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苏雨

26、26 战国墓

　　铁洞里面幽深晦暗，看不到底，胖子捡了块石头丢下去，也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那就像个黑洞，仿佛可以吸走一切物体。正当我们琢磨着如何下手的时候，那张麻子却自告奋勇地表示可以打头阵。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是对张麻子此人的不信任。不过他倒是很自信地说，这个洞他下去过不止一次，肯定没问题。“这洞虽然深，但它有个不小的弧度，所以下去不会直接摔到底，你们跟着我，保证没事。”

　　既然看起来如此胆小的张麻子都说没事，我们自然也无需担心。张麻子从上头跳下来抱住一棵树，然后慢慢爬向洞口。那洞的直径正好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张麻子钻进去后，很快就没了身影。

　　小花也一闪身跳了进去，我们几个紧随其后，陈皮阿四是最后进来的。进到洞里才看清里面的结构，这段墓道是倾斜45度向下的，大概墓壁上附着了许多吸光的物质，所以在外面才会完全看不到内部。

　　顺着墓道往下滑，我看到周围有许多地方已经露出了内部的青膏泥，泥层很厚。青膏泥防水防腐，在战国墓中被广泛使用。

　　墓道很长，滑行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到底，那张麻子第一个落地，落地后就大呼小叫起来，“哎呀呀，这墓室可真大啊，比我们家院子都大。”

　　我失笑：“你不是来过吗？”

　　“我是来过，但每次看到还是觉得震撼啊，而且你看这壁画，精美绝伦，要是我家墙壁上有这些，那就气派了。”

　　胖子逗他道：“我说麻子老弟啊，敢情你还想搬来这里住？不过古人挑选的墓地那可都是风水宝地，住进来，不亏。”

　　那张麻子瞥了胖子一眼，眼底微露凶光，但随即就堆上一脸的笑，“这位胖哥想必对这墓了解颇深，您给我说说，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宝贝？”我看他这脸上的阴晴变化，心说这人恐怕不善啊。

　　胖子听他这么问，有意卖弄一番，勾着张麻子的肩，说道：“麻子老弟啊，这你就问对人了。根据那个史料记载，战国时盛行厚葬，因为他们视死如生，会把生前的房屋摆设都一并带进墓里，所以一般都会随葬大量精美器物，件件都是重量级古董。”

　　那张麻子露出一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表情，胖子看了大为受用。

　　几个人沿着墓壁走了一圈，黑眼镜往一角的长明灯里丢了个烟头进去，霎时火光冲天，把整个墓室照得透亮。那长明灯里也不知是什么燃料，竟能存放几千年。

　　等把四个角的长明灯都点亮之后，亮度足可照亮墓室的所有角落，我才看清楚那些壁画的内容。

　　壁画绘在环绕着的四面墙上，粗粗一看就觉得气势逼人，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闯入者，霎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走近一面墙细看，墙上画满了那种龙头蛇身的蕲蛇，画得非常精细，栩栩如生。这些蛇竟然还像龙一样有着利爪，有一条正张牙舞爪地对我怒目而视，那逼真程度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墙面，朝我奔腾而来。

　　不过奇怪的是，其中有一面墙画的并不是蛇，而是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他须髯若神，表情沉静安详，正在一块突起的山崖上打坐，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词——修仙。

　　邙山和道教有着不小的渊源，相传老子就曾在邙山炼丹。而道教以长生不老为仙人的标志。传说道教中有专门炼内丹的流派，目的也是为了长生不老。但是不是有人真的练成，那就没有记载了，至少正史里是没有的。

　　我看完这些壁画，稍一细想，就发现这壁画的内容，似乎是说这些蛇正在守护着这个老者炼丹修仙，那这个老者会不会就是墓主人？难道这墓里葬着的是炼丹的方士？

　　我把这些内容和胖子他们一说，那张麻子就道：“小兄弟你盯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也喜欢这些壁画嘞？”

　　我说：“喜欢归喜欢，但现在没心思想这个。”

　　胖子说：“这人肯定没成功，不然也就没这个墓了。”说到这里，胖子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地，一拍脑袋，道，“我得去瞧瞧，这里说不定也有玉佣。”

　　我心说胖子果然是少根筋，我们上次差点为了玉佣死在斗里，他都给忘了。

　　这时张麻子叫道：“玉佣？是不是宝贝？胖哥你带着我，我跟你去找玉佣。”

　　那张麻子一脸兴奋的表情，两眼都快冒出光来了，虽说胖子也是个贪财的，但张麻子此人的嘴脸，实在是比胖子难看了好几倍，我对这人完全没半分好感。

　　一直没说话的陈皮阿四突然咳嗽了一声，张麻子似乎挺忌讳这老头的，一下子没了声音。

　　陈皮阿四从华和尚手里接过一样东西，然后迅速往地上一洒。那液体沾了地，竟然像烧沸的水一样瞬间就蒸发了大半，剩余的一点也渗入地面。他眉头一皱，掏出一个类似测风水用的罗盘前后一比划，我觉得事情恐怕不妙，问道：“四阿公，怎么了？”

　　陈皮阿四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心点，这是一个凶墓。”

　　陈皮阿四的嗓音嘶哑，竟还带着点隐约的不安。我心说没想到这老怪物也有害怕的时候，不由得也心里一紧，一个念头就下意识地跳出来——要是闷油瓶在就好了。

　　这念头出来的非常突然，当然我并不觉得我是在想念闷油瓶，这样未免显得太过婆妈。只是现在前途未卜，而我又习惯了胖子和闷油瓶的相伴，在危险时刻第一个想到他，应该算是很正常的一种条件反射。我总觉得无论他消失多久，他都一定会再次出现，这次也不会例外。

　　“凶墓会怎么样？”张麻子小心地问道。

　　黑眼镜大笑一声，把张麻子往前一推，“别问那么多，你不是很熟悉吗？带路。”

　　那张麻子长满麻子的脸抖了一下，“不不不，里面我没进去过，我哪敢呀。几位老板，我胆子小，这路，我就带到这了？”他赔笑的脸让人看着一阵同情。

　　我心说这麻子果然信不得，胆小如鼠，又嗜钱如命。

　　“你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黑眼镜捏着张麻子的肩膀，几乎要把他提起，推搡着他走进甬道。

　　张麻子一边求饶一边转头看，突然眼光就停在了我身上，“小兄弟，你是大学生吧。大学生应该是讲道理的，你让他们放我回去吧。”

　　我看了一下，他确实怕得不行，想想也于心不忍，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人家也没惹到我们，没必要趟这摊浑水。我阻止黑眼镜，说我们是盗墓贼，并不是强盗，没这个强迫人的道理。

　　黑眼镜笑着说：“小三爷真是怜香惜玉啊，可惜这不是该你怜惜的，你还是留着这份心去骗小姑娘吧。”

　　我心说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小花过来拍了拍我，然后越过我往前走去，胖子说，别管那么多了，是他自作自受，我也只能跟着他们往甬道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闻到一股恶臭，越往前走越明显。后来臭到我们实在无法忍受，全都用手捂着鼻子走路。

　　“我操，”胖子骂了一句，“这墓真不是一般的臭，敢情里面粽子开会呐？”

　　胖子刚说完，就听到张麻子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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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