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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快意 ...

  •   什么东西?

      她完全没料到会成了这个走向,一时竟有些反应不及,眼中满是错愕。

      贺景麟看着她惊诧的神情,声音更低:“不然,我不知道该如何同你道歉了。”

      “殿下……”她眼角抽搐片刻,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歉与否,并非一场交易,更无需以利用为代价。”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语气复杂:“你这般……倒是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劲儿,真是好熟悉的感觉。

      哦,想起来了,之前纪苍华好像就是这么对夏扶笙的,犯了错先哭一哭,再摇尾乞怜一番,眼巴巴求着人原谅,效果收益甚好。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招数还能对付在她身上。

      “不知道说什么,那便不必说了。”

      一道声音陡然响起,让本就凝滞的气氛又覆上一层寒霜。

      慕砚恒也没故作神秘,他就静静立在几步开外,手臂抱在身前,冷冷望着青容。

      虽然彼此心知肚明对方都揣着盘算,但被慕砚恒这般目光盯着,青容心底还是莫名泛起一丝被抓包般的心虚,她轻咳一声,对贺景麟微微颔首:“殿下无需如此,若真要道歉,今后也不迟的,反正我日后在皇宫的日子,还长得很。”

      贺景麟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他随即笑了笑,似乎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好,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向姐姐赔罪的。”

      青容没再说什么,毫不犹豫朝着与慕砚恒相反的方向迈步,慕砚恒今天在帐内催行的仇她还记着,此时此刻,心虚归心虚,但她不想搭理这人也是真的。

      慕砚恒身形微僵,犹豫了一下,还是仗着身高腿长快步跟了上来,与青容并行,他几乎是本能伸手,想和以往一样直接拽住青容的手腕,强制她停下来并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简单直接,还有效。

      然而这一次,他的手伸到一半,却硬生生顿在了半空,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她飘动的衣袂,便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再难向前一寸。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最终有些僵硬的垂落身侧。

      青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慕砚恒绷着脸无理取闹的准备,见此情形反倒觉得稀奇,她心中坏笑,非但不躲,反而直接顺着抓住了慕砚恒的手。

      慕砚恒一愣,猛的将手抽回去:“放肆。”

      这训斥对如今的青容来说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让她心头痒痒的,不过此时此刻也不是耍流氓的时候,她被迫收敛起调笑的心,表情十分严肃:“师父有事吗?”

      还是这样,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模样。

      慕砚恒喉头微哽,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追上来本是想寻个由头解释催行之事,可被她这般四两拨千斤的一搅和,准备好的话反倒卡在了喉咙里。

      要求即刻启程的目的,双方都心知肚明,慕砚恒也没再打哑谜:“你不是不喜欢被算计吗?怎的不生气?”

      青容笑着摇头:“师父自有深意。”

      慕砚恒眉心紧蹙,周身气息比刚刚更冷冽了些,可偏偏说出的话带着些小心的试探:“你不必如此,我知你心中不快,你不用费心查魔气的事,你想知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哦?”青容眨了眨眼,眸中漾起一抹玩味的光,“师父这般信任我?那……弟子问什么,师父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无半分隐瞒吗?”

      “……”

      长长一大串后缀,跟有责声明一样。

      慕砚恒缄默。

      青容观他反应,便确定了慕砚恒没怀疑她知晓了身世之事,当下也放心了些,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扯别的:“好吧,其实师父也不用全盘相告,只需像方才六殿下那般,所答即所问便好。”

      提及此,慕砚恒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少同他往来。”

      青容挑眉,语气带上几分的惊讶:“师父这是何意?我与六殿下说几句话,也要受师父管束?”

      “你又不是不知晓他对你有算计之心。”慕砚恒冷笑,“还是说,你很喜欢看他演这出摇尾乞怜的戏码,博你心软?”

      这话刻薄至极,也压根顾不上那些叔侄的面子了。

      青容心头轻快,面上倒是严肃:“六殿下虽有错处,但方才已坦诚相告,并……”

      “并如何?”慕砚恒打断她,眼神锐利,“并求你利用他吗?你莫非看不透这等拙劣的把戏?他不过是想借此在你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让你觉得他可怜无辜,甚至值得你利用,如此,日后他再行何事,你心中自会先存几分不忍,这便是他的目的。”

      “他贺景麟再势微,也是这深宫大院里长出来的皇子,权谋算计早已刻入骨髓,他那点心思,瞒得过旁人,瞒不过你我,收起你那点无谓的怜悯之心,少同他来往。”

      青容忽然觉得,人其实是很奇怪的。

      大概是久居云端惯了的缘故,慕砚恒这人,骨子里浸透了矜傲,除却身中焚心散那次难得流露出几分近乎哀求的脆弱,其余时候几乎从来放不下身段。

      就像如今,他分明是存了道歉宽慰之心追来找她,偏生嘴比城墙硬,醋都醋得威风凛凛。

      这般狂妄倨傲的脾性,搁在旁人身上,她向来是厌弃的,还得唾骂一声“死装男”。

      可这种行为放在慕砚恒身上,偏偏莫名在她心头生了一种隐秘的快意,这快意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涩然,杂糅在一起,复杂得很。

      或许人性就是恶劣的吧,偏爱看那高高在上的人为自己方寸尽失的模样,她还没完全做到,所以还需努力。

      这般想来,青容也不恼了,充满了即将上工领钱般的斗志。

      她唇角忽的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倏然上前一步,拉近了与慕砚恒的距离,几乎能感受到他骤然绷紧的气息。

      “师父不许我同他来往,总该……拿出些诚意来吧?”

      …

      青容最终没有回临霜教,毕竟整理行装并不麻烦,漠北只是地处较偏,又不是荒无人烟,不用大包小包什么都扛,以至于她只是简单带了些东西,还都揣进了乾坤囊,很是简单利落。

      这两日,她和慕砚恒都歇息在皇宫之中,两人的房间挨着,压制法力的香炉也被暂时撤掉,殿宇间萦绕着难得的清净。

      背黑锅的贺文轩虽然被训斥了好一顿,但毕竟只是个看守不严的罪责,又是皇子,便被罚禁足半年,剥夺手里的禁卫,也算是中规中矩。

      启程前夕,慕砚恒绷着脸,将玉佩搁在了她的手上。

      青容垂眸,左右翻看:“这是什么?”

      “昌帝给你的补偿,持此玉佩,可号令皇室中任何一人,为你办一件事。”

      青容眼波微转:“哦?那我要求师父和我一起去漠北,不算命令吧?这应当做不得数,可不能将玉佩收回了。”

      “……”慕砚恒冷哼一声。

      青容要求的诚意,便是让他随她一起去漠北,并且在漠北时,大事小事都得听从她的意见。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青容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心知肚明,一旦她离开此地,依慕砚恒记仇的性子极可能直扑夜鸮老巢,她担忧的不是夜鸮覆灭,而是慕砚恒在追剿中,阴差阳错,从夜鸮口中探知那日木屋之内,她与老四那番关于两家血仇的对话。

      虽说瞒也瞒不住多久,但现在着实不是揭穿一切的好时机,还不如把慕砚恒也绑过去,全当旅游了,还能递增一下感情。

      慕砚恒起初是不乐意的,先不说什么听从不听从,单临霜护教千里迢迢跑到漠北陪徒弟这件事就已经很荒谬,更何况他身份敏感,确定联姻后,也应当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然而青容添了一句:“听闻漠北男儿个个高大威猛,豪爽不羁,驻守当地的镇北大将军更是仪表堂堂,此番前去,也能算开开眼界,见识一番。”

      这话属实夸张,慕砚恒难得凝噎片刻:“你胆子也着实是大,身为太子妃,敢说这些话。”

      青容没当回事,大逆不道的事以后还有呢,也不差这一件,她确定左右无人后,更是变本加厉:“虽说未来身在深宫,但心总归是锁不住的,太子未来可以后宫三千,太子妃为何就不能朝秦暮楚?”

      慕砚恒:“……”

      青天白日之下,他几乎要怀疑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不然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怕的言论。

      自从发现惹慕砚恒生气这种事会让人非常欢乐后,青容本就是存着逗弄他的心思。然而这回,预想中的震怒并未发生。

      那双深邃眼眸,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竟奇异的掠过一丝迷惘。

      太子坐拥三千,太子妃朝秦暮楚,好像……还挺公平的。

      她那话似乎有点道理,他想。

      是他肤浅了。

      青容被他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弄得也是一愣,见慕砚恒竟真的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她准备好的后续挑衅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这么尬着也不是法子,于是话头拐了个弯:“师父以为呢?”

      “不错。”慕砚恒点点头,“不愧是本君的徒弟,未来非常可期,你若当真不喜欢太子,锁在宫里天天对着他也着实可怜,的确得看看别人,为师会支持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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