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寓言》三代幽默

7、第 7 章

　　来到这儿已快半年，其实已经超过半年。

　　本来我没把结婚这事太放在心上，对塞尔玛还抱着一丝希望，谁知她言而无信，至今连个人影也未见。

　　眼见婚期越来越近，我不由暗暗着了急，脾气也日渐暴躁。

　　“主人，吃午饭了。”

　　望着桌上一道道丰富的中国菜，我又有些恼火。

　　自从大小姐上次被我打发走以后，人影倒再没出现，但她已仿佛在我身边安置个密探，我缺什么，需要什么，她总能马上派人送来，前几天就送来个会做中国菜的机器人来。想笼络感情!

　　“57号，把菜倒了，叫厨子再烧一桌来。”

　　这每天上演的节目被阿莹笑为幼稚，因为往往第二桌菜肴会被我吃个一干二净。

　　我常常反驳，“我就知道她没好心。她送了个厨子，摆明就想把我撑成个胖子。然后啊，当她魔爪伸来，我就难逃一劫了。喀——”我比了个断头的姿势。

　　它咯咯笑了，“瞧您把她说成个大□□了。”

　　而后，它突然正色道，“罗昂，我觉得您对她误会太深了。您知不知道她身患绝症?”

　　“咦?”

　　“要想获救，只有注射长生不老药，但必然地，从此就停止生长了。如果是您，您愿意吗?“

　　“不。“我小声地说，我能想像人生慢漫漫无绝期的痛苦。

　　“而这里的人希望有个小孩子想疯了，在一场辩论后达成一项协议。既然老天爷安排她来这儿，说不定也会送个男子过来的。如果有这个可能，史盈路就将与之结婚，为生几个小孩，繁衍下去，而这项协议的最后期限就是半年后。史盈路的病已容不得再拖延了。”

　　我万万想不到还有这么个故事。我迷惘了，“或者，可以这么办。”

　　我把塞尔玛对我的许诺告诉了它，“我可以带她一起走。”

　　“可是她在那儿没有家。”

　　“我可以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

　　“不，她不会走。”阿莹肯定地说。

　　“为什么不?”我急急地问。

　　“这儿才是她的家，这里有人爱她，她也爱着这里的人，她不能那么自私，把所有人的希望一并抹杀。”

　　“那么我该怎么办?”我颓然垂手，有时候我真讨厌她的分析力。

　　“我有个建议，如果塞尔玛真来了，您就回去吧，如果没来，您能不能考虑娶她呢?”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

　　三天后，我开了门。

　　“我同意，”我简洁地回答。

　　阿莹点点头，“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整个长生不老界欢腾了。

　　而我就受折磨了，害我几次三番想脱口而出“我不干了”。又是试衣服，又是准备新房，还有人向我讲授婚礼事宜，弄得我整天一个头两个大。

　　我渐渐开始怀疑阿莹有没有传达清楚我的意思，周遭人喜气洋洋的表情告诉我他们压根没有考虑过婚礼取消的可能性。

　　我每天仍然抽空去愿望石那儿。

　　阿莹这阵子也是有时在有时不在，难得见到它几面，也不知被谁使唤去了。

　　“阿莹，我很烦，陪我聊聊天，好吗?”

　　阿莹从屋内给我端了杯咖啡，陪我在小花园里坐下。

　　我们之间的话题明显地避开一周后的婚礼，只觉一股淡淡的伤感在彼此之间弥漫开来。

　　“天快亮了，我累了，阿莹，我去睡了。”

　　我站起来，坐了一晚，脚有些麻痹，刚迈步时几乎摔倒，忽听背后“啊”的一声，原来阿莹的身子向前仆倒，狠狠地跪在地上。

　　我奔过去，“还好吧?”右手去捡被甩出去的墨镜给它。

　　它抬起头。

　　一双充满灵气的瞳人与我对视!

　　它（她）最先惊醒。“啊!”挣扎出我的扶持，朝大门口奔去。

　　“等等，阿莹，别跑。”我迟疑了一下才追出去。巨大的疑窦同时在脑海中活跃起来。

　　究竟阿莹原来就是人类，还是有人在今晚顶替了阿莹。她是什么人，目的何在?

　　当我追至小树林，阿莹人影一闪，不见踪影。

　　“阿莹，别躲，出来吧。”徒劳无功地搜索了一圈，却时时觉得她仍然躲在暗处注视着我。“我不管你是谁，即使你已经二百多岁了，我也要你做我二百岁的新娘!”连我也讶异我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但说了出来我也不觉得后悔。

　　“阿莹，你以为在我心里投了这么大颗巨石以后，就可以一走了之吗?你回来，回来——”

　　树林里回荡我无力的呐喊。

　　阿莹没有回答。

　　亨利也躲了起来。

　　我的希冀被一天天扯薄，今天就是婚礼了。

　　我六神无主，象人偶般由人套上新郎服。

　　去?不去?我一直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