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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为你兜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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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再睡醒，就看见谢燕回和衣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她口渴得厉害，想下床倒杯水。
稍一动弹，就把本就眠浅的谢燕回惊醒。
“没事，你接着睡。我只是想喝口水。”
谢燕回脸上倦意沉重，容月想让他多休息会。
“不用，本来也睡不好。”
谢燕回起身倒了杯水递到容月手边。
“你到床上睡？”
容月知道谢燕回睡觉也挑剔的，但他和容月心理上的挑剔不同。
谢少爷主要挑剔的是环境。
“没事，在飞机上有小眯一会。”
谢燕回揉了揉太阳穴答道。
“头等舱？”
“没有，太赶了，经济舱。”
“那你还是睡床上吧，头等舱都休息不好的人，经济舱你有睡着过才怪了。”
话音落，容月不由分说地就将谢燕回拉到床上。
谢燕回想说什么的，一躺上床又觉得算了。
睡醒再说。
容月静坐了一下午，等到谢燕回悠悠转醒才动了动酸麻的脚问他：“甜点还是烧烤？”
谢燕回拿起手机划拉了几下：“都点了。”
等谢燕回洗漱完出来，外卖已经送到。
容月盘起头发，略过拆开的甜点和烧烤，径直开了瓶啤酒。
谢燕回并不拦她，只拧开一瓶酸奶递到容月手边。
“先喝点酸奶垫着。”
容月接过喝了几口，就开始给自己倒酒。
“我本来要出去玩的，临时取消回家一打开门，就听到房间有声响。”
“我觉得不对劲，是男生的声音，但不是我爸的。”
“然后，我认出了玄关的鞋子是经常去我家玩的叔叔脚上那双。”
“我以为最坏的现实，是我妈出轨。”
“但是，阿回，我出门的时候，叔叔刚来，我爸妈都在的。”
“时间过得真慢阿，我在客厅坐着，坐到了他们三个从房间出来。”
“我问我爸为什么，我爸说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亲生的。”
“我看向我妈，她不敢看我。”
“我问我爸，那我呢，这么畸形的家庭里，我算什么。”
“我爸说我什么都不是，如果不是我妈生不出孩子，我也不会被抱回他家养大，我只会在路边像其他弃婴一样被冻死。”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一切。”
“我理解了为什么我是独生女，但爸妈总是对我若即若离。”
“也理解了，为什么那位叔叔偶尔和我爸的举止过于亲密，我妈却不说什么。”
“原来他们是有感情的，原来我自始至终都是不该存在、不被爱的。”
也许是哭得已经够多，容月讲完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没有掉眼泪。
她侧过头，却看见谢燕回的眼眶红了。
容月突然就手足无措起来。
“没事”谢燕回收回目光，闷闷地喝了口酒安抚道。
容月讲完只觉得吐出一口气，心头的负担也轻了大半。
现实还是那样残酷的现实，情节也分毫没有因为亲历者的倾吐而变得稍微不那么糟糕。
但，她不是一个人了。
谢燕回会同他并肩。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容月投入地填饱了大半肚子后，一直沉默的谢燕回终于开口。
“我不想回家，但是我必须得回家。”
“我得读书，考大学，然后摆脱这个家。”
“好”
谢燕回沉吟片刻，回答道。
“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容月说不惊讶是假的，她都准备好一套说服谢燕回的说辞了。
“我给你兜底，但你是独立的。”
谢燕回咽了口酒，淡淡道。
容月看着他，一时说不出什么。
因为她几通电话，跨越数万公里而来；因为是朋友，所以无条件地为她选择兜底。
谢燕回不善言辞，但是容月需要的，他能给的，总会不计代价。
爱是什么呢？
小时候容月总觉得，犯了错被无条件偏私是爱。
那是一种爱的。
但那是最简单的基础项。
真正值得的爱，是愿意陪你犯错，并且护你周全。
挚友难求，何况是谢燕回。
成为恋人会有占有欲作祟的矛盾或者物质条件悬殊导致的鸿沟难越。
但是挚友没有。
要为了那短暂的所谓爱情放弃恒久的友谊吗？
也许，未曾拥有才不会失去。
容月突然就释怀了，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某些执念。
“阿回，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
谢燕回闻言，倒酒的动作迟滞了半晌。
“现在这样就很好。”
无事时相隔万里也彼此心安，有事迢迢而来可以坐而畅谈。
他现阶段许诺不了什么，所以也只能这样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复，容月粲然一笑。
人嘛，不能既要又要的。
容月隔天回家，与父母长谈了许久。
最终达成的共识是，他们花在容月身上的钱，容月会在需要履行赡养义务时如数返还。
但条件是，他们必须抚养容月至高中毕业，考上大学。
约定达成的当天，容月便搬去了一套小房子开始独自居住。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箱，便开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仿佛未曾听见身后那句低语呢喃的“小月”。
在车上等了许久的谢燕回本以准备好了见到一个痛哭流涕的容月。
却没想到，容月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冷静。
她用谢燕回转给她的那笔钱，添置了一些需要的生活用品。
并且写了一张欠条，约定工作后如数奉还。
收拾屋子的钟点工阿姨忙前忙后，容月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关门声响起，窗外的树因为骤然的暴雨开始大摇大摆。
容月才突然开口道：“阿回，我真的没有家了。”
外面风雨飘摇，屋里清冷安寂。
良久，谢燕回答道：“明天会是个好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