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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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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沈林便跟着义父和师叔前往比试的地方。这等江湖人的聚会,免不了要比试点什么,但是大家表面和和气气,实际上心气儿高得很,谁也不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这等盛会上输了,更是难堪。沈林听义父说过,宁侯爷十来年前四两拨千斤,把比试改成了小辈们的切磋,所有当家人掌门人以及已有名望的人不得上场。一来不怕伤了面子,二来,这天下终归是年轻人的。
不得不说,宁钦立这一招使得极好,这么多年,既没人对年轻一辈的比试提出过异议,又让宁钦立掌握了云水城各门各派的实力。
按照往年的规矩,第一日比的是剑术,场地设在宽阔的廊台下,沈氏被安排在左边第一桌,是客人中最受重视的,正对着云水城第一剑客萧岩和他的徒弟,再往下则是秦氏和徐氏。沈岳看了位置安排,还算满意。
宁钦立带着长子宁珵坐在长廊尽头,居中,请来的四家分列两旁,中间的空地足以用来比试。
宁钦立边向诸人敬酒边介绍各家各派,沈林听见萧岩的名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就是他最终要超越的人。很多年前,云水城最出色的剑客是沈林的父母,他父母死后,这名头便让萧岩顶了去,沈林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义父便不停地说,你要成为云水城第一剑客,夺回你父母昔日的荣耀 ,重振青云山庄的雄威。于是他不停地学,不停地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打败萧岩,打败云水城所有以剑闻名的人。
可是今日他终于见到萧岩了,他没有丝毫要打败对方的欲望,他看着那个大名鼎鼎的剑客,没有他义父那样的不苟言笑,也没有安定侯的圆滑周到,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宠溺地吃掉了身边小孩送到嘴边的点心。
那个小孩,是萧岩的徒弟,叫庭晣。
也不知宁侯爷介绍到哪儿了,反正沈林就一直盯着对面那对师徒看,看庭晣伸手擦了擦萧岩嘴边的点心屑,看萧岩给庭晣绑紧了脑后的发带,看人家师徒俩有说有笑,看着看着,眼眶就有些湿了。
沈林回过神来,宁侯爷已介绍完了,除了对面那对师徒,其他人他一个也不认得,环视一圈,全是陌生面孔,不,不对,鹅黄上衣,藕粉下裙,是昨日被耳耳东吓到那个女孩,可是那是谁?是哪一门哪一派?
沈林不敢问,这样的场合窃窃私语,义父能赏他三十鞭子。
闲话少叙,席上话题很快引向比试,沈岳微微侧头,给了沈林一个眼神,沈林点头回应,随后持剑起身,走到空地中央,抱拳行礼:“在下青云山庄沈林,请各位指教。”
“含秋谷秦桓安!”一名青年持剑上前,自报家门。沈林心中一喜,这个秦桓安是从女孩那桌出来的,是含秋谷秦氏。
两人相互行过礼,拔剑出招。
青云山庄的剑法传了几百年,是实至名归的名剑法,不仅实用,在动作上更是惊若翩鸿,婉若游龙。沈林虽小秦桓安好几岁,但剑挥得干净利落,铿锵有力,很快令秦桓安招架不住。
秦桓安不是专攻剑术,心知敌不过对方,一个转身收招,大方认输,回到座位去了。
宁钦立率先喝彩,众人也拍起手来称好,沈林握着剑,连连拱手道承让,借着余光看见沈岳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不住打鼓。
他不知道这样的表现在义父眼里算不算好。
“晣晣?”萧岩唤庭晣。
庭晣放下吃到一半的点心,抓起手帕随便擦擦,冲师父笑道:“五招。”意思是五招之内可以解决。
不等师父允准,庭晣挟着内力在桌上一拍:“师父,借剑!”
话音刚落,萧岩左手边的旗鸣“锵”一声飞出,庭晣立马施展轻功,于半空中一个翻转,顺势抓住剑,稳稳落地,旗鸣剑刃寒光闪闪。“庭晣前来请教。”
“旗鸣剑!”
“竟然能在这里见到旗鸣!”
众人都有些惊讶,旗鸣是几百年来最为传奇的剑,削铁如泥,所向披靡,能与之一战的只有青云山庄世代相传的一对青云剑,只可惜,青云剑在十七年前便不知所踪了。
“师兄,是旗鸣。”沈峤有些担心,旗鸣剑不是一般人能抵挡,更何况,沈林身上还带着伤。
可是沈岳没有说话。
场上沈林也颇为紧张,不仅因为旗鸣,更因为这个小孩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但无论如何,他不能怯场,拱手道:“请赐教!”
旗鸣剑很重,但也很神奇,庭晣在山上练剑的时候试过两回,那感觉仿佛是剑里头有一个灵魂,是剑灵在指引他,而不是他握着剑。
此刻亦是如此,庭晣手腕一转,旗鸣寒光闪过,随即挥剑上前,沈林猛然提剑格挡,两剑剑刃相撞,擦出尖锐的金属声,庭晣一跃而起,翻至沈林背后,沈林反应敏捷,反手一剑刺出!
庭晣瞳孔骤缩,躲避不及,干脆轻盈地跃上沈林的剑尖,借势高起,而后掉转,从上空直刺而下!
正是萧岩在沧澜西山救他时用的那一招!
沈林也不是平庸之辈,就势劈下一字马,以剑挡剑!
围观诸人紧张不已,这两个都是孩子,怎么这么较真?倒是空中倒立的庭晣笑了,心想:有意思。
僵持片刻,沈林先支撑不住,奋力一甩,想让庭晣失力落地,却不想庭晣堪堪在他出力前翻身而下,落地与他缠斗。沈林起身慢了,落了下风,迅猛的几声“铿锵”过后,庭晣竟在挑剑紧接一个后踢,直踹沈林胸口。
沈林落剑,倒地,刚好压着背上的鞭伤,疼得气都喘不上,久久起不来。
“承让!”眼前的少年只用了三招就赢了,沈林几乎是绝望的,义父该对他多失望!
沈林费了好大劲才从地上起来,回到座位,垂着头,不敢看沈岳:“义父。”
沈岳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
沈峤见状,忙问:“云哥儿没事吧?”
沈林心中无比酸涩,摇摇头:“没事。”
但这会没事,不代表回去之后没事。
有人欢喜有人愁,没人再来比剑,庭晣欢欢喜喜地回到师父身边,得意地还了剑:“怎么样?我就说五招之内吧,三招就解决了。”
只是萧岩脸上并无欢喜,只道:“他受伤了。”
庭晣一愣:“师父什么意思?”
萧岩太熟悉孩子这个表情了,他正在表达他的不满,再说下去,他就会当着众人的面发脾气。
萧岩无奈地摇摇头,他把晣晣宠得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