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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笑扁六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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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余跟着墨竹安跟随姜无月跌跌撞撞跑了半盏茶工夫,直到拐进一条青石板路才停下来。她扶着墙大口喘气,余光瞥见路口旁石缝里钻出株荧光兰草,指尖刚触到叶片,就听传来“当啷”一声玉器相击。
“是传讯玉简。”墨竹安掏出腰间玉简,只见上面浮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姜无月闯了藏书阁顶楼,还把《幽冥引魂术》残页扔进了静川池好像在附近。”
“她到底想干什么?”林余皱眉,脑海中闪过姜无月那双淬了冰的眼睛,总觉得那一眼藏着钩子,勾得人心发颤。
“笨蛋!这还用问?”墨竹安拽着她往镜湖方向跑,“三年前姜家满门被屠,说是勾结魔尊,可谁不知道是陆家搞的鬼!她现在功法大成,怕是要——”话音未落,前面湖面突然炸开冲天红光,九道锁链破水而出,直直扎向对岸的不知名的屋子里。
“快看静川池的封印破了!”有人惊呼。林余抬头望去,就见姜无月站在池边残碑上,断刃正抵在陆长老脖颈,后者腰间挂着的姜家灭门惨案卷宗正被火焰吞噬,纸灰混着血水掉进池里,惊起无数黑色游鱼。
“当年你伪造证据,逼死我父亲,又将我母亲的魂魄镇在这静川池底。”姜无月的声音混着池水翻涌,“今日,我便要你血祭亡魂!”
陆长老颤抖着指向围观弟子:“你们...你们都是见证者!她堕魔了!快杀了她!”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窜出道黑影,竟是陆家嫡子陆明君,手中长剑直奔姜无月面门。
林余瞳孔骤缩,却见姜无月指尖轻旋,断刃上的黑液突然凝成锁链,缠住陆明君手腕猛地一拽。下一秒,所有人都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咔嚓”声,陆明君惨叫着跪倒在地,而姜无月已经踩住他后背。
“陆长老不是最爱说‘斩妖除魔’吗?”她歪头微笑,眼尾红痣妖冶如血,“不如先斩了自己孙子如何?毕竟——”她突然抬眼看向执法堂方向,“他书房暗格里的魔尊画像,可是我亲手替他挂上去的呢。”
全场哗然。林余感觉墨竹安的指甲都快掐进她胳膊里,听远处传来清越的剑鸣——是江醉到了。
白衣剑修踏剑而来,衣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在看到姜无月时骤然蹙眉:“你拿了禁地的《九转玄功》,又修了魔功?”
“江师姐果然聪明。”姜无月松开陆明修,断刃在掌心凝成血珠,“不过比起魔功,我更喜欢你腰间这把‘水面’——听说它能斩尽世间妄念,不知能否斩了陆家的因果?脱了天道保护。”
江醉按住剑柄,却未拔剑:“你若现在停手,我可保你性命无虞。”
“性命?”姜无月突然大笑,血珠溅在她脸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我要的是公道!是这陆家和凌月宗从上到下,给我姜家一个交代!”话音未落,她突然扬手将血珠甩向静川池,池底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无数冤魂虚影破土而出,撕扯着陆家众人的衣袍。
林余被墨竹安转身带没什么人的假山按在假山后。
林余攥紧袖口,指尖触到假山石上斑驳的苔藓,黏腻感混着血腥味让胃里翻涌。墨竹安的呼吸喷在耳边,带着颤音:"当年我娘说姜夫人的灵魄被炼制成引魂灯...你看那些黑影,是不是都缠着锁链?"她瞳孔里倒映着池面乱象,只见陆长老的法袍被扯碎半边,露出胸口狰狞的咒印——正是《幽冥引魂术》的献祭纹路。
"原来他才是真正勾结魔尊的人..."林余倒吸冷气,忽觉肩头一重,竟是江醉跃到假山另一侧,水面出鞘三寸,剑光却始终避开姜无月周围的冤魂。"你用禁术召回这些魂灵,只会让自己经脉尽毁!"她墨发被风吹的却不乱,"当年姜家灭门案另有隐情,你信我——"
"信你?"姜无月指尖掐诀,冤魂突然化作血色巨手,直取陆长老面门,“不再信你们其中一个表面正派的人了!"话音戛然而止,她忽然踉跄半步,口间溢出黑血——方才动用禁术时,一道暗箭已穿透她右肩。
姜无月指尖翻飞,将破空而来的暗箭拨得叮铃乱响,忽而抬眸邪笑,扬手将断箭掷向偷袭者咽喉。寒光闪过的刹那,她足尖点地旋身跃上廊柱,红裙翻卷似火蝶穿花。
林余攥着袖口望向场中翻飞的剑光,转头对墨竹安咬耳朵:"你不是说今日是收徒大典?怎么突然演起剿魔戏码了?"
墨竹安推了推歪斜的发冠,眼尾带笑往假山后缩了缩:"宗门早瞧出后山灵脉异动,特意把日子提前了——就等着..." 话还含在嘴边,没全吐露。
忽地,林余后知后觉,惊道:“你意思是,宗门故意这么安排,就为了装逼?”
墨竹安憋着笑,轻轻点了点头,那促狭劲儿,全藏在眉眼间。
此时,林余身后的假山上,好几颗脑袋正探头探脑。他们紧盯着前方战况,兴奋又激动地讨论:“你们不觉得这女魔看着有点眼熟吗?”
“哪眼熟了,一个女魔罢了,直接杀了才最妙。” 有人满不在乎地接话。
“哇!这阵仗!到底是大宗门,碰上邪物,照样稳稳占据上风!” 有人望着战况,不禁咋舌。
“留着她就是麻烦事儿!哎哎哎!女魔被杀了!!才一柱香的工夫!大宗门也太厉害了吧。” 声音里满是惊叹。
林余听着身后传来的热烈掌声,再度抬眼望向空中,女魔当真没了踪影,只剩黑雾还在弥漫。空中,江醉逆着光,手上快速结印。她身后又多出两人,两男一女,同步结印。四印叠加,化作一道巨大符箓,狠狠压向不断翻涌的黑雾。符箓镇压黑雾时,湖面泛起巨大涟漪 ,这震撼一幕,引得岸边掌声雷动 —— 不知何时,岸边已密密麻麻挤满了来参加收徒大典的新人。
林余看得懵懵的,嘟囔道:“这就结束了?也太突然了吧。”
墨竹安也满脸错愕:“不是吧?!感觉有点草率烂尾了。姜无月身上 buff 叠那么多,还以为得经历一场苦战呢,还有陆家人,刚才闹得那么凶,现在全跑哪去了?”
林余微微蹙眉,目光还黏在江醉那边的方向,随口应道:“好像是被江醉身旁一个男子带走了。”
“哦……”墨竹安拖长音调,眸光里闪过一抹了然。
她抬手拍了拍林余的肩,指尖触到对方肩头微微发僵的布料,心下暗叹,而后扯着林余往人群外挤。
两人并肩往外走,墨竹安眼角余光扫过周遭或好奇或探究的视线,嘴里忍不住抱怨:“姜无月十有八九是被困在某件法器里了,毕竟要诛杀她,总得费些工夫。我原本还盼着她把陆家那些腌臜事一股脑爆出来,顺藤摸瓜牵连其他五家黑幕呢,不过现在……”
她忽的顿住,嘴角扬起几分凉薄笑意,“那陆长老啊,在陆家怕是待不下去咯,陆家指不定正急慌慌地撇清关系,忙着给自己找退路呢。”
林余听完,脑子瞬间 “叮” 了一声,诸多线索串成线,可新疑问又冒出来,她望着远处被太阳染得发黄的天际,困惑开口:“陆家好歹是六大家之一,怎么还勾结外人使这种下三滥手段?”
墨竹安瞥她一眼,语气淡淡:“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我也摸不清,你别贸贸然深究,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可吃瓜不吃到最底下那层,多不痛快呀!” 林余咂咂嘴,想到自己借了林晚的身子,又想起林母那份沉甸甸的深情,心里发酸,话尾都带了点怅然,“而且林家当年灭门惨案,那地盘指不定被哪些虎视眈眈的家伙吞了去”
我虽和林家没血缘,可占了林晚的身子,总该为林家做点什么,也算是还林母对子女的一番深情。她想。
墨竹安瞧着话题渐渐往危险边缘飘,忙伸手拽住林余思路,打了个生动的比方:“打住打住,再聊下去要坠崖咯!” 她冲林余眨眨眼,语调轻快起来,“我听说林家那事儿结局惨得很,但你别搁这儿伤春悲秋啦,走,我带你找些甜点心,把苦味都冲一冲!”
墨竹安想到自己当初听闻林家灭门消息时,脑海里瞬间闪过自己那位有点犯傻、总爱凑到她跟前讲趣事的舍友,结合林晚也姓林这茬,很快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 这场故事里,能留存下来的主人公,十有八九和林余脱不了干系。
毕竟,林余可是她此行的关键。林余穿越而来的经历,早被她查得明明白白。她太清楚了,林余对林家的那点执着,不过是源于穿到林晚身上,心底滋生的淡淡愧疚,才会对着灭门旧事反复提及。
在墨竹安看来,江湖本就多风雨,灭门惨案、家人离散,算不得稀奇。可她没说出口的是,正因为见多了这些,才更想护着林余,别让她被与自不干系的旧案里的阴霾,拖入深渊 。
林余瞅见墨竹安要带自己御剑找甜的,瞬间慌了神,那上次御剑差点摔下去的恐怖经历,还鲜活地刻在脑袋里呢!她忙不迭摆手,声音都带着颤:“别别别,御剑就算了!上次差点儿把我魂都吓没。这不是大典也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