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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出道前 ...

  •   被电话吵醒的时候,你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忍受着宿醉的头痛。

      昨天被“前辈”拉着去了一场酒局,几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几杯酒下肚之后纷纷追忆起年轻时的艰难时光。

      人至中年已经认清自己难以再进一步,而不大不小的职位所带来的权利足以够他们在面对刚入圈的新人和刚出道的艺人时随意刁难。

      “现在和以前真是不一样了,现在这些年轻人一点都不把咱们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了,连几杯酒都不愿意喝了呢,还虚情假意地说什么,前辈,抱歉,我酒量真的不好,西八,兔崽子,哪来的脸说不会喝酒。”

      “之度”,他转过脸来,常年熬夜、酗酒的脸肿胀泛黄,眼睛通红混沌,带着恶意上下打量着你,“你不会和那些没有教养的狗崽子一样吧?”

      你垂下眼,屏气,侧了侧脸,拎过桌上的酒瓶倒了满满一杯,酒杯的杯口碰上男人的杯身发出清脆一声。

      “以后还请前辈多多照顾我们团里的孩子。”

      好在那几杯酒没有白喝,你认识几个三大台的工作人员并在闲谈中收集了一些只有资深经纪人才知道的圈内规矩。

      “唔,什么?”你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此时大脑好像一台翻滚的洗衣机,将周围的一切声音搅得含糊不清。

      但在听清对面说了什么的时候,你彻底清醒过来。

      一群小傻子中跑了一个。

      很难说清那一刻你在想什么,你出声安抚住明显慌了神的忙内们,问道。

      “代表知道了吗?号锡是什么时候走的?”

      “哥,我们和浩范哥请假了,说他是昨晚吃坏了东西。号锡,他,应该是晚上在我们睡着之后......”

      那头换成了同样不知所措但竭力保持稳定的声音。

      “好,南俊,别慌,我现在过来。”

      为了不让别人起疑,除了一向和号锡走得近的金南俊留下照顾人之外,只有日常和三哥黏黏糊糊的忙内留在家里,其他人早早到公司练习。

      你和两个半大孩子站在室内,看着他们沮丧焦急的面孔,尝试干涉他们同样稚嫩的同伴的未来。

      你暗暗叹了口气,“你们想做什么呢?”

      “当然把号锡哥带回来!”

      在田柾国不假思索的声音响起后,没人再说话。

      金南俊低着头,总是憨憨露出酒窝的人从发现郑号锡行李消失的那一刻就开始沉默。

      他是和郑号锡相处最久的人,是同龄的亲故,又有着同样的梦想。

      他也是最先感觉到背叛的人。

      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哪怕是决定离开,为什么不敢当面告诉我们呢?

      懦夫,胆小鬼,叛徒,逃兵......

      金南俊有资格指着空气大骂,也可以像某人一样一声不吭闷头在练舞室借着练习发泄。

      但他只是给浩范哥请了假,为胆小鬼找好借口,然后......

      没有然后。

      他守在这栋他们住了很久的房子,脑子里是一个又一个难眠夜晚里的小声安慰,是男孩子间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同居日常,是每当自己坚持不下去,想要回到学校时那个人说的:

      “要加油啊,南俊,我们说好一起出道的。”

      原来你也会离开我啊,就和以前住在一起的哥哥一样。

      号锡,原来永远乐观的人也会失去希望。

      是我让你看不到希望吗?他想。

      你拍了拍身边又急又气,想要冲上来说些什么的田柾国,示意他回房间去。他气鼓鼓地瞪了一眼不吱声的哥哥,从圆脑袋后边的头发丝上都能看到不高兴。

      你看着他啪地一声关上门,扭过头问:

      “南俊,你想把号锡带回来吗?”

      “我不知道,哥。”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马上要出道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号锡会走,我不知道”

      你望着他痛苦的眼,不去揭穿他的自欺欺人,他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接受不了罢了。

      “好,哥也不知道,我们去问问他吧。”

      “我也要去,如果号锡哥不回来,我就哭着求他,他肯定会心软的。”

      田柾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看着他觉得的确很有说服力。

      于是,你们三人坐上了通往光州的巴士。

      找到郑号锡的家比想象中的容易,仅凭着印象里他提过一次地住址,你们到达了他家附近,并幸运地遇到邻居阿姨。

      “号锡啊,是那个很乖、跳舞也很棒的孩子吧。”阿姨在得知你们是他首尔的朋友之后热情地给你们指了路。

      好像上天都在帮助你们,你们顺利见到了郑号锡,并且他的妈妈非常和善地接待了你们。
      你望着一见面就红了眼眶的三个孩子,自觉留下和郑妈妈说话。

      “号锡一回到家就说以后不要跳舞了,吓了我一大跳呢。”她应该是看出了你的不自在,笑着缓声开口,“他从小就喜欢跳舞,他父亲觉得跳舞养活不了自己,让他放弃,但是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说什么都不答应。”

      说到这她笑了笑,“所以当他说放弃的时候,我是绝对不敢相信的,怎么问他原因他都不说话,幸好你们来了。”

      有什么原因呢,不过是突然有一刻觉得累到喘不过气来了,怎么身上的血都流干了,还是照不亮前方的路呢。

      不过一个孩子提着一盏灯走了太久的夜路,饥寒交迫之时终于走到了一扇门前,可他害怕,他不敢推开这扇门。于是,他扭头跑回家,说,我不要去了。

      可回到了家,看着家中自己不在的这三年里的变化,看着父母新添的白发,看着身上从首尔带回来的几处旧伤,他会想什么呢?

      “您看过号锡跳舞吗?”你突然问道。你想起自己在地下室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么多人,却能够一眼望到他。

      “号锡的比赛我都看过。”郑妈妈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她很自豪,“我的儿子在舞台上跳舞时会发光。”
      于是,他们去看郑号锡小时候的照片,在家里的一角整整齐齐地摆着他在舞蹈社团里得过的奖杯。

      他是生命里从未出现的女性形象,一个爱孩子的母亲,几乎完美地符合刻板印象中的妈妈角色,温和,慈爱,细心,但又足够坚韧,明明看起来那么平凡的人,却像是能包容一切的山川。

      你有些失落,原来是世界上不是所有妈妈都一样。

      你又庆幸,真好,有人有这样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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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番抱头痛哭、撕心裂肺之后把人劝回来的,你也不关心郑号锡的苦衷和恐惧纠结,你什么也没问,在郑号锡郑重向你及同伴道歉并表明自己绝对会和大家一起出道的决心之后,你把三人打包带回了公司。

      继续训练吧,练到一闭眼就昏过去的程度就没时间想什么了。

      直至很多年后,再提起这事的时候,大家都喝了些酒,逐渐随心所欲地闲聊。

      “呀,那时候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并且偶妈为了我要出国打工......”

      “是我把号锡哥追回来的。”田柾国鼻音很重,他晃了晃头,“那时候,真的,哭了好多次。”

      这些都不过是一些小插曲,如今回想出道前的日子,是零散的、灰色的碎片,每天的意识伴随着身体上的酸痛疲惫一同醒来,但更难忍的是不知何时才能出道的饥饿感。

      希望,失望,希望,失望,希望,失望......

      你站在旁边,第一次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什么是身心俱疲。这时,方时赫把你叫到办公室去。
      这是二楼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你坐在他对面,预示着这是一场很正式的谈话。

      “你觉得一个团想爆火需要什么,我要听真话。”

      “钱,宣传,团队,创作和运气。”现在你有什么呢?靠宣传知名作曲家打造的男团吗?

      方时赫笑着点点头,“你对孩子怎么说呢?”

      “努力,坚持,坚守初心。”

      “度之呀,你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经纪人了,留下来吧,防弹需要你。”一个足以靠脸出圈的经纪人,多好的话题,对一个小公司的男团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宣传点。

      你推开门,看到瘦成窄窄一条的猫猫。

      “你要走吗?”

      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觉得我会离开,你面无表情,把他堵到一个角落,“你想我留下?”

      猫猫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你拽住他的胳膊,一入手更觉细得吓人,不敢拽痛他,只得哄道,“你想我留下吗?”

      你直白问他,他反而说不出口,只盯着你的眼睛看。

      他的眼睛一笑就会弯起来,不笑时露出下三白,像很凶的大猫。

      而此时他抬眼看你,唇抿了抿,还是不说话。

      最终还是你无奈先退一步,“玧其 ,来,张嘴,跟我念。”

      “哥”

      “哥”

      “我们需要你”
      ……
      “好了,……”你退开一步,觉得自己乘人之危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你已经答应承担经纪人的工作并配合宣传。

      “我需要你。”

      你被他抱住,抱得很紧,你的胸腔都在痛。

      好吧,你得承认被人,不,是温热的、软乎乎的猫猫需要的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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