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珀卢】怪胎、背叛、流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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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安德罗米亚闭眼听完全过程，依然难以想象自己竟然被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给囚住了。
但……想想也是，从珀卢的言辞中不难听出特搜队指挥官算得有所防备，可谁又能猜到为寻找她特意加入特搜队的伴侣之一，私底下竟然打着这种疯狂的主意。
连她自己都想不到。
“基本就这样，是不是简单到不可思议？”
讲述完前情的雌虫依然蜷在安德膝上，时而转动眼珠偷看她的脸色，时而和她一样阖上眼，单纯地享受二人世界的安宁，“估计从没想过会有人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吧，这次之后联邦大概会全方面更新远征军的内部制度了。”
语气听着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其实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才脱离联邦不到一小时，珀卢就已经彻底转换身份，从局外人的角度审视这个令他不满的政体。
尽管他原本就不怎么忠心，快到异常的速度仍旧叫安德在心里直摇头。
“……罗米还没消气吗？”珀卢的脑袋向上移，抵在安德环起的手臂下方蹭了蹭，像在引诱她伸手来摸，“为什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还是想回联邦？”
安德罗米亚被烦得不行，重重地朝雌虫头顶打了一记。
“你分明什么都知道，还问这些干嘛呢。对你来说我的意见很重要？”
话语一出，小雄子就知道自己又败下阵来。
她总是这样，好的坏的感情都不长久。今天还恨自己恨得想死，睡一觉又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活下去。
这种不知好坏的‘善变’已然成了她性格的底色，轻易改变不了——既然改变不了自己，那就改变其他人。
小雄子推开珀卢，起身走到小飞船唯一的宿舍内，头也不回地朝门外人严格警告道：“离我远点，现在不想看见你。”
然后关门，上锁。
安德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没有珀卢在的空间，仿佛连空气都清新许多。
小型飞船的宿舍比红蛇号里的狭窄一些，好在安德本身对住所面积的要求不高，现在这样也能安稳住下。
精神与□□双重疲惫的雄虫瘫倒在下层的床上，上层的床板遮挡住大半视野，让她看不到房间的天花板。
她以手臂盖在眼前，自嘲地冷笑一声：“……从一个房间换到了另一个房间，呵呵。”
逃离红蛇号的计划算得上安德罗米亚在星际时代付出努力最多的行动了，然而事实证明徒劳无功方为生活的常态，她不愿接受也得接受。
该怎么才能从珀卢手里逃出去……？她暂时没精力去操心。
很烦，很累。
什么都不想思考，干脆来个嵌合兽把这艘小型飞船一口闷了，她还能为它拍手鼓掌称赞它干得好。
然而有些人就是不乐意让她好好地独自安静一会儿，锁门躺床的举动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雌虫的说话声。
“罗米不饿吗？”
听这有些发闷声音，他像是趴在门边说的，大半声纹都没入到结实的门板里。
安德翻了个身，没理他。
“不过仓库里面大部分都是营养剂，正经的速食食物很少。”伴随说话声的还有一些翻找杂物的沉闷响动，“得随便去个有人的星球补给点能源和食物，唔，我来看看航线图……罗米有没有想补充的东西？小型飞船的宿舍里很无趣，边缘星系又用不了通讯环，不弄点打发时间的玩意，你可能会觉得无聊哦。”
珀卢维持这种状态说了很多话。
大概考虑到突发情况，小型飞船宿舍的隔音效果十分一般。
安德扯过被子闷住脑袋，可现代虫族的优秀听力让她依然能将门外人的自言自语分辨得一清二楚。
他们还在联邦的时候珀卢可不像现在一样多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表现得十分安静，如同将下颌抵在爪子上小憩的犬类般不动声色。
哈。
她在心里笑了。
随后雌虫讨厌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并非珀卢放弃了在门外刷存在感，而是安德实在累了，竟然维持着不太舒服的姿势在床上睡了过去。针剂引发的睡眠只会令人越来越疲惫，这样一计算，她都数日没好好休息过了，也难怪不自觉地睡得很沉。
当她醒来之际，体感上仅仅眨了眨眼的功夫，一瞧时间竟然过去了整整半天。眼前依然是上下床的上面那层床板，耳边珀卢的说话声终于消失，想来得不到回应的雌虫总算放弃了无谓的絮叨。
不过既然场景未变，就说明联邦还未能抓到珀卢的尾巴。
“……真是一群废物啊。”
明知这件事不该怪他们，明知过来支援的特搜队中有老师，安德罗米亚仍旧忍不住迁怒这群大意让珀卢得手，又追不到珀卢踪迹的家伙们。
当然，对他人的指责过后必然伴随着与之近似的自我厌弃。
毕竟真论起来，她才是最废物的那个。
摸摸肚子，稍微有点饿。
但现代虫族可以数日不进食，安德便没管这微乎其微的饥饿，躺在床边放空大脑，虚无地消耗着无意义的时间。
04
珀卢要做的事有很多。
以前都有安吉尔或者其他一些人处理，只剩安德和他的如今，许多烦心事就得他自己安排了。比如这艘联邦的飞行器最好在补给站丢掉，换成边缘星系的常见款式。又比如得时不时注意追兵和嵌合兽的动向，免得还没开始享受就功亏一篑。
总之，麻烦的杂事有很多。
在下定决心动手的刹那，珀卢已经考虑过最糟糕的后果，以及可能会遭遇的种种事件，要亲自接受这些杂务自然在预料之内，他接受了这条‘代价’。
从另一个角度想，为两人的将来而忙碌倒也不失为一种甜蜜的负担。
可一切前提得是安德罗米亚，他的‘罗米’也接纳了流亡的生活。
“唉……麻烦了。”
珀卢一边调整飞行器的航线，一边嘟哝着。
总是高视阔步的雌虫也陷入到不自信的烦恼中，他预料到了很多事，可偏偏没猜准关键人物安德罗米亚的反应。珀卢觉得自己还算了解他的‘解毒剂’大概是何种性格，她不爱动，怕麻烦，温柔的表象之下带着一丝冷血，这点和他有点相似。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来着……？
哦对，还有——挺喜欢他，但也没有那么喜欢。
“真可惜啊，如果能再多喜欢我哪怕一点就好了。”
他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像对自己在安德那边的好感度不足以抵消将其劫走的罪业而焦躁着。
调整完航道的金发雌虫姿势随意地坐到宽大的座位里，双腿高高地翘到操作面板边缘。
在远征军里，如果安吉尔看到部下如此松懈，绝对会按照军规处罚。然而在无人管辖的边缘星系，珀卢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顾虑任何曾经压着他的规矩。
在珀卢的预想中，安德要么会迅速接受事实，认命地和他共同开启流亡的旅途。以前他问过她有些类似的问题，当时小雄子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用……‘你不能给我和联邦一样的生活’为由，拒绝的吧？
虽然之后没再追问，但聪敏的雌虫心中已然察觉到了这只是最表面、最无关紧要的原因。或者应该这么说——这些仅仅是罗米临时找来打发他的借口，她拒绝他的根本理由与它毫无干系。
唔，珀卢也预想过安德会生气。
遇到这种场合，他的解决思路也很简单，就像刚才那样让她尽情揍个痛快就行。
想到此处，雌虫指尖点上被雄虫打过的左脸。到底没在释放信息素的场合下动手，就算能留下痕迹也没那么长久，淤青、红肿这类异状不知何时消退得干干净净，如今又是一张白皙英俊的脸庞。
可现在要怎么办呢？他想。
言语和肢体都失去效用，罗米甚至把自己藏到房间里不出来。这样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让‘快乐的旅途’步入正轨？
虽然以珀卢对安德罗米亚的了解，她那样心软又容易安于现状的性格，最多也就独自闷个三天。三天之后，不管是否还生气，还想不想和他接触，安德都会出来。只要出来了，就能说话，就能引发形形色色的触碰——自己也能早一些说服罗米。
“……”
一个人独处时格外安静的雌虫忽然觉得有些燥热。
他的身体通常而言会稳定在一个较高的温度，情绪不发生变化就不会轻易变动，但珀卢当下感受到的燥热感与实际体温并无干系。
这是许久未品尝过滋味，是他好不容易找到食物后却强忍着没有饱餐一顿的不良后果。
说起来，上次躁动期是什么时候？
珀卢有点忘了，他不爱记时间，尤其是躁动期的时间。
记着这种周期性的痛苦，会让本就无甚乐趣的日子更显漫长。
安慰剂……没有。
小型飞船仅在灵活的短期任务时使用，一般不会特意配备安慰剂。
联邦发放给珀卢的安慰剂，好像被他随手丢在特搜队宿舍的抽屉里了。毕竟本尊近在咫尺，哪还有心情在出发时顺手带上一支赝品？
至于本尊么……
随着燥热感一并涌现的，是说不清的焦躁。
除了情趣场合以外，珀卢不太喜欢心脏被吊着的感觉。毋庸置疑，罗米最终必然会走出房门，但关键是需要多久。
数小时？一整日？
虽说预测过最多不超过三天，可整整三天，只能堪堪维持她还在同一个飞船内的认知而无法触及，实在有些过于久了。
他连三秒后都觉得太久远。
雌虫百无聊赖地将脑袋偏向另一侧，后知后觉地发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原来是那么不耐烦等待的人吗？
唔，他得承认过去的自己确实不喜欢等待，不过那都是和远征军‘同僚’打交道时的感受，在五十七层的时候并未生出过类似感觉。尽管每回都要等下一个亲密时间到来，但当中的空白倒也不觉无趣。
……啊，原来是这样。
珀卢恍然大悟，他知道现在为何如此不耐烦了。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接触不到罗米。
能碰到她的话，像刚刚那样只有自己一个人说话也可以勉强忍受下去。说到底他做这些不就是为了和罗米一直没有束缚地生活下去吗？缺失了主角参与，自然处处都提不起劲。
为自身状态找到合理解释的雌虫变回慵懒的模样，他张开右手将其举起，观察完手背后又无聊地观察起手心。
自己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珀卢没有动力去做其他事。
以前还在基地里时，常常翘了训练不为别的，就只待在宿舍里趴在窗边懒散且随意地看看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
基地的天气被严格掌控，只有需要特别训练时才会主动更换成或暴雨狂风等恶劣条件——珀卢百分百会在恶劣天气的时候翘训练，因为这时候能看到些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东西，好歹没那么无聊。
这种无趣的等待时间，怎么还没结束？
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三分钟的珀卢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抵达极限，门内的小雄子大概不知道，上锁的宿舍可以由驾驶室的控制台解除锁定……就像使用实体钥匙的复古老宅，一般都会有备用钥匙一般。
接受过全套驾驶员训练的雌虫清楚，只要他按下操作面板最边缘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按键，被他虏来的小雄虫就彻底无处可躲了。她将被迫倾听他说的每一句话，被迫接受他的触碰，被迫接纳与他有关的一切。
基因和信息素的吸引很不讲道理，珀卢明白这么做的后果非常严重，可终归并非不能依靠S级之间的互相吸引慢慢解决。
能生出憎恶的情绪就有可乘之机，无论如何都比现在好得多。
一道视线落在日常被人忽视的按钮上，定定地看了它许久。
如果眼神有重量，那么它早已被按下去了。
珀卢离开座椅走到它前方，指纹与特殊材质相摩挲，稍稍用力就能让它嵌入进去。躁动期即将来临的燥热感还是影响到了雌虫的体温，他明显感到与冰冷金属接触的指尖在发烫，仿佛有燃烧的火苗要穿破皮肤窜出来——
火光在摇曳。
随后传出器械被烧毁的焦糊气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