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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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船上的，他觉得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但他无暇顾及。
他满脑子都是那双怨恨的眼睛。
他从没想过会造成如此影响，直到他亲眼看见后果出现在他面前。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视角有多局限，自己有多渺小。
是啊，他一直都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读书、工作、创业，从没走错过一步，怎么就能凭着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事，决定那么多人的命运呢。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他浑浑噩噩地站在安检仪前排队接受检查时，他忽然感觉到从自己的袖口处滑落一样东西，他愣了一下，连忙勾起手指接住。
他扫了一眼，似乎是一个黑色的小立方体。
是……刚才那人放到他身上的？
祝炫昭来不及细想，他抬眼一看，马上就要排到他了！
他抬手假装拨弄头发，顺手把那个小立方块塞进嘴里，又用舌头将其顶进口腔后槽牙处。
过安检仪时，他提心吊胆地抬起双臂接受检查，直到被准许通行，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那个小立方体用的是什么材质，居然没有让安检仪报警。
一路提心吊胆还强装无事地回了监狱，一到房间他就关上门，把东西从嘴里拿出。
是一个纯黑色极有质感的小立方体，一看就知道大有门道，但无论他怎么翻来覆去地看，无论是摔还是抠，这玩意儿都没有任何反应。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想办法藏好，他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翻到某页用小刀抠出一个空隙，把那东西放了进去。
“这个月你打算报什么工作？”祁九把自己的名字填在报表上，抬头问祝炫昭道。
祝炫昭头疼：“有没有能离他们这些人远点的工作？”
答应每个月把钱付给对方后，虽说海豹那边是暂且放过他了，但杰西却变本加厉，不仅不让他做工，还故意损坏工具嫁祸给他，照这么下去，他那点工资都不够赔的。
祁九真的认认真真给他找了起来：“有夜班，晚上9点到早上7点守岗，白天可以睡觉。”
“啥？”祝炫昭一拍脑门，“连饭都吃不上吧……我还不如找杰西去呢，往哪一躺还能爽爽，那家伙估计磕了药半小时也够呛。”
祁九被他逗笑了：“你可真够损的。”
然而没办法，在精神与现实的双重压力下，祝炫昭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填在了夜班上，最起码他的作息是完全跟那些人错开了。
虽说前几天倒时差有些难熬，但适应了之后，虽然没什么人跟他交流，但他倒也乐得自在。
夜晚，祝炫昭将手中的书合上，从书架上换了一本下来，一打开，愣了一下，原来是他拿到了那本放有黑色立方体的书。
他再次将其拿出来观看，夜晚寂静片刻，他又看了片刻，才把它放回去，换了本书。
外面传来了沙沙的声响。
“谁？！”
哪怕那声响极其微弱，也被他捕捉到了，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天了，从未听到过奇怪的声响，直觉告诉他不对劲，更何况这附近只有他一个人，他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祝炫昭沿着墙边摸到门，拿起门后面的铁棍，紧紧盯着门外。
果然，过了片刻后，一个身影缓缓推门走了进来。
祝炫昭的心脏怦怦跳着，他动也不敢动，唯恐弄出什么声响，让对方看到自己。
在对方完全走进房中的一瞬间，他抬起手中铁棍精准地朝对方后颈处砸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人身形一颤，直接倒在地上。
此时却听“哗啦”一声，居然有人破窗而入，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人身上，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影就一招把他制服按在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祝炫昭这才意识到他们不止一个人，一人缓步从门外走进来，“咔哒”一声关上门，祝炫昭抬眼看去，正是杰西。
他咬紧牙关，他知道杰西不会放过他，但他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来！
杰西拉过椅子坐在上面，慢条斯理地抬脚踩上他的手，用力碾了碾。
“啊——！”祝炫昭额头青筋跳起，冷汗霎时流下。
哪怕身体经受着无上疼痛，他脑中的思绪也疯狂跳动着。
这附近不会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人听得见，眼下门已经被锁死了，窗户也被他们的人堵着。
他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你想……干什么？”
杰西看着他的眼神阴测测，那分明是秋后算账的怨毒：“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前几天没顾上恭喜你，现在我来，不算晚吧？”
“我以为……你已经解气了……”
“解气？”杰西嗤笑一声，“本来解气了，但你一想你最近过得太顺了，还是有点儿不爽。”
“你想让我……和你做交易吗？”虽然两边应付很容易翻车，但他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本来是想的，但现在收了你还得替你挡灾，实在是得不偿失。”
杰西残忍一笑。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只想让你去死。”
祝炫昭睁大了眼睛，直到这时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敢在监狱杀人？！
“把他弄起来。”
回答他的是对方干脆利落的动作，他被绑在椅子上，一人拿出手中的折叠刀，抵在他脖颈间。
祝炫昭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这里再怎么荒唐也毕竟是监狱，他不相信杀个人可以毫无后果，更何况他们似乎并没有走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他现在可不仅仅是送钱的冤大头，更是“海豹的人”，他应该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东西才对，他为什么现在找他……为什么是现在？
杰西倒是不着急，上下扫视着他：“先把他两条胳膊卸下来。”
那人刀尖一转，抬起手臂就要往他肩膀处刺！
他真的要杀他！
此刻祝炫昭的神经崩到了极致，他却并未在此等紧急时刻六神无主，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无意中看到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今天上午他原本在睡觉，却忽然被外界的嘈杂给惊醒了。
“快走快走！”
他半睡半醒之间看了一眼，似乎是一大帮人抬着担架从面前快速走过。
那些早就被他忽略的细节忽然跃至他的脑海之中，他忽然想起那些担架上的人俱是口吐白沫，看着像是大规模的……食物中毒！
“上次运进岛里来的……偷工减料……”
怪不得，怪不得！
“等等！”在那柄刀刃据他右臂仅有十厘米时，祝炫昭大喊，“我有办法帮你整K哥！”
一时间房间中的空气凝固了，拿着刀的小弟也是一惊，有些慌乱地抬头争取杰西的意见。
杰西面色一变，抬手朝那人挥了挥，几人这才将祝炫昭松开。
祝炫昭跌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他用力闭上酸涩的双眼，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早已覆了一层汗。
“你如果不能说出有用的东西，我依旧会把你杀了。”杰西冷冷威胁道。
“当然……”祝炫昭定了定心神，他咽了口唾沫，勉强扶着床坐起来，眼神再度聚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次应该是被K哥他们的人阴了吧？”
这或许是擅长联想者的天赋，发生在祝炫昭身上的过往经验会凝结成为一种直觉，让他在瞬间得到答案。
仅凭那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这极限的几秒钟之内，他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恐怕是上次，杰西私自破坏了他们之间一贯的潜规则——轮流出外役，K哥也就不再留情，于是弄出了食物中毒这一出，迫使监狱方出手调查。
祝炫昭斗胆猜测一下，恐怕是在查的时候查出了是上个月购进的货出的问题，因而监狱方整治了杰西。
所以他走投无路了，才到这里把气都撒在了祝炫昭身上。
那句话说出口之后，众人面色明显又是一变，几人的反应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他循循善诱：“眼下他在普监区一家独大，以后每次外役恐怕都会落在他们的人手里，如果再给他们些时间，你们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说重点。”杰西打断了他，太阳穴一突一突。
祝炫昭知道对方被自己说动了，目前为止应该是不会再伤他了，他心下松了一口气，逐渐将自己理清的思路说出。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把你打压下去，短时间内一定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这个时候就要把他捧起来，直到他自掘坟墓。”
“眼下他们只是走私点违禁物品，但这次进了大规模食物中毒后，他一定会把想法打到药品上，药物是监狱里绝对稀缺的东西，也许他之前不敢，但现在他成了普监区的老大，他能忍住吗？”
杰西犹豫：“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做？”
祝炫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又冰冷的笑：“他一定会的，一时的得意会让他高估自己的能力，从而追求自己不应该得到的利益，哪怕不是药品也是别的东西，这是人性的弱点。”
杰西姑且相信了他：“那照你说的这样，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你们不用，但是我可以添把火。”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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