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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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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戚少商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已过三更，再看了看倚在墙边的顾惜朝，神色有点恍惚。
“惜朝……”他看着顾惜朝鹅黄里衣上裂开的口子，时值入秋，挟着盛夏的余热说冷也不冷，只是夜晚带着露水的气候还是有丝丝凉意沁人心骨，微微叹了口气，脱下毛裘披在顾惜朝身上。
顾惜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身体感觉到毛皮上的温度，一来也的确有些寒冷，但却不知道为何戚少商会突然好心把衣服让给他穿，裹紧了毛裘，嘴上却不服软：“你这张皮多久没洗过？”
“上个月我用板刷刷过了。”戚少商正色道。
“那还好。”顾惜朝笑道：“你一千多里路的血都吐在这张皮上了，没洗过我怕会招蚊子。”甫一出口，立马神色一僵，看见戚少商的脸色有些微变，知道正说中了那人的痛处，不由有些埋怨自己为何总是管不住这张嘴。
戚少商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看了他良久，终于摇了摇头：“你说话还是这么刻薄，将来和我在一起要改。”
“我为什么要改……”顾惜朝皱了皱眉，思踌片刻：“不对……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脸色随即一变：“铁手管着我，难道你也想管我？”
戚少商微微蹙了蹙眉：“不是管着你，我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难道你觉得我戚少商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看着顾惜朝警惕的眼神，心下不由一软：“你呀……还是这么倔强，我想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你却总是用这种态度对人。”
顾惜朝吃了一惊，嘴张的大大的：“你要照顾我一辈子？”
戚少商点点头。
“为什么？”顾惜朝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了，晚晴曾说过要陪伴他一辈子，铁手也说过要看管他一辈子，但有人说要照顾他一辈子还是头一次，况且那个人是戚少商。
戚少商定定的看着他的脸，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不是你的意思吗？”看顾惜朝想开口，手一挥打断他：“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是我欠你的，将来定会好好待你以作补偿。”
“你欠我？”顾惜朝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思绪飘到当年的那场千里追杀，想到自己的前途，家庭尽数毁于此人之手，不由又有些怨恨起来：“没错，是你欠我的。”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夺走我最珍贵的东西，一句补偿就可以了吗？”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戚少商幽幽叹了口气：“不过大男人家的也没必要计较这个，我照顾你，不仅是因为想要补偿。”他突然伸手将顾惜朝揽入怀里：“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对你也是如此，往事既已过去，你我知音一场，相携一生也未尝不可。”
顾惜朝冷不丁被他揽入怀中，正要发作，猛然间听到知音二字，身体陡地一僵，又听得戚少商真情流露，心下也是一凛，想到戚少商也许早就对他心怀不轨，那场千里追杀，不知道一路上都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他，一念及此，不由浑身一阵毛骨悚然。
突然感觉那人手臂紧了紧，柔声又道：“以后我们在一起，喝酒谈心，舞剑弄琴，就好像旗亭酒肆那晚，每天都过得那么快活……可好。”
顾惜朝愣了愣，神情有些恍惚，一时间竟忘记挣扎，任由戚少商抱了个满怀。
“旗亭一夜……”他呐呐的道：“我们还能回到当初那样吗？”
“当然可以。”戚少商笑着把下巴蹭在他如云飞瀑般的卷发上：“我当年若能早些知你心意，也许就带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后面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顾惜朝摇了摇头：“就算在旗亭那晚被你知道了我的心思，至多不再带我上连云寨挂柱，后面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缓缓叹了口气：“其实你对不起的人又何止我一个，还有息红泪，雷卷他们。”他们其实都是被你连累的，后面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戚少商闻言却突然怒了起来：“你把我戚少商当什么人了，我对红泪一向以礼相待，至于卷哥，那就更加荒谬了。”右手惩罚性的在顾惜朝腰上一捏：“以后不许再说这混账话，我这辈子，只欠过你顾惜朝一人。”
顾惜朝被他一捏浑身酥软，鼻子酸酸的却是有些感动：“你不觉得自己欠了息红泪，却觉得自己欠了我？”
从未被人重视过的感觉让他心头涌起阵阵甜蜜，突然觉得就算是戚少商也无所谓了，况且自己跟他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一个任务将两人牵绊在一起。
如今首恶伏诛，自己又沦为钦犯，夜深人静时也不止一次担心过这辈子会躲躲藏藏孤独终老。想到旗亭那晚，这个人也是对自己倍加赞赏，使自己郁郁不得志之心一扫而空，知音难求，突然觉得就这样和他相伴一生也未尝不可，至少这辈子还能有个人如此在乎自己。
“红泪已经嫁人了，这话不可再胡说。”戚少商正色道：“传出去对她名节有损。”
顾惜朝抿唇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想不通哪里损了她的名节，但也许是戚少商不愿再提往事，毕竟让人家空等了五年，还赔上一城女孩子的性命，欠债太多，故意不去想起也是情有可原的。
两人依偎在一起，共同裹着一张毛裘，竟是谁也没有说话，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想着对方对自己的情意，相视一笑，往日仇怨就在那一笑间烟消云散。
戚少商把顾惜朝的手握在掌心：“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总是没办法找你报仇，后来我才慢慢想通了，其实我对你早就情有独钟。”
顾惜朝把头靠在戚少商的肩膀上，微微阖上双眼：“我也有好几次有机会杀你却下不去手。”
戚少商心下一动，手上紧了紧，正要说话，顾惜朝却一下直起了身子，狡黠的对着戚少商眨了眨眼睛。
戚少商稍稍一愣，随即会意，回了他一个微笑。
两人突然起身，嗖的一下跃上屋顶。
甫一跃上屋顶，两人同时伏下身体，屏住呼吸，远远的盯着刚才相依偎的墙角。
果不其然从另一边跳出一名黑衣少女，望着空空如也的墙角呆了呆，然后狠命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顾惜朝低声笑道：“我就知道肯定有人躲在暗处偷听。”
戚少商点点头：“我也听到了她的呼吸声……”笑了笑：“跟上去看看。”
两人跟着那黑衣少女到了一处塔楼，只见那黑衣少女在塔楼边凸起的一块石头上拧了一下，佛龛突然升起，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黑衣少女身子一矮便钻进了洞中。
等那少女进去了一会，两人也依样画葫芦打开了那个洞。
洞中是一条狭长的隧道，处处透着粗制滥造的气息，顾惜朝皱着眉：“要造个密道也不知道把泥巴挖干净。”遂小心翼翼的缩着身体，生怕碰脏了自己的青衫。
戚少商宠溺的护着他，两人曲着身体慢慢往前探查。
走了不远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无情公子啊……秀秀刚才的确是听见戚少商说要照顾顾惜朝一辈子了的。”一个女声略带兴奋：“你没想到吧！”
两人对视一眼，暗想无情果然也被囚禁于此，不过又很是奇怪两人之间关无情什么事。
耳听得无情幽幽的叹了口气：“若果真如此……成某这一生就毁在戚少商手中了。”
那女声又道：“你终于死心了？”
“还没有……”无情回答：“在未听到他们亲口承认之前成某还是不能接受。”
“所以我们姐妹才把他们拦下来啊，就知道你肯定要亲耳听见戚少商承认才肯死心的。”
无情道：“感情这种事最是难以捉摸，也许戚少商转眼间就不爱顾惜朝了呢？”
“不可能”那女声哼了一下：“看他们浓情蜜意的，两个人还挤在一处，还聊往事，怎么看都是要厮守一生的样子。”叹了口气：“可惜刚才突然被他们走丢了，不过你放心，他们走不出这庙，一定要让你亲耳听见，死心了为止。”
“唉……”无情苦笑了一声：“戚少商啊戚少商……你可不要对不起我啊……”
戚少商本躲在暗处偷听，突然感觉周身气氛不对，缓缓转过头，看见顾惜朝一双喷火的眼睛，不敢出声，只得连连摆手，用口型道：“没有的事……”
腰上猛地一阵痛，原来是顾惜朝一脚踹了过来，当下也顾不得疼痛，拽着顾惜朝就往外走。
一路拖着他到无人处，右手急忙捂上他的口，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身，还没来得及解释，顾惜朝就一口咬住了他的大拇指。
这一口咬的又狠又准，戚少商直痛的两眼发白：“松口……”他拼命往外抽大拇指，顾惜朝不但没有松口，反而咬的更加用力。
戚少商火蹭的一下窜了起来，曲起食指抠入顾惜朝口腔，用力想要撬开他的牙关，顾惜朝牙龈吃痛，不得不松开了牙齿。
戚少商把大拇指抽出，刚要松一口气慢慢解释，却不料顾惜朝又是一口咬住了他的食指。
“哦……”戚少商裂嘴，牙缝里迸出嘶嘶的抽气声，尾音哽咽在喉咙口，感觉手指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当下松开圈着顾惜朝的左手，想也不想一掌拍出。
这一掌拍在顾惜朝的肩膀上，他淬不及防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嗖的一下直起身怒目而视：“戚少商……你敢动粗。”手腕一翻，神哭小斧在握。
戚少商同样也是怒不可遏：“顾惜朝……你怎么就是改不了这种心狠手辣的毛病，是不是要咬断我的手指才肯罢休，我都说了没有的事。”
“无情都亲口说了你还想狡辩。”顾惜朝举着小斧飞身扑来：“戚少商……你……居然敢耍我……。”
眼见小斧砍下，戚少商只得抽剑一挡，想到顾惜朝的蛮不讲理与狠毒，不由也怒从中来：“跟你用讲的没用……”大喝一声一剑刺出。
两人乒乒乓乓战在一处。
黑衣少女跌跌撞撞冲进房间，气也来不及喘一口：“打……打起来了……”
无情抬眼看看了案几上的红烛：“还不到半个时辰……”
那红烛泪流得正欢。
定安郡主扶住额头：“这是我见的过分手最快的情侣……”
无情抿了口茶，淡淡的道：“众位女侠，现在该放成某出去了吧！”
“不行……”七女侠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戚少商已经爱上了顾惜朝……”定安郡主道。
“打起来的不算……”无情放下茶碗：“还是那句话，想要成某随小侯爷，除非戚少商能爱上顾惜朝……”
“可这两个人也太极端了，你就不能提别的要求吗？”定安郡主眼泪汪汪的道：“小看哥实在太可怜了，听到你这话绝望的天天借酒浇愁。”
“他比这可怜一百倍的摸样成某都见过。”无情不为所动，依旧淡淡的说：“这世上有些事不是相信人定胜天就可以做到的。”
“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有我们几个做不到的事。”定安郡主脾气上来，众女侠也跟着一起点头。
无情缓缓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方应看谋害的无辜少女。
扫视一圈……是一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