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几许》颜十六sweet

3、紫菜汤

　　送褚泽回家之后，沈斯年看望了母亲，护工很用心，把母亲照顾的很干净，除了脸色有些惨白，阿姨甚至细心的给母亲的嘴唇补水，他走进去。

　　“辛苦了，阿姨，水果洗过了。”沈斯年放下水果，挑出一些母亲喜欢吃的装进果盘里，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

　　沈斯年掏出一些现金问道：‘阿姨您接下来还有什么排班吗？’

　　阿姨摇摇头，沈斯年说：“大概还要麻烦您一个晚上。”安排了一些事宜，商量好一些具体时间之后，沈斯年出了病房，转身去了三楼的心理科。

　　医院的走廊里总是弥漫着一种似有似无的消毒水味道，他自己一个人挂了号，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结痂，手抖得厉害，不知道是疼痛还算难过的驱使，在恍惚间，医生叫他名字，沈斯年站起来甩了甩手，医院的心理科看着没什么人，只感觉有些冷清。

　　心理咨询室里，沈斯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在上下打量着这个地方，整体的色调是暖色调，吹着空调，医生桌子上还放着好几盆绿植，很有生活气息的惬意，空调的冷风吹着他，一下一下，沈斯年好像能听见绿萝土壤里的生长音。

　　心理咨询师坐在他对面，温柔地注视着他，轻声说道：“沈斯年是吗，请相信我，有我可以帮助你的吗？我在这里，愿意倾听你的每一个心声。”

　　沈斯年抬起头，看着心理咨询师的眼睛，眼中闪烁着一丝泪光。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心理咨询师，她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没关系，慢慢来。你可以从任何你觉得舒服的地方开始说起。”

　　沈斯年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无法逃脱。我每天都感到无比的疲惫和绝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心理咨询师认真地倾听着他的倾诉，不时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她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请相信这个黑暗终究会重见光明的，你相信我好吗。”

　　沈斯年一怔，他还是不太能把自己完全交给别人，他每次的开口都是深思熟虑的，真真假假的，他也分不清，他总觉得不能把自己全盘托出，他想像一个正常人。

　　医生听着沈斯年的描述，时不时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然后让沈斯年去做了心理测试。

　　看到结果之后，让沈斯年去做了一个血常规。

　　沈斯年看着病历，上的中度抑郁症和，他坦然的笑了，他在笑什么呢，或许是在笑生命中的异常终于有了名字，终于是有了着落。

　　他拿了药，没坐电梯，转身去了步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随着心走一走，医院实在是大，五楼的步梯沈斯年走了十分钟，这个私人医院中午静的怕人，沈斯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走到门口，刚想推门，看到自己手上拿着病历单，像是一张零分的成绩单，他呆在原地，就站在病房门口，通过门口的一小块玻璃看着母亲。

　　母亲已经醒了，沈斯年隔着门口的小窗那看着母亲，她就那么坐着，也没看电视，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柳树随风飘着，那么绿透着一种别样的生命感，跟病房的白对比着令人心碎的脆弱。

　　母亲只是呆呆地看着柳叶，时不时会有不知什么品种的鸟儿飞过，母亲的泪水又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一滴一滴，越过眼眶砸进了沈斯年的心里，他在门外想，会不会母亲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也这么看着远方哭。

　　病房里放着小品，想是阿姨为了母亲开心放的，但是整个病房因为母亲泪水的存在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氛。

　　沈斯年推门进来，母亲连忙用病号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对沈斯年打招呼，旁边阿姨说，母亲醒的时候叫过医生了，药也吃过了。

　　沈斯年坐在母亲身边，剥了一个橘子递给母亲：“这个橘子还是之前妈教我挑的，你看母的，您吃保甜。”

　　母亲接过一瓣橘子，拿到嘴边张了张嘴又放下，叹了口气说：“妈吃不下，没什么胃口。”

　　沈斯年看着母亲这幅样子，心里只觉得母亲心里太苦了橘子这一点甜，就算融合进去，也是杯水车薪。

　　沈斯年对着母亲笑了笑说：“妈，你想不想吃我小时候姥姥经常做的紫菜汤。”

　　听到紫菜汤，沈母眼睛闪了一下，随后又对沈斯年笑道：“你哪会做什么紫菜汤啊......”

　　沈斯年当然会，之前去外婆家过年，车上的时候母亲就一直在絮叨有多想外婆那一口紫菜汤，只是太久没回来，都快忘记味道了，沈斯年借着去打下手的理由，偷师了紫菜汤。

　　只是自从上了初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既要预习高年级的内容又要扩展自己出去比赛，母亲厨艺一绝，都是沈斯年想露一手的时候，母亲已经做完一大桌菜了。

　　沈斯年跟母亲说：“妈，你闭眼睡一会，睁眼的时候，我给你变个魔术。”

　　沈斯年把电视中的小品调成轻音乐，给母亲的床调成一个正合适的位置，朝着阿姨轻声说：“阿姨，麻烦您跟我出去一下可以吗?”

　　在医院的走廊里，沈斯年问道：“阿姨，您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开放厨房或者民宿的啊？”

　　阿姨摇摇头说：“没有，这地方地界那么贵又没什么娱乐设施，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沈斯年打开手机搜了搜最近的民宿也要十几公里，这一来二去的......

　　正犯愁，阿姨却开口说到：“要不，小伙子，你去我家吧，就在这附近。”

　　沈斯年连忙摆手说：“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阿姨慈祥的笑着说：“没事的，小伙子，你还在上学吧，没事的，你也是个孝顺孩子。”说罢阿姨走到护士那借了一支笔和一张便利贴写上了自己家的地址和密码。

　　阿姨把便利贴递给沈斯年，说：“不白让你去，帮我买点水果在冰箱，你买的水果挺甜的。”

　　沈斯年道谢之后，就打车去小区门口了，附近正好有农贸市场，去给阿姨选了一些水果，然后就去给紫菜汤选食材了。

　　去到阿姨的家中后，沈斯年先敲敲门，等了半晌，没人开门，这才放心的输入密码进去。

　　刚开门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你好，我是来福。”沈斯年连忙寻找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圆形的小机器人，跌跌撞撞的朝沈斯年这边跑过来。

　　“来福？你好我是沈斯年。”沈斯年把来福拿在手上仔细的看这个圆形的小狗。

　　“正在录入沈斯年信息。”来福的LED屏幕上的表情变成星星眼，颇有兴趣的打量着沈斯年。

　　“沈同志，请放下来福，沈同志，请放下来福。”或许是因为沈斯年把来福观察太久了，来福不禁发出警告，本体的那个球还不断震动，沈斯年的称呼也变成了沈同志，沈斯年哈哈一笑，把来福放下了，很可爱一个小球，放下的时候还会朝沈斯年鞠躬表示感谢。

　　沈斯年四周环绕了一遍，阿姨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沈斯年估摸着这个房子要有个三百平方左右，厨房倒是好找，开放式的。

　　沈斯年先切了一些水果，找到保鲜膜给水果放进冰箱保险里面，把一部分放进餐盒的上方。

　　接着就开始做给母亲的紫菜汤。

　　沈斯年先煎了一些口蘑，随后翻转，直到，口蘑内的汤水被完全煎出，把口蘑剪碎，随后最后一步再撒一些黑胡椒，其余的跟其他紫菜汤并无区别，今日沈斯年私心的放了好多肉和蛤蜊。

　　装好给母亲的汤，打扫完卫生，给来福告了别。

　　回去的路上，已经到了小吃摊出摊的时间，沈斯年拎着紫菜汤和水果，漫步在香气之中，他想到了，还在贵州的时候，妈妈在公园跳舞，沈斯年在旁边鼓掌，结束后妈妈总是会一蹦一跳的牵着沈斯年回家，当时公园外面一圈都是小吃摊，每当路过棉花糖机，沈斯年的目光比身体诚。

　　妈妈会买两个给，嘴上虽然说一个给自己一个给沈斯年，但是每次都是沈斯年的吃完了，回到家母亲的包装袋还没打开。

　　“妈，您快尝尝。”沈斯年打开餐盒，给母亲盛了一碗紫菜汤，然后给旁边的阿姨送了水果和紫菜汤。

　　'“阿姨，您验验货，其他的都在冰箱里，您记得吃。”

　　沈斯年的妈妈叫秦碧君，在沈斯年还很小的时候，就坐在家里，随手翻开母亲抄写的洛神赋的时候，抬头看正在舞蹈的母亲，就觉得母亲一定和洛神一样美。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沈斯年从思绪中回过神，他看向母亲苍白的脸慢慢和思绪中轻盈灵动的笑颜交错重叠，他仿佛听见自己小时候稚嫩的发音去朗读那篇洛神赋，而母亲就在读声中翩翩起舞。

　　秦碧君喝完了紫菜汤，拉起沈斯年的手，扯起一个笑说道：“小斯，我们回家吧。”

　　母亲的话语把沈斯年拉了回来，他看着母亲眼泪在身体的大海中逐渐翻涌，鬼使神差的问出。

　　“妈，你有多久没跳舞了？”

　　秦碧君沉默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手装作不在乎的看向窗外的柳树。

　　“很久了吧......我也记不清了。”她笑了笑好像自己是真的不在乎，但是母子连心。

　　沈斯年把手搭在母亲的手上，轻声说道：“妈，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秦碧君：“我好了一定再给你跳舞看。”

　　沈斯年嘴角却已经提起，他听着母亲的话也明白了母亲的念想，他笑着说：“想让妈给自己跳，就跟之前一样。”

　　秦碧君微微点头，母子嘴上带笑却让泪水再次滚落，融合，就像是十七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几天后，母亲顺利出院，手上的伤口不要碰水，等回头去拆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