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闻溪畔

66、第 66 章

　　逐光舞蹈室顶楼私人休息室。
　　晨光刺眼，齐修远眼底只剩阴霾。宿醉没带来麻木，反倒让恨意与幻灭愈发清晰——昨夜酒会上许茉桐的冰冷眼神，和记忆中学姐的温柔笑眼反复重叠又撕裂，几乎将他逼疯。
　　安妮在身侧醒来，带着媚态和一丝得意凑近。
　　齐修远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之大让安妮蹙眉，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温情，只剩审视和暴戾的烦躁：“你昨晚看到她了？看到她怎么跟姓白的待在一起，怎么对我说话的？” 他问的是许茉桐，更像在质问那个再次背弃他的“幻影”。
　　安妮吃痛，却更兴奋于他的恨意“看到了，修远。她就是不知好歹，白安淮不过拿她当枪使对付你。你总因为她长得像学姐不忍心下手，可她根本不是学姐！学姐是天上月，她许茉桐呢？为了查案能骗旧情人，转头就攀附豪门，这种狠心女人配不上你的念念不忘！”
　　“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齐修远转身，赤红的眼睛瞪着她，像是最痛的伤疤被狠狠揭开。他心里清楚，安妮说的是事实——三年半的追求，不过是透过许茉桐弥补当年对学姐的遗憾，可如今连这个“替身”都彻底背叛了他，摔碎了他最后一点对“美好”的寄托。
　　“我是不该管，”安妮毫不退缩，声音压低却字字如刀，“但我心疼你！她凭什么践踏你的真心？就因为有张像学姐的脸？攀上高枝就把你踩进泥里，连你对学姐的念想都一并侮辱了！修远，我们得让她付出代价，让她知道赝品永远是赝品，毁了也不可惜，让她后悔离开你！”安妮神色复杂，仿佛是真的为他着想。
　　齐修远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残存的对那张脸的眷恋，和此刻的背叛羞辱激烈厮杀，安妮的话像把锉刀，在他的伤口上反复拉扯。
　　“让她……付出代价？”他声音嘶哑，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学姐的温婉和许茉桐的决绝在眼前交织，他痛苦地闭上眼。“为什么~”
　　安妮知道火候已到，轻轻靠近，用近乎催眠的语气低语“对，付出代价。不碰她的命，那样太便宜她。我们毁了她最在乎的名声和清白，还有她自以为是的倚靠，让所有人唾弃她，让白安淮护不住，最后让她像丧家之犬一样，到时候她才会想起你的好，才会后悔。”
　　齐修远沉默了很久，阳光在他僵直的背影上移动。最终，他没说“好”，也没再让她闭嘴。
　　只是极其疲惫又冰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留下把柄。还有，”他顿了顿，声音更哑，“别真的……弄出人命。”
　　这是底线，也是默许。他为那丝说不清的不忍设了道脆弱的护栏，却亲手打开了通往深渊的门。
　　安妮在他身后露出冰冷笃定的笑容：“放心吧，修远哥。”她轻声应道，语气像在许下甜蜜承诺，“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得到了齐修远模糊却致命的默许后，安妮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蜘蛛，开始兴奋地编织她的网。她绕开了齐修远提供的那些“正规”人脉，动用的是自己混迹乐队和街头时积累的、更为阴暗的关系。
　　她联系上了一个绰号“灰狗”的中间人，此人专门接手各种见不得光的“脏活”，以手段下作、不留痕迹著称。
　　在一家嘈杂的地下酒吧角落，安妮将一沓现金和许茉桐的照片、日常出行的规律推了过去。
　　“目标是她。要让她‘社会性死亡’，惹上甩不掉的麻烦，最好是能惊动警察、但又查无实据的那种。”安妮压低声音，眼神在昏暗灯光下闪着冷光，“最好能和她现在住的地方，或者她的工作扯上关系。”
　　“灰狗”掂量着现金，瞟了眼照片上清丽却带着坚韧气质的许茉桐，咧嘴露出黄牙“长得挺标致，惹到你了？还是惹到你金主了？这种住在高档公寓、在大公司上班的女人，最简单。找个机会在她家门口放点‘不该放’的东西，或者找个瘾君子模样的人去她公司楼下‘认亲’、闹事，粘上就够她喝一壶。再狠点，伪造点她泄露公司机密或者私生活混乱的证据，网上炒一炒……”
　　安妮听着，补充道“要快，而且要看起来是‘意外’或者她自身有问题。最关键的是，绝对不能让人怀疑到‘逐光’或者……齐先生身上。”
　　“明白，拿钱办事，讲究信誉。”“灰狗”收起现金和资料，“等消息吧，很快就有‘好戏’看。”
　　安妮离开酒吧，心跳很快，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源于一种操纵他人命运的兴奋感。她仿佛已经看到许茉桐狼狈不堪、百口莫辩的样子。
　　安妮与“灰狗”在地下酒吧后巷完成了交易和信息传递，她压低了帽檐，正准备从另一条僻静的小路离开，就在她即将拐出巷口时，前方酒吧正门传来一阵熟悉的喧哗声。她下意识抬头，心头猛地一坠——只见岑卿和贾斯丁正说笑着朝酒吧门口走来！
　　安妮瞬间僵住，血液都凉了半截。她绝不能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被岑卿看见！尤其不能被看见从这条阴暗的后巷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迅速后退两步，将自己完全隐没在巷口的阴影和一堆杂物后面，屏住呼吸。
　　岑卿和贾斯丁的注意力完全被前方等待的朋友吸引，说笑着径直走进了酒吧正门，丝毫没有注意到几米外阴影里的异常。
　　安妮捂着狂跳的胸口，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好险！只差几步，几乎就要暴露。
　　她不敢立刻离开，又在阴影里等了几分钟，确认岑卿他们确实进去了，周围也没有其他熟人，才低着头，快步从完全相反的方向溜走，迅速汇入夜晚街道的人流中。
　　这次意外的、险些暴露的经历，让安妮在害怕之余，更多了几分扭曲的兴奋和警觉，她必须更加小心，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酒吧里，岑卿总觉得刚才好像瞥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但一闪即逝，她也没太在意。庆祝完洛洛的生日，大家散场时，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个模糊的影子，以及好久没联系，行为越来越让人看不懂的安妮。
　　出于对好友的关心，她还是在回家后，给许茉桐发了条信息“桐桐，最近还好吗？今天给洛洛过生日，突然想起安妮了，感觉她退出乐队后变化好大，神神秘秘的。你和齐修远那边……没事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啊。”
　　许茉桐收到信息时，正在和白安淮一起梳理线索的进展。看到岑卿的话，她心头一暖，回复道“我没事，卿卿别担心。工作上是有些麻烦，但能应付。你自己也注意休息，等忙过这阵我们好好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