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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背上的人越来越重,感觉像是把整个身体都压在了他身上,接着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探进了他的衣襟,用的居然是擒拿手法。

      温热的掌心抚上胸前肌肤,一连串鸡皮疙瘩从头顶蔓延至脚心,顾惜朝听见自己身体里某根弦断裂的声音,适才戚少商传入他体内的功力忽地逆流直下,直指丹田任督二脉。

      狂吼一声,衣衫气鼓,嗤啦一声同时裂开了好几道口子,顾惜朝双臂猛地向外舒展,原本好似铁钳般禁锢住他身体的戚少商竟然被他震飞到两丈开外,后脑撞在墙壁上,头一歪晕了过去。

      顾惜朝显然已经气昏了头,不管不顾的和身扑上,双脚连环飞出在他身上踩蹋了好几下,而后一掌拍出,竟灌注了十成功力,掌到半空,突然想起铁手曾告诫过他不许再杀生,况且这个人又是朝廷命官,于是掌势一沉,狠狠拍在戚少商身旁的地砖上。

      喀啦一声,地砖裂开了好几块。

      顾惜朝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抬起手反反复复看了一会,气转丹田又尝试了几遍,最后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

      他的玄冥真气突破到第九重了。

      犹记得当年教他武功的师傅曾经对他说过,玄冥真气第九重是非人力可以突破的,必须要特殊的机缘和一定的刺激,就连他自己穷其一生也只练到了第八重。

      顾惜朝神色复杂的望着躺倒在地上的戚少商,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他传给自己的功力和那令人抓狂的一摸。

      耳听闷哼一声,地上的戚少商悠悠转醒了过来,只觉得四肢百骸无不酸痛,就好像被谁猛揍了一顿,嗖的坐起身,看看自己完好的衣衫,顿时松了口气,再抬眼望见对面一脸铁青,衣帛尽裂的顾惜朝。

      “我……刚才做了什么?”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渐渐滋生。

      “做了你不该做的事情。”胸前粗糙的触感到现在都还挥之不去,顾惜朝脸色越发难看。

      “难道我对你……?”戚少商猛地锁紧了眉头。

      顾惜朝点了点头:“你传功给我,药性克制不住,就发作了。”

      戚少商瞬间变了脸色,自责,羞愤,愧疚,霎那间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他居然和顾惜朝……和顾惜朝……

      看着自己身上的脚印和对面衣衫褴褛的顾惜朝,难不成自己竟然还是用了强的?原本千里追杀,以命相搏,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自己却对他做下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他呆呆的望着顾惜朝,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你要杀我我也无话可说。”

      “我杀你做什么?”顾惜朝蹙了蹙眉,刚才那顿猛揍已经解气不少:“这事原本也不能怪你。”他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何况我也得益匪浅。”

      “得益匪浅?”戚少商瞠目结舌的望着对方,脑中嗡的一声炸开。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是自愿的?又或者他早已对我情愫暗生?他定定的望着顾惜朝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

      旗亭一夜,永生难忘的又岂止是他顾惜朝一人,若不是仇恨蒙了眼,利欲熏了心,两人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记忆中那青衣卷发的知音就在眼前,受尽苦难却仍失去了一切。

      衣服上传来淡淡草药的香味,他知道那是顾惜朝身上的味道,那人曾在晚晴去世后把所有的药品都搬进了惜晴小筑,温香软玉抱满怀的触感犹在双臂间徘徊,虽然神志模糊,但也隐约记得刚才将那人紧紧抱在怀中的炽热,掌心中仍未散去的温润是那人肌肤的细腻柔滑。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虽然导致浑身酸痛,但也许是因为那人稍作反抗的缘故,毕竟以他的武功若不是心甘情愿,自己又怎能轻易得手,而就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他竟还不忘要将两人的衣衫穿戴整齐。

      戚少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些说什么,良久,缓缓叹了口气:“以前的事情也都过去了,你既有此心,往后就跟着我吧!只要你能痛改前非,安心为国为民,我必不负你。”

      “有病吧你!”顾惜朝神色怪异的瞟了他一眼:“我们快点从这里出去,我刚才经过庭院时看见那里有一口井。”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你身上药性未除,多浇几桶冷水就清醒了。”

      隧道并不长,而且挖的乱七八糟,只走了几步居然就是一个开放式的阶梯,尽头处连扇门也没有,直通大雄宝殿侧院,乍一看有种粗制滥造的嫌疑。

      “惜朝……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戚少商脱下熊皮外套,让顾惜朝将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浇下。

      “那个一砸就破的密室,还有匆匆挖出的地道,根本不像是要把人困住的样子。”他皱着眉看了顾惜朝一眼:“而且这件事好像就是针对你我二人来的。”

      顾惜朝又浇了一桶冷水在戚少商头上:“何以见得?”

      “对方知道用晚晴的名义把你引过来,显然是对你了解之人,况且你说那人冒充晚晴的笔迹很相似,显然也是对晚晴了解之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铁手?”

      “不可能。”戚少商随即摇头否认:“铁手怎会下这等下三滥的毒。”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看见顾惜朝不屑的撇撇嘴,知他不喜欢铁手,戚少商又道:“无情失踪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是五天前才从临安办案回来的,一回来就被派过来查这件案子,当时追命也在京城,诸葛先生却没有派他去寻人,好像就是专程等我回来一样。”

      “也许是诸葛神侯不放心追命单独办案呢?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单独出门就没好事。”

      “那为什么不叫他跟我一起来呢?”戚少商狐疑的蹙了蹙眉:“我一到这里就碰见你了,你不觉得这事情太巧合了吗?”

      “你不会想说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诸葛先生吧?”顾惜朝好笑的望着他。

      “难说。”戚少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叹了口气:“既然你已是我的人了,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无情失踪,好像所有的人都一点也不着急。”

      这药真厉害,两桶水下去了还在说胡话,顾惜朝同情的看了戚少商一眼,毫不犹豫的又连浇两桶。

      戚少商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两只眼睛却定定的看着顾惜朝手里的水桶。

      “你也发现啦?”顾惜朝笑着把水桶举到眼前:“这个水桶……”

      戚少商点点头:“很新,是高级的青竹水桶,肯定不是这间破庙原有的,而且好像经常有人使用的样子。”

      “所以我怀疑这里有个庞大的江湖组织。”顾惜朝把水桶扔回井边:“无情追查的是什么案子。”

      “七名少女失踪案。”戚少商道:“而且失踪的都是达官贵人名门望族的千金。”

      “怪不得被列为大案子了,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有谁会去在意。”顾惜朝嗤笑了几声。

      戚少商知他身世凄凉,对身份差别始终心结难解,瞬间满满的怜惜涌上心头,悠悠叹了口气,刚想开口抚慰,耳边突然传来暗器破空的声音。

      戚少商脸色一变,一把从顾惜朝手中抓回熊皮外套,身形急冲,挡在顾惜朝面前,脚尖在地上一点,兜兜转了个圈,将三点寒星尽数卷入外套中。

      抖开外套,落地的依旧是三枚铁蒺藜。

      一道黑影在角落里闪了闪,又消失在内堂门口。

      “你站在我前面做什么,你不知道对付暗器要背靠背吗?”顾惜朝伸手拨开戚少商,不悦的蹙了蹙眉:“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戚少商尴尬一笑,适才脑中只想着不能让暗器伤到他,一时间竟忘记顾惜朝武功委实不在自己之下。

      两人快步追到内堂门口,黑影早已不见了踪影,内堂门敞开,一眼望去居然打扫的干干净净。

      戚少商的视线凝固在红漆木桌上那个锦盒上,两人顿时哭笑不得。

      一剑劈开锦盒,戚少商用剑尖挑出一方白色丝帕,上面果然还是那四句话。

      “这些人在搞什么鬼。”顾惜朝大怒,狠狠的跺了跺脚:“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留下找无情吧。”

      戚少商点了点头:“看来此事有些蹊跷,你先回去也好,等我办完此案就来找你。”

      “你来找我干什么?”顾惜朝脸上阴晴不定:“你不是说过往事一笔勾销了吗?”

      “往事是一笔勾销了,但今后的事还得从长计议。”戚少商认真的看着顾惜朝的眼睛:“我会妥善安排的,你在家等我。”

      顾惜朝突然有股再去拎桶水过来的冲动,这个人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就这样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吗?

      内堂的后面同时传来一阵跺脚的声音,伴随的还有女子气愤的哼声。

      戚少商身体犹如一只大鹏,突然贴着地面飞入内堂,飞到屏风处剑尖向上一挑,整扇屏风哗啦一声从中间被划成两半。

      屏风后站着两名黑衣蒙面人,从身形上看都是女子,屏风碎裂的那一霎那似乎吓了一跳,四只圆滚滚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戚少商。

      戚少商同样也吃惊不小,一个急转收回剑势,左手改掌为抓:“你们是什么人?装神弄鬼的。”

      其中一名女子反应极快,一掌击出,硬生生格开戚少商的一抓,边上另一名女子立刻挥出一阵粉红色的烟雾,同时从袖中飞出三枚铁蒺藜,直取戚少商下盘。

      金铁交加声中,三枚铁蒺藜扑扑扑打入墙壁,顾惜朝收回小斧。

      戚少商捂着鼻子冲出烟雾,看见顾惜朝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无奈的摊了摊手:“又跑了。”

      “看出来了吗?”顾惜朝把小斧收回布包:“那两个女的。”

      戚少商点点头:“镇远将军陈存修的新沙掌和八十万禁军教头李功卿的独门铁蒺藜。”叹了口气:“他们的女儿正好在这次失踪名单中。”

      “这些武将的家传功夫很容易辨认,就好像小妖的枪法总逃不开上阵杀敌的套路。”顾惜朝玩味的道:“所以什么失踪案的原本就是自导自演,不过是一群刁蛮任性的世家子弟闲的发慌,惹点事情出来。

      “现在我知道她们是怎么会模仿晚晴笔迹了。”戚少商苦笑了一下。

      ”晚晴才不会跟他们一起胡闹。”顾惜朝说,随即想到晚晴也曾经一个人闯荡江湖,不由长叹一声:“江湖险恶,我等尚且避之不及,可在这些世家子弟眼中却有如玩闹取乐一般。”

      “可是她们抓了无情做什么呢?”戚少商不解。

      “你还不明白啊!”顾惜朝讥嘲的笑道:“定是无情发现了她们,要带她们回去,她们干脆就把无情关起来了。”冷笑了一下:“诸葛神侯一定早就知道此事了,所以才全然不紧张。”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派我前来,那些女子又为什么要引你过来呢?”

      “也许是希望用你的满口侠义把这些刁蛮女子劝回去,能把无情搭救出来更好。”顾惜朝哂笑着:“至于我,我就不清楚了,包括那种下三滥的毒。一开始她们引你去大雄宝殿,后来又引我们来内堂,好像就是为了让我们中这个毒。”

      “惜朝……”戚少商突然有些尴尬起来,想到自己定力不够,终因此毒毁了顾惜朝清白,但随即又想到若非此毒,也不会知道顾惜朝对自己的感情,一时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怨还是该庆幸。

      “你放心吧,大错既已铸成,我不会不负责任的,况且我对你也并非全无感情,只是当年的事情……”叹了口气:“不提也罢……”

      顾惜朝唯一的念头就是早点离开此地,不要再跟这个人有什么瓜葛,那些女子打又打不得,抓也不一定抓的到,至于他中的毒,回六扇门后爱跟谁疯言疯语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两人尚未跨出庙门,又被一阵暗器逼了回去,不但铁蒺藜,就连定安王府的镇府暗器龙血莲都扔出来了,这种暗器落地开花,四面八方无处可避,当年晚晴也曾有过一个,是定安郡主拿来跟她的三宝葫芦攀比的,不用说,现在地上那个肯定是定安小郡主丢出来的。

      戚少商拽着顾惜朝一路逃进庭院,顾惜朝气的直跺脚:“她们是不是打算连我们也关起来。”

      “别气……别气……”戚少商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总会有办法的。”他苦笑着看着自己全是窟窿的下襟:“她们的暗器都往我一个人身上招呼,你倒没什么。”

      顾惜朝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噗嗤一笑:“谁叫你刚来的时候刺伤过她们中的一人,女人可是天性记仇的。”

      “可知道她们是女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挥剑相向了,就算人在跟前了我用的也是掌。”戚少商无奈的摇着头:“她们怎么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这还不简单。”顾惜朝唇角微扬,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你想啊,你用板砖拍别人,别人恨你,你以为你换个拖鞋再去拍,别人就不认识你了吗?”

      戚少商左脸抽搐了一下,虽然觉得这话不中听却也不无道理,不由长叹一声,默默的抬起头眺望着漫天星辰,只觉得女人心果真难以捉摸,一夜之间,全盘人生计划就此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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