手按住了太阳穴。

　　季斯宁快步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江知琢抿了几口水，好了些许。见季斯宁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摸过鼠标，点击几下，打开桌面上的一个共享文档，将文字信息共享给了季斯宁。

　　[江知琢：我没事。]

　　季斯宁没看那上面的内容，张了张口，似是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最终他轻呼了一口气，无力地摸过键盘，回了他句：[那就好。]

　　江知琢闭了闭眼。

　　缓了会儿后，他将椅子往后挪了几步，看着现在所处的环境，瞬间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很平和，NPC也看起来如此真实，以至于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

　　但这终究只是幻象。

　　刚才他和季斯宁这边动静这么大，其他人却像是看不见他们一样，就连中午刚一起吃过饭的张云珠也是如此。和张云珠的那段对话，中午的那一顿饭，就像是系统给予他们的新手礼包。领完礼包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只有成功完成任务，才能从这令人窒息的环境中脱离出来。

　　浅浅惆怅了一会儿，他很快沉下心来，不再多想。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快点找到破局之法。他回想了一下张云珠和晓琳的对话，摸过键盘，开始敲敲打打起来。

　　[江知琢：任务的名字叫‘迷失的心跳’，任务的目标是要烧毁‘根源’，所以我觉得我们要找的，可能就是让心跳迷失的这个根源。那我们首先得明确一下，这个心跳到底指的是谁。]

　　季斯宁眯着眼睛看完这一大段话，叹了口气，也在键盘上打起字来。

　　[季斯宁：……你就没事了吗？其实你可以先缓缓的，任务什么时候都能做。]

　　[江知琢：不行，不从这里出去我缓不过来，不推进度我会老想着刚才的事。]

　　[季斯宁：好吧。]

　　[季斯宁：我挺想问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但是看你一想就头疼，所以还是不问了。（划掉）没什么，你当我没说，别心理暗示，别想。]

　　[江知琢：现在好像没事了。]

　　[江知琢：我看到你发消息问我回不回琴江过年。]

　　[季斯宁：哦。]

　　[季斯宁：那你回吗。]

　　刚才迷迷糊糊的时候江知琢是想回的，现在彻底清醒过来，又想起来上次吵架，于是敲下了四个字。

　　[江知琢：谁要理你。]

　　[季斯宁：……]

　　[季斯宁：还是聊任务吧。]

　　[江知琢：这个心跳会不会指的是郑远宏？张云珠不是说他死了吗，可能他就是那个迷失心跳的人，根源就是导致他死亡的凶手。]

　　[季斯宁：也许。]

　　[季斯宁：张云珠的那个吊坠应该是有问题的，那女人支支吾吾，明显是知道什么但不能说。]

　　[江知琢：是的。]

　　[季斯宁：张云珠把那吊坠放在小盒子里了，你看看她把小盒子放哪了。]

　　[江知琢：就在桌上呢。]

　　[季斯宁：说是和郑远宏吵完架就弄丢了，等会我们躲到储物室旁边那个楼梯间去，看看是不是被谁拿走了。]

　　[江知琢：OK]

　　确定了任务方向，他俩又开了一局游戏，开始摸鱼等下班。

　　下班后其他员工陆陆续续走了，他俩也先行离开，偷偷摸摸钻进了那个楼梯间。拉开一条门缝，他们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张云珠和晓琳的工位。

　　郑远宏下午的时候说去上厕所，过后就再也没回来，他那背包还放在工位底下。

　　没过多久，张云珠也下班走了，那个小盒子果然落在了桌上。

　　七点、八点、九点，办公室还剩晓琳一人，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江知琢打了个哈欠，含糊着说：“好拼，不下班吗她？”

　　季斯宁一阵无语：“你来之前在图书馆熬到几点？”

　　“两点，”江知琢顿了一下，解释说，“我那是状态来了，学上头了，平时我不怎么熬夜的。”

　　季斯宁表示不信。

　　盯梢盯了半天，晓琳还是坐在工位上没动。他们只吃了中午这么一顿，现在又饿又困，只好通过聊天来强打精神。

　　等到十点，终于等到了晓琳起身。

　　只见晓琳鬼鬼祟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将办公室里的灯全部关掉，然后摸黑走到张云珠桌前，顺手捞走了桌上的小盒子。

　　果不其然，她快步来到郑远宏的桌前，将红枣吊坠放进水壶仓里，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重要线索get。

　　他们现在无法确认‘根源’，并且还有‘不能伤害无辜NPC’的限制在，任务进程比他们想象的要缓慢许多。因此他们开始考虑起了下一个问题——今晚睡哪儿。

　　根据张云珠的反应，江知琢推测，他们可能不会被这里的NPC注意到。为了验证这一猜想，他还试着揉纸团子砸了几下其他员工，并没有人前来制止。但没过多久，在透过门缝观察外边的时候，他又猝不及防和一个NPC对上了视线。

　　这个世界似乎存在一种反常规的机制，当你认为这样做没错的时候，它会放出一些蛛丝马迹，让你推翻先前的猜想，陷入无限的猜疑之中。

　　保险起见，江知琢将其他同事午休用的折叠床搬了过来，他们今晚还是睡在这个无人的楼梯间里。

　　楼梯间的空气有种说不出的潮湿黏腻感，墙角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苔藓。江知琢困得不行，又有点犯洁癖，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于是起来和季斯宁多聊了几句：“你说这里的NPC会不会就是死去的玩家？”

　　问完这句，江知琢觉得自己像是在没话找话，没聊硬聊。

　　“嗯？”季斯宁回过神来，答了一句，“有可能吧。”

　　楼道里很黑，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季斯宁怕江知琢没安全感睡不着，放了一只手在被子上。

　　江知琢其实不爱闲聊，说话习惯捡重要的说，但和季斯宁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常说出一些没营养的话，问一些明知故问的问题，拌一些很无聊的嘴：“如果我们也死了，会不会变成这样的NPC，既在车站徘徊，又存在于平行世界里？”

　　“是吧，”季斯宁打了个哈欠，“但我觉得我们不会死。”

　　江知琢：“从何得来。”

　　季斯宁：“我相信你的水平。”

　　江知琢一时无言以对。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捧杀，但对江知琢来说又很适用。他平时不怎么会想‘如果’，兴许是太困了才会胡思乱想，于是他闭上眼睛，含糊回了一句：“那还是别在这里死了，要死就出去死，死透点比较好。”

　　季斯宁笑了一声，拍拍被子：“睡吧。”

　　江知琢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又睁开：“我想了一下。”

　　季斯宁叹了口气：“你要不明天再说，说完你还睡得着吗？”

　　“怪你，你下回别夸我了，夸得我脑子都转起来了，”江知琢从床上爬起来，“目前来说我已经锁定了三个对象，一是张云珠的男朋友。我们先前猜到了这个吊坠有问题，通过晓琳的话基本证实，并且张云珠也说了，东西弄丢后郑远宏日渐消瘦。这样说来，送这东西给张云珠的那个男朋友肯定是有问题的。我猜他会不会就是‘迷失心跳’的人，他要通过这样的吊坠来夺取别人‘心跳’，所以他就是根源。”

　　季斯宁点了点头：“有理，下一位。”

　　“下一位就是郑远宏了。他后来不是跳楼了么，死后心跳迷失，没毛病。如果他是迷失心跳的人，那么根源就是把吊坠放进他包里的晓琳。”说完，江知琢补了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他日渐虚弱和死亡并不一定有联系。”

　　季斯宁说：“行，再下一位。”

　　江知琢：“最后一位就是晓琳了，我觉得她可能暗恋张云珠。”

　　季斯宁：“？”

　　江知琢：“？”

　　季斯宁欲言又止。

　　江知琢问：“怎么了？”

　　季斯宁张了张口：“她是女的。”

　　“啊？女的怎么了吗？”江知琢歪了歪头，“同性不能喜欢同性吗？同性恋很正常啊。”

　　“……”季斯宁无奈扶额，“原来你知道同性可以喜欢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