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闻溪畔

67、第 67 章

　　许茉桐握着手机，指尖微凉。岑卿的直觉很少出错。安妮去那种鱼龙混杂的酒吧后巷做什么？联想到近期自己遇到的骚扰和隐约听到的流言，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但眼下，她有更紧迫的事必须处理。
　　就在半小时前，陆周正传来消息他们终于找到了当年给父亲那辆被烧毁的汽车进行最后一次保养的修车厂老师傅。老师傅年事已高，记忆模糊，但翻看老记录本后，很肯定地提到一个细节——车子送来保养时，副驾驶有一颗干了的兰花，所以他有点印象。
　　父亲的车里，有兰花？许茉桐有些疑惑，“那个老师傅呢？”
　　叔叔告诉她，老师傅的孙女在逐光学习舞蹈，每天下午老师傅都会去接他的孙女。
　　逐光？看起来得去一趟了。不是去对峙，而是去观察，去验证，去看看老师傅还知道些什么，这是追查父母之死不能放过的新线索，再危险也得去。
　　她深吸一口气，给白安淮发了条简短信息：“有线索需核实，去‘逐光’。已告知陆叔。勿回电，方便时联系。” 然后，她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便装，将录音笔和防身警报器藏在身上，在陆周正安排的便衣人员的远程策应下，出发前往“逐光”。
　　周六下午，“逐光”舞蹈室不像晚上那样喧闹，成人班和少儿班交错进行，气氛看似正常。许茉桐压低帽檐，按照信息寻找那位退休老人孙女的课程教室。经过一条相对安静的内部走廊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带着娇嗔的笑声从一间虚掩着门的办公室传出——是安妮。
　　紧接着，是齐修远不耐烦却带着某种颓废感的声音：“……烦不烦？”
　　许茉桐脚步一顿，心脏骤紧。她想转身离开，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办公室的门并未关严，透过缝隙，她看到安妮几乎坐在齐修远腿上，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而齐修远背对着门，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
　　“修远，”安妮的声音透着兴奋，“这样一来，到时候，许茉桐没了靠山，看她还怎么傲……”
　　“闭嘴。”齐修远的声音陡然变冷，“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我偏要提！”安妮似乎喝了点酒，胆子大了，“你到现在还想着那张脸是不是？我告诉你，她马上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等白安淮倒了，我看谁还会护着她！到时候，她还不是得……”
　　“我让你闭嘴！”齐修远猛地一把推开安妮，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撞到办公桌角，痛呼一声。
　　就是这一推，让他转过了半边脸，也恰好让门外的许茉桐看清了他此刻的神情——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濒临崩溃的、混合着痛苦、狂躁和深深无力的扭曲。
　　许茉桐知道此刻离开是最明智的，但一股压了很久的怒火和决绝冲上了头顶。她深吸一口气，直接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砰”的一声轻响，室内两人同时惊愕地转头。
　　时间仿佛凝固。
　　安妮脸上的媚笑僵住，瞬间转为嫉妒和惊慌。齐修远则被最不想见到的鬼魂迎面击中，瞳孔收缩，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门口那个戴着帽子、却遮不住清冷眉眼的女人。
　　“……许、茉、桐。”他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你竟敢……来这里。”
　　许茉桐摘下帽子，目光平静地扫过捂着手肘、眼神怨毒的安妮，最终落在齐修远脸上。那眼神里没有畏惧，没有留恋，只有一片冰冷的、彻底看透的清明。
　　“我来找人，无意打扰。”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不过，正好听到一些话。齐修远，我们今天就彻底说清楚。”
　　“说清楚？哈！”齐修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前逼近两步，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在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我爬上了白安淮的床之后？
　　“注意你的措辞，也注意你的脑子。”许茉桐毫不退让，甚至迎着他吃人的目光上前一步，“我们分手，是因为你的爱让我窒息！是无论我做什么、见谁，都要被你盘问监视！是因为你永远只相信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剧情，听不进半分解释！齐修远，你的爱不是爱，是占有，是控制，是恨不得把我锁在你视线里的牢笼！”
　　她的话像鞭子一样抽过来，齐修远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他的确害怕失去，害怕她脱离掌控。
　　“那白安淮呢？！”他赤红着眼吼道，“他就不是控制了？他那种家庭，那种身份，对你就是真心的？许茉桐，你不过是换个笼子待！”
　　“那是我的事。”许茉桐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至少现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要什么。我要查清我父母是怎么死的，我要让该负责的人付出代价。而你呢？齐修远，分手后你做了什么？跟踪、骚扰、当众辱骂、甚至找人到我住处闹事！现在，还想用更下作的手段来报复？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
　　她每说一句，齐修远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这些被赤裸裸揭开的行径，让他显得无比卑劣不堪。
　　“我那是……那是因为你背叛我！”他试图抓住最后的遮羞布，声音却有些发虚。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许茉桐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我结束了一段让我痛苦的关系，仅此而已。是你，一直活在被背叛的妄想里，并以此为借口，不断地伤害、威胁。齐修远，看看你现在，和躲在阴沟里算计别人的老鼠有什么分别？”
　　“你闭嘴！”齐修远被彻底激怒，他指着许茉桐，手指颤抖，“你以为白安淮能护你一辈子？等他自身难保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趾高气昂！还有你查的那些破事，我告诉你，你再查下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我自己承担。”许茉桐毫无惧色，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但我警告你，齐修远，还有你，”她目光转向一旁眼神闪烁的安妮，“你们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算计，最好到此为止。如果你们再敢把手伸向我，或者用任何方式干扰我、伤害我身边的人”她顿了顿，周身散发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寒意“我许茉桐，就算拼尽一切，也一定会拉你们一起下地狱。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不再看齐修远气得扭曲的脸和安妮怨毒又隐含一丝窃喜的眼神，转身，挺直背脊，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
　　“许茉桐！你给我回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齐修远在她身后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屈辱和被彻底否定的愤怒吞噬了他。他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奖杯，猛地砸向门口的方向。
　　奖杯擦着许茉桐的身侧飞过，砸在走廊墙壁上，碎裂一地。许茉桐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喃喃道，眼神混乱，“我是爱你的……我只是……只是害怕再失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大力推开，一个穿着管家制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带着两名保镖模样的人快步走了进来，正好挡在了许茉桐离开的路和齐修远之间。
　　“少爷，老爷请您立刻回家。”管家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和满脸泪痕、衣衫不整的安妮，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加油码字[猫头][猫头]大概还有六万字就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