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三哥缇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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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的安德罗米亚马上转身从绿植园回病房，还没进等候室就远远地看到门开着，里头传出一阵说话声。
“……你觉得……怎么……担心……”
“……没事……不同……见面……”
离得比较远，而等候室的隔音效果又十分不错，她只能隐约分辨出几个词汇。后出声且较为低沉嗓音的是塔甫厄兹，很符合安德对成熟男性刻板印象。而先出声的没有意外应当是缇灵，声调明显高上几度。
她下意识在脑海里粗略地描绘出缇灵的外貌轮廓，他肯定和塔甫厄兹的类型不同，更接近于联邦普遍的偏清秀款的雄虫。
越靠近等候室，对话声越清晰。
小雄子没打算偷听，但声音它就这么传进了她的耳朵，想不听也不行。
“别瞎操心，我们几个里面最难相处的就是你自己。”
“啊？我的朋友全都夸我好相处，怎么到你这就不对劲了呢？”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咄咄逼人的刻薄模样，“而且我不比肖恩容易沟通？我可不接受自己比连氛围都读不懂的傻子难相处。”
塔甫厄兹的语调听着十分敷衍，甚至带着几分微妙的嫌弃。
“行了，这话你怎么不当着肖恩的面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我都说了不下几百遍了，你不知道而已！塔甫厄兹大哥忙得很，哪有时间关注我们这些小喽啰的生活呀。”
这阴阳怪气……
安德顿时觉得她似乎不应该在这时候进门，然而门内两人先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纷纷转头回望向门口，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你来了，这位就是缇灵。”
塔甫厄兹不预和对方多纠缠，索性直接给安德介绍起在场的另一个人，他手掌向上，指了指对面的雄虫。
等候室内多出的那人果然如安德所想，身形偏瘦，体长大约高出她半个脑袋，短发的发尾如章鱼小香肠一般往外卷，左耳垂着一条细缎带模样的耳坠。他的头发、眼瞳与外套都是浅紫色，从头至尾的配色极为统一。
小雄子顺势将视线投过去时，这位兄长已然换了一副表情。
缇灵笑靥如花地向安德打招呼，声音比刚才温柔少说十倍有余。
“你好呀！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好的，缇灵哥。”
然而安德罗米亚还是选择在后头加了个称呼以示区分，没别的意思，她不太习惯单纯以名字来称呼家中长辈。
“哎呀，小朋友真可爱。”
缇灵显然很喜欢被尊为兄长的感觉，他热情地整个抱住安德罗米亚，在她惊愕的脸上啵了一口。完事后还尤为惋惜地说：“可惜我回来的时候太急，没想起来应该物色点土特产带给你们，安德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
小雄虫有过准备，可万万没想到缇灵居然……居然这种性格，被惊讶得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旁观的雄虫扶住额头，无奈地替安德解围：“你吓到她了，缇灵。能不能稍微收敛些。”
缇灵显然也发现小雄虫似乎并不能适应过于出格的打招呼方式，他转过头半气恼地指责提供错误情报的塔甫厄兹：“不是你说安德和小时候不同了吗，我瞧着还是很腼腆啊？”
塔甫厄兹还能说什么呢？
他尽力地平和语气，让自己听起来不像在吵架。
“安德‘相比以前’不那么排斥和他人接触，没活泼到你这种地步，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而且多少人禁得住你这样打招呼，麻烦循序渐进一些行不行。”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这是给我们最年幼小宝贝的爱的亲亲，不懂别说话。”他梗着脖子反驳，两手插在腰间，脑袋高高扬起。
待在两人面前的最年幼小宝贝本人，视线中充满了对塔甫厄兹的控诉——怎么不早说缇灵这么热情奔放，让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被两面夹击的塔甫厄兹顿觉里外不是人。
手掌往下压，大哥示意聒噪的缇灵先别吵。
“好了，你们的初次见面先告一段落——缇灵，别忘了你过来的目的。”
此话一出，缇灵瞬间变了脸色。
刚才还逞强好胜的雄虫瞬间如落败的公鸡，气势如破洞的气球般咻地一下散尽，挺得笔直的背梁也萎靡下来，说话音量都随之低了几分。
“我、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距离父亲下一次清醒还有很久，你想先进去看一眼，还是等晚上再说？”塔甫厄兹天蓝色的眸子朝门口望去，“你要现在就进病房探望的话，我就先带安德去用餐了。”
“……不、不用，我就稍微看一眼，马上就好。你们等我一下，我就悄悄地看一眼。”
缇灵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扒着等候室与病房间的通道门，透过玻璃远远地打量正在睡眠的老雄虫。因身体有被子盖着，躯体的情况他看不见，只能仔仔细细地观察露在外头的脸。
那脑袋上布满白丝与皱纹，面色也实在称不上好。
睡着的样子尽管平和，却令人不由得联想起不太吉利的‘安详’一词。
浅紫短发的雄虫捂住嘴，不敢置信地呢喃：“父亲他，怎么老得这么快？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明明上次我来的时候，整个人还算精神，瞧着只像生了点小毛病。”
在安德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缇灵的背影，但她可以从缇灵的自言自语中听到他逐渐哽咽、逐渐崩溃的嗓音——一如刚收到噩耗的安德。
“他怎么变得这么老……？”
缇灵的呢喃还在继续，小雄子的视线穿过他，落在安睡的祖父脸上。在抚养她的时候，李努维就已经是个十足的老人了，而现在，这副本就不再年轻的面容更是增添数缕死气，显得更加年迈。
“面颊凹了下去……父亲最近是不是没吃好？”
确实没吃好，她想。
他们住在丽珠星的时候，祖父的食量比她还大一些。
现在呢？他吃的两盘子食物，连安德下午茶的份量都不及。当然，这肯定不是李努维面颊凹陷的根本原因，毕竟营养液补足了一切所需养分。根本原因在于，他的身体已不再能吸收这些维持生活运作的养料。
“眼角的皱纹也更多了。我总觉得父亲的头发里只埋着几根白丝，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透亮，能对着它瞧见清晰的人影。可是，他原来这么老了……都不像我熟悉的、我认识的父亲了……”
不仅他不熟悉，安德也觉得不熟悉。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带给她庞大的陌生感。仿佛他不是李努维，而是别的、同样上年纪的老雄虫。
安德转动眼珠瞧了一眼塔甫厄兹。
她因缇灵的自言自语有些心情低落，随着这些话语，安德的脑海中也勾勒出自己更为熟悉的祖父。与缇灵所认知的形象不同，那时候的祖父就已经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比她这个幼子还朝气蓬勃。
想必塔甫厄兹所熟知的父亲会更加不同，作为李努维抚养的第一位幼子，见识最多的自然是当时年龄比现在的维托瑞更小的雄虫李努维。那会儿的李努维或许都尚未被授予冕下称号，仅仅是一位雄虫‘殿下’，甚至很有可能还没找到值得奉献一生的爱好。
三人心中各有不同的李努维，从青年到耆老。
可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是如今沉疴难起的模样，叫人瞥去一眼都心里难受。
缇灵在那儿说着说着，竟蹲下身子小声抽泣，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呜呜……父亲真的要死了，他真的没几天能活了是不是？是不是啊，塔甫厄兹！”
“嗯。”
小雄子心中的塔甫厄兹应该十分懂得照顾他人的心情，她以为塔甫会对哭得伤心的缇灵多说几句安慰，却没想到一句应声便成了全部。
简简单单的一个‘嗯’，让缇灵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仪容仪态肯定不及杜特那般装点到角角落落，但也算精心打扮过。好看的人哭起来仍旧好看——仅限于默默垂泪。
此时涕零俊秀的面容因眼泪而扭曲，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喘令安德极为担心他呼吸不过来。而雄虫仿佛早知道会自己忍不住落泪，外套的口袋里竟揣着餐巾，自己擦拭起那两行泪水。
“塔甫哥……不去安慰一下吗？”安德移开眼，有些不知所措。
塔甫厄兹却摇头：“没事，不用管。看着吧，等他哭完就行。”
等他哭完……？
安德罗米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看塔甫厄兹巍然不动的样子，似乎真这么打算。尽管觉得有些微妙，但他们两人相处更久，塔甫厄兹选择这样处理显然有经验支撑。
于是她便没做多余的事，比如拍拍缇灵的背帮他顺气之类的，安静地等待缇灵自己调整好情绪。
等候室内一下子只剩下凄惨的哭声。
安德不愿注视悲痛的兄长，视线四处游移之际，意外发现等候室的桌上摆着一盆不像纯粹装饰的植物。它的风格与旁边的鲜花分外不同，长得奇形怪状。装着它的花盆也格外不讲究，灰扑扑的，挺有做旧的风格。
“那是缇灵带回来的礼物。”塔甫注意到小朋友的眼神，便压低声音给她解释，“克里克班星系发现的一种特殊植物，离中央星系很远，缇灵特意亲自过去把植株带回来送给父亲，花费了不少时间。”
“啊。”
她对缇灵的感受瞬间又不同了。
短短几分钟，安德心里对新兄长的观感像变脸表演似的来回变换好几番。
大哭的雄虫果然没让两人等太久，大约五分钟不到就渐渐收声。
擦干最后一滴眼泪，把餐巾收回口袋，再次转过身来时已是明媚灿烂的笑脸。不过眼眶肿了一大圈，而浅紫的眼睛则在红血丝的浸染下颜色暗沉几分，显得不太精神。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他嗓子还有点沙哑，语调却十分阳光。如果不看这些留下的生理痕迹，恐怕没人猜得出缇灵刚才哭得海水倒灌。
安德姑且额外关心了一句：“缇灵哥你……没事吧？”
“嗯？没事没事，哭过以后就不难受啦。”
缇灵笑眯眯地走过来，就在安德以为他又要在自己脸上亲一口的时候，雌虫竟将比他只瘦小一点点的安德罗米亚抱起到半空，像哄小孩一样高兴道：“安德小宝贝是不是在担心我啊？真乖真贴心，让哥哥咬一口——”
然后缇灵就真的在安德脸颊上咬了一口。
一边是脸颊肉被牙齿触碰的感觉，另一边是下颌附近被缇灵外套衣领上的一圈绒毛挠痒痒的感触。
小雄子短暂地懵了一瞬，然后迅速恢复正常……她觉得，自己大概知道要怎么与这位兄长相处了。
“痒，缇灵哥。”
小雄子摸摸被咬的右脸，与其说被咬，更像被啾咪地嘬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下次我换一件没有毛毛的衣服。”
缇灵左右转头拍拍帽檐的绒毛圈，然后从另一个外套口袋里掏出新的帕子给安德擦拭脸颊，“自己做的事得自己收尾——这样就好噜。”
这套动作雄虫做得极为娴熟，显而易见是个亲人的惯犯。
塔甫厄兹本想让缇灵收敛点，但见安德已经接受良好，便没动作。
他无语地告诉安德：“整个联邦的雄虫，他估计啃过一半。缇灵就喜欢玩肢体接触，你如果不习惯就直接拒绝，不用担心会伤害到他的心灵。举个例子，我就拒绝了。”
“嘁，说得好像谁要亲你似的。”缇灵一脸嫌弃，面向安德时又飞快地换成亲和度满满的笑脸，“好了，我们去餐厅吧，顺便在吃饭的时候讨论下待会儿去哪消磨时间。”
说笑间，三人结伴去医院食堂简单吃了一顿。
塔甫厄兹留下看护李努维，不参加他们俩的行动。
缇灵本来打算在附近随意逛逛，谁想到安德罗米亚正好在场，得知消息的时间太近，没能提前物色好活动。考虑到安德大部分时候都居住在中央星，出名的固定景点和游乐设施应当全部体验过一遍，他就临时抱佛脚地搜索起今日的演出。
雄虫搜索消息之际也一直在自言自语：“小宝贝平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表演？电影、舞台剧、演唱会，还是更喜欢全息游戏呢？我来看看最近全息游戏有没有上新，之前的几种也有点玩腻了……”
安德听到‘小宝贝’的称呼差点又没绷住表情，她拿起杯子喝口水顺一顺，免得被急匆匆吞下去的食物呛着。
“我没有特别的偏好，平时也不常去繁华地区看表演，缇灵哥按自己口味选择吧。”她对星际时代的文艺作品很不挑食，因为本就是些精致摆盘的寡淡小菜，再挑下去就彻底没东西能吃了。
由于总有一批人在研究前文明，剧院中偶尔也会上映安德觉得分外熟悉的名著剧目。一边感慨着这些著作居然能跨越文明的迭代留存至今，一边又觉得现代虫族复原的人类名著古怪得她频频出戏，于是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和斐礼一块儿去观演过一次后，就彻底没了兴趣。
“这样啊……”
缇灵把安德的话听了进去，顿时觉得手中这些新出的剧目大约都对她没有吸引力，又重新到处翻找，引得塔甫厄兹出言提醒：“缇灵，饭都凉了。”
“再等等，马上就好……快了快了。”
他就像不听长辈劝告的任性小孩，餐桌上的饭还一口都没动，光顾着搜寻待会儿的娱乐项目。和缇灵相处许久的塔甫厄兹早知道他的德性，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立刻把它做完，半点不能拖延，提了一嘴后歇下没再劝。
被暂时存放在等候室的植株也是，缇灵接到新品种消息的时候就在医院里，探望完李努维后半点没停留，直接坐上星梭往几乎位于边界的克里克班星系出发，丝毫不管来回一趟得费多久。
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从小时候起就没变过。
“咦，阿布他们今天正好有演出诶。”找到目标的雄虫瞬间打起精神两眼冒光，“结束时间……不算很晚，正好能赶上！我们去看布科斯伊的演唱会吧，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
正巧安德许久没见过他们，可以趁此机会去瞧一瞧朋友们的现状。
解决完一桩心事，缇灵以飞快的速度把眼前这盘食物倒进胃里，居然完美地卡住时机，和安德罗米亚在同一时刻吃了精光。
临走前，他还最后给了塔甫厄兹一次机会。
“真不一起来？父亲知道你这样又不会觉得欣慰，这爱操心的性格真该改一改。父亲的称号和人缘又不止是靠照顾别人得来的，你要模仿，怎么不把对待雌虫的那部分也一起模仿过来？”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认为现在的状态很好。”天蓝色短发的雄虫丝毫不受影响地回答，配合他的体格，这番话听上去沉稳有力，“我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模仿者，而模仿父亲的目的也和你想的不同。冕下的称号和人缘，对你我而言难道很重要？”
见他如此，缇灵便没再多话，只说：“你知道就行。照顾好父亲，我们出发了。”
悬浮车的门关上，安德才疑惑地问：“塔甫哥在模仿祖父？”
“是啊。”
这会儿缇灵倒没动手动脚，除了两人并肩而坐间的距离很近之外还挺正经。
领口边缘的绒毛与安德的发丝若即若离，好像下一秒就要触及，可偏偏又碰不到。缇灵和塔甫厄兹打了很久交道，他可太了解也太嫌弃对方了，腮帮子微鼓道：“你肯定想不到，我们四个里——哦，算上安德小宝贝就是五个啦。我们五个里面，看起来最像独狼的塔甫厄兹，其实在幼年时最黏父亲，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境界。”
“竟然是这样？”安德一脸意外，“塔甫哥看起来那么稳重，我还以为是从小养成的。”
缇灵毫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整个人鲤鱼打挺坐直身子，点开通讯环满脸坏笑。
“你猜我为什么知道这些？父亲抚养塔兹的时候自己也还年轻，喜欢摄影录像，把生活记录下来……看！”
空中投影开始播放一段影像，画面是第一人称，正对着一片草地。摄影人踩在草地上，影像边缘隐约能见到幼子的半边身体，扭捏着没全部入境。根据露出的一截天蓝色侧发，不难认出这位年幼的雄虫就是塔甫厄兹。
‘难得来一次游乐场，塔兹不去玩吗？’
摄影人便是年轻时的李努维，他的嗓音清朗，令安德非常陌生。他摸摸幼子的头顶，好像在给他加油鼓劲。
然而那时的塔甫厄兹看起来对此并无兴趣，也不急着玩，抱着抚养人的大腿扬起脑袋：‘父亲也一起去吗……？’
然后安德听到了为难的声音：‘可这是幼儿游乐园，我一个成年雄虫要怎么进去玩呢。’
‘那我也不去……’他嘟哝着。
随即接上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好吧，我陪小塔兹一起过去。既然父亲做了如此大的牺牲，塔兹得向父亲保证一定要玩得开心哦。’
‘嗯！’
紧接着便是一系列第一人称视角玩游戏的场面，幼年期的塔甫厄兹五官已和现在尤为相似，但没有成年后的粗犷，显得极其可爱。可能有李努维陪玩，一开始说着不去的幼子反而笑逐颜开，嘻嘻哈哈的笑声填满了整个录像。
整段影像有些长，从医院到演出场地的路上看完便没时间再看第二个，于是缇灵退而求其次，翻出好多塔甫厄兹幼年时的照片给安德欣赏。可以看出那时候的李努维十分喜欢到处走动，相片背景几乎没有一样的环境。
而幼子完全没拍过单人照，全是与父亲的合影。
紧接着，一个疑问顺理成章地产生，安德倍感疑惑。
“那塔甫哥后来怎么会……？”
“因为喜欢父亲、敬仰父亲，所以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很死脑筋吧？”缇灵乐呵呵地笑着，却没有讥讽的意思，“联邦雄虫基本上从三十多岁起就会陆陆续续开始抚养幼子，我听说维托瑞是安德小宝贝的好朋友，那你知道他至今从未当过抚养人么？”
“这倒没听维托提起。”
安德罗米亚对虫族的年龄不敏感，她老觉得维托瑞是自己的同龄人，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会成为‘父亲’。
悬浮车后座明明就他们俩人，缇灵还煞有其事地用手掌拢住嘴，悄悄告诉安德：“收藏家先生从未承担过抚养人的职责，因为本应由维托瑞抚养的幼子，都归到塔甫厄兹那边去了呀。”
“啊，原来如此。”小雄子顿觉合理，“维托自己提出的？”
“怎么可能。当然是塔兹觉得维托瑞不适合当抚养人，主动帮忙的。是不是没事找事？不过对周围人来说，这性子倒也方便，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我能保证，只要塔兹能够做到，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缇灵嬉笑着推荐最年幼的兄弟，把最年长的兄弟当有求必应的工具人使唤。
安德自觉暂时不需要帮助，随口答应了声，说她记下了。
悬浮车停靠在巨大的演出场地边，两人下车后缇灵没着急带安德入场，领着后者走到场馆后门。
“离演出开始还有好一会儿呢，我们先去和阿布他们打个招呼。”
他仿佛对这里非常熟悉，不需要侍从带路就拉着小雄虫径直往里走，也不看各房门上的牌子，好像早就知道它们不是目标。
安德边走边透过玻璃窗户打量起舞台构造，上次和维托瑞去看的那场演出并不是在这个场馆举办的。她眼皮往上一抬，发现竟能直接看到蔚蓝的天空。
“这里是露天场馆？”
“对，小宝贝以前没来过？阿布的演唱会百分之八十都喜欢用露天场馆，更有氛围。”缇灵又撇了撇嘴，损人的同时走路速度一点也没慢下来，“明明每个场子都配备虚拟景观系统，他直接把天花板调成夜空不也一样是‘露天’？这些家伙啊，就偏要追求这些细节。”
虚拟景观以假乱真的效果安德切身体会过许多次，她清楚缇灵说得没错，但仍旧给搞乐队的朋友帮衬道：“阿布是音乐家，感性一些很正常。如果不那么计较的话，或许就写不出那么多优秀的作品了。”
“噢——”尾音绕了几个圈，缇灵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怪不得维托和小宝贝关系好，嘴甜到哪里都吃得开，很不错哦。”
安德还想接着辩解点什么，两人就已经抵达演出人员休息室。
缇灵甚至没敲门，直接在门把手上一按。
“哈啰，我们来咯！”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三哥缇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