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与风筝》朽月天雎

19、各有选择

　　直到结束今天的第三个面试、这周的第九个面试坐在便利店里拆速食面包的那一刻，容月都没有想明白，这个让人头疼的就业市场是怎么回事。
　　双休是犯法吗？
　　她绝望地看着清一色全是单休且薪资少得可怜的实习律师招聘岗位。
　　当年雄心壮志要帮扶弱者的愿望还是许早了。
　　容月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扇自己大嘴巴子。
　　正啃得起劲，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陌生号码，容月向来是挂断了事。
　　但是这个...
　　容月只是犹豫了3秒便接起。
　　后来的无数时刻，容月都无比庆幸她此时的果决。
　　“喂，阿月，我是谭欣。”
　　“阿欣？”
　　容月登时激动起身。
　　她没想到谭欣居然会在景山公园。
　　“你怎么...？”
　　千言万语，在见到谭欣的那一刻，化为无言。
　　因为她看见谭欣托着腰，明显是护住肚子里宝宝的动作。
　　算算也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怎么会...？
　　“除了惊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容月见谭欣面色红润，眼周略有憔悴，身姿比之前笨重却不显辛累，就知道消失的这段时间她不至于过得很差。
　　只是她确实没想到再见谭欣会已是六甲之身。
　　“会生下来吗？”
　　容月斟酌着用词。
　　谭欣抚着肚子，“帮我预约一下最快的引产手术吧。”
　　“你...”
　　一时间信息量爆炸得容月有些难以消化。
　　只是再难以接受，面对一条小生命，容月还是有些动容。
　　“如果你想好了的话。”
　　她还是决定尊重谭欣的选择。
　　手术的预约成功信息和余寒的信息是一起弹出来的。
　　余寒：走，周彦发现了。
　　犹豫片刻，容月决定相信余寒。
　　远水救不了近火，容月想了想将电话拨给了冯叶。
　　冯叶来得很快。
　　他见到身怀六甲的谭欣，很明显也是震惊的。
　　“上车再说”
　　但是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此地。
　　“你这部车...？”
　　“不在我名下，黑市买的。放心，查不到踪迹。”
　　冯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解释道。
　　“不好意思阿，连累你们了。”
　　折腾一番，谭欣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容月见她已经有细汗冒出，只能将她拢入怀里。
　　“没事的，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再回去的。”
　　她不知道到底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做将会面临什么。
　　她只知道，谭欣现在需要她。
　　容月根本无法想象，年幼经历过性侵的人成年后怀上罪魁祸首的骨肉是怎样的痛苦。
　　何况谭欣已经准备要订婚了。
　　她马上就要迎接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幸福触手可及的时候，被毁掉一切。
　　容月轻轻地抚着谭欣的头发。
　　等她睡熟，冯叶才轻声开口道：“阿月，你清楚的。周彦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嗯，但是，又怎样呢？阿欣不愿意的话，周彦从我身边带不走她的。”
　　容月怎么会不知道周彦能悄无声息地带走谭欣，又让一切风平浪静得恍若查无此人自然是势力滔天。
　　她从没有小觑过。
　　只是...
　　“谢燕回这段时间有跟你联系吗？”
　　以毒攻毒，这是容月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没有，怎么了？”
　　“没事”
　　容月强压下去内心的不对劲。
　　谢燕回太安静了。
　　虽然他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但是容月已经拜托过她帮忙找谭欣的下落。
　　余寒都能收到消息，谢燕回不可能如此沉默。
　　既然最优选落空，那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是余寒给我发的消息，让我们走。”
　　容月的话在嘴里转了几转，还是出言。
　　冯叶没什么反应地“哦”了一声。
　　电光火石间，冯叶想到什么。
　　“余寒？谢燕回呢？”
　　不可能余寒收得到消息，谢燕回却没动静。
　　最起码，谢燕回不会让容月陷入这么被动的境地。
　　除非...他自身难保。
　　冯叶飞速地回溯起最近的记忆。
　　似乎确实是有段时间没听说谢燕回的新动态了。
　　容月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顾及到车上有孕妇，冯叶的车开得很稳。
　　只是大路迢迢，容月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想什么？”
　　冯叶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们刚才是预约了流产手术被发现行踪的。”
　　“流产？”
　　闻言，冯叶不无意外地从后视镜撇了谭欣一眼。
　　“嗯。”
　　“她想清楚了吗？”
　　谭欣其实是喜欢小孩子的。
　　也许是童年并不美满的缘故，谭欣格外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小家，家里有体贴上进的丈夫，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这些就连冯叶都清楚，容月有怎么会不知道呢。
　　容月五味杂陈：“也许吧，这个孩子留或者不留，阿欣都有难处。”
　　她说不出什么，孩子是谭欣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愿意的话，周彦这个父亲可有可无。
　　周彦首先就不可能让他的骨肉流离在外，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他肯，周家也决不允许后嗣漂泊。
　　孩子是一生的纽带。
　　可如果让谭欣真的失去这个孩子。
　　容月看着谭欣并不明显的肚子，她太了解谭欣了。
　　再怎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容月也捕捉到了谭欣那一瞬间的不忍。
　　亲生骨肉，怎么会完全没有感情。
　　又是一道无解的题。
　　容月预料到周彦会来，但是她没想到周彦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才落脚到一处僻静林中别墅的隔天，周彦便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了。
　　真不知道该说周彦是爱还是不爱。
　　容月看着周彦后面站着的一列医疗人员。
　　舟车劳顿地追，还记得带上医护人员照顾谭欣。
　　“我不想在阿欣面前动手。”
　　周彦语气森然，一身纯黑立在玄关处，将所有出路堵死。
　　容月一时都有些恍惚：当初那个在地下酒吧打扮得那样酷帅招摇的人，如今竟然变了个人似的，冷冽矜傲。
　　从前许是因为在人前，周彦会收着些自己的凌厉。
　　而今，都不必藏了。
　　仿佛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睥睨众生在岁月的磨砺下终于得见光明，于是格外张扬，压迫感十足。
　　“我也不想跟你动手。”
　　冯叶护在两人身前，不客气道。
　　“非法拘禁是入刑的，周彦。”
　　容月安抚地拍了拍谭欣紧紧牵着她的手。
　　“我带我的妻子回家，怎么算是非、法、拘、禁、呢？”
　　周彦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本子，展开来。
　　冯叶和容月不约而同地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