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地故事集》幽灵桑

9、狐狸的名字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陆的北方有一片广阔的森林。
　　那里终年积雪，有许多生灵居住其间，其中也包括了一家红狐狸。
　　红狐狸一家的独生子名叫菈菈，虽然还未长成，但它已经长得很像一只大狐狸了。
　　既有修长优雅的身形，又有轻盈蓬松的毛发，谁看了都会想夸奖它。
　　菈菈很以它的毛发为荣，经常会在天气晴朗时于林中奔跑，让阳光照耀在自己身上，使它看起来闪闪发光，温暖异常。
　　林中的小动物们都很喜欢它，因为它美丽又温暖。
　　菈菈也很喜欢它自己，因为它觉得自己生下来就该是被大家喜欢的——要是能只喜欢它那就更好了。
　　嗯，它确实有一点贪心。所以，在父母告诉它，你很快就会有几个弟弟妹妹了的时候，菈菈难得的难过了起来。
　　但是它不会难过太久的，因为故事总是需要转折，请你接着往下听。
　　话说，那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菈菈慢吞吞地来到湖水边散步，欣赏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阳光一如既往的钟爱它，将它映照得闪闪发光，但菈菈却只是看着自己叹气，没有再跑起来了。
　　悲伤使它失去了肆意奔跑的心情。
　　风呼呼的吹着，将它眼前的湖水吹皱。
　　就在这时，它突然在倒影中发现，身后有一个草丛正在不断地移动，似乎是在试图靠近自己。
　　这让它马上把耳朵竖了起来，并且想到了不少母亲说过的恐怖故事。
　　而在这些恐怖故事之中，最可怕的无疑就是一种叫作“人类”的东西。
　　那是一种无毛的怪物，他们会捕捉狐狸，然后把它们杀死，再把它们的皮披到身上在森林里耀武扬威，实在是令狐不寒而栗。
　　菈菈害怕起来，连忙在那个“草丛”靠近前跑了。
　　没想到那个草丛也跟着它跑起来，树枝和树叶在它的跑动中不断脱落，露出了一张怪物幼兽干净无毛的脸。
　　她大喊着:“站住！站住！”
　　可小狐狸哪里会听她的，当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菈菈从日出跑到了日落，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怪物的手掌心。
　　可没想到，这只怪物幼崽竟然意外的身手矫健，也一直跟着它，从日出跑到了日落。
　　终于，菈菈没有力气了。
　　它累倒在湖水边，气喘吁吁的躺下，对跟在身后的怪物幼崽说道:“你抓走我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真的吗？可是我也没有力气了，如果我现在就杀死你，大概也无法把你扛回去，所以就这样吧，你躺在那里别动，让我靠在你身上休息一会。”
　　“好。”
　　说完，菈菈果然不动了，那只怪物幼崽靠过来，跟它一齐躺下，枕在了它的脊弯上。
　　夕阳下的天空呈现出一片橘黄色，她伸出手，抚摸小狐狸轻盈蓬松的毛发，感觉就像是在抚摸一片太阳。
　　然后，这位怪物之子问它:“你叫什么名字呀？”
　　“菈菈。”
　　“你是女孩吗？”
　　“不，我是雄性。”
　　“听起来像个女孩的名字。”
　　“狐狸的名字都是这样的，两个字相同。”
　　“那我的名字听起来应该会很像狐狸吧。”
　　“你叫什么？”
　　“莉莉。”
　　“听起来像是雌性的名字。”
　　“我确实是。”
　　“那真不错，雌性可是一个族群的希望。”
　　“是吗？可我的父母都很为我是个女孩伤心，他们正打算给我要一个弟弟，或者也有可能是个妹妹。”
　　“那太不幸了。”菈菈打了个响鼻。“我最近也在为差不多的事伤心。”
　　“伤心？为什么要伤心？”
　　“因为我想要父母只爱我一个。”
　　“可是有其他人跟你一块玩不是很好吗？”
　　“不好。”
　　“好吧，你是只贪心的狐狸，可是我并不讨厌你。”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一想到你还会有像你一样可爱的兄弟姐妹，我就更觉得可爱了。”
　　“真的吗？”
　　“真的。”
　　他们躺在地上闲聊了很久，直到太阳彻底落山，月上中天。
　　等到星星开始眨眼睛的时候，菈菈已经彻底把莉莉当成了朋友。
　　在分别之前，它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皮毛脱下来，送给她，说自己过几天还能再长，不碍事，反而是像她这样光秃秃的东西更需要保暖。
　　莉莉哭笑不得，但还是收下了，为表诚意，她还当着它的面把毛皮穿上，使她自己看起来也蓬松松、毛茸茸。
　　“嗯，你这样就好看多了！”
　　“可是你现在变丑了。”
　　“那有什么要紧，反正我过几天就漂亮回来了。”
　　如它所言，菈菈很快又漂亮了回来，而它的弟弟妹妹们也很快就要出生了。
　　在母亲即将生产的那天，父亲遣它去找族中的一位智者前来坐镇。
　　菈菈如愿请到了它，却在途经森林中的某条小道时耽误了一点时间。
　　因为它在小路旁看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石头上画着它那位朋友的脸。
　　“爷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人类管这种石头叫‘墓碑’。”
　　“它上面写了什么？”
　　“我看看啊。上面说，这个立碑的人是个猎人，他在某个夜晚出门猎狐时误杀了自己的孩子，今将他的悔恨埋在此处。哦，那可真是活该。”
　　“这样啊……那我们走吧爷爷。”
　　“好。”
　　智者跟随着菈菈来到了它的家，这时，菈菈的母亲正好生产完，正在为孩子们清理毛发。
　　这次，她一共生下了五只小狐狸，四只是雄性，一只是雌性。
　　智者按照它们出生的顺序分别给它们起好了名字，但在轮到最后一位小妹妹时却犯了难。
　　“哎呀，我很少为雌性起名字，这孩子叫什么好呢？”
　　“叫莉莉吧！”菈菈突然叫嚷起来。“我会保护她的。”
　　“好，那就叫莉莉了。”
　　父母很满意，母亲舔了舔小妹妹的额头，恭喜她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