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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开不了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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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底，已是培训末期。试飞局的训练强度增加到了原先的好几倍，尽管所有人都浑身带伤，但没有一个人做缩头乌龟，选择中途退出。
医院走廊的尽头，雷宇被贾盛立搀扶着，慢悠悠地走出诊室。
看到坐在候诊大厅的邓放，他猛地甩开贾盛立，挺直腰杆，然后缓缓地，缓缓地……
竖起了右手中指。
“？”
高英俊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邓放，“老邓老邓老邓，他还只是个孩子，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嗷。”
“28岁的孩子？”邓放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他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胸口上下起伏，不停地调整呼吸。
高英俊拍拍邓放的胸肌，帮他顺气，“说错了，是病人，你俩都是病人。你肠胃痉挛，他腰肌劳损，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邓放舌尖顶了下腮帮，“考核自见分晓。”
自从成年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两个人能让邓放不理智，一个是李见微，另一个就是雷宇。
和雷宇的梁子得追溯到多年以前，他懒得回忆。总的来说就是，他们互相看不惯对方，他觉得他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他觉得他争强好胜死板无趣。
听到邓放的话，高英俊疲倦地揉脸。
他当初为啥要那么兴奋，邓放和雷宇，哪里是藏龙和卧虎，根本就是一对儿卧龙凤雏。一个恶补航空理论，一个狂练改装飞行，愣是把自己的身子搞垮。
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他的女朋友家悦，虽然她的脾气有点暴躁，但比起队里这两尊大佛，简直不要太好伺候。
“英俊，咱们回吧。”邓放沉声说，“检查不用做了，我清楚我的情况。”
“开什么玩笑？”
“你很多天没休息够了。”
“你还很多天没吃下饭了呢！”高英俊炸毛似地训着邓放，“老实给我坐着。回去也是训练，不差你这点时间。”
……
李见微拿着一大堆刚打印出来的体检清单和报告单，无头苍蝇一般，寻找着抽血化验的科室。
解放军医院里到处都是清一色不苟言笑且行走如风的军人，她看得是眼花缭乱。
眼瞅着做体检时间就要截止，她还差这最后一个项目没做，虽然心里着急得不行，但也没敢喊住谁问下路。
焦头烂额间，她在楼道的板凳上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她定惊一看，“邓放，高英俊！”
高英俊起身朝她打了个招呼，而邓放则跨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胳膊，语气焦急地问，“你怎么来医院了？是又低血糖了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李见微心下一激灵，她扯回手臂和他保持距离，解释着，“不是，我来体检。”
邓放怎么疯疯癫癫的。他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邓放，邓放淡淡瞥了她一眼，耷拉着眼皮回到高英俊身旁。
她懂了。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
她戳了戳邓放，又看向高英俊，问，“我还有个项目没做，你们知道血常规在哪做吗？”
“在四楼。”邓放闷闷地回答，“你从楼梯上去，朝东走到头的玻璃窗口，就是。”
李见微笑着和他们告别，“谢谢。时间紧迫，我就先过去了。”
“好。”
瞧着二人的互动，高英俊摩挲着下巴颏，眼底闪过诧异。
“邓放。”他眼眸眯起，凑近邓放，“你不对劲，你喜欢李工。”
邓放一把给他推开，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坦然承认，“是。”
“铁树开花啊你！”高英俊激动地搓搓手，笑容扩大，“快告诉我，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啥时候结婚？我能去吃席吗？”
“还没表白。”
“你这，”高英俊一脸恨铁不成钢，“为啥不表？”
邓放目光凝重地望向李见微离开的方向。
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才刚重逢四个月，相处时间少得可怜，因为他还没有当上试飞员实现理想，甚至……他的未来生死未卜。
想到这里，他侧过头去，嘴硬地说，“一点喜欢，尚能克服。”
“装，接着装。”高英俊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就是不确定人家姑娘对你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怕说出来被拒绝了丢脸。”
“……嗯。”他认命地点头，的确目前来说这个原因占比更重。
“兄弟你听我的，想那么多没用。追女孩就该脸皮厚一点。冲上去，一个壁咚，告诉她，劳资喜欢你，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高英俊对着墙壁自顾自地演了起来。
“你这样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邓放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蹙眉问道。
“那你要是脸皮薄，也有含蓄的表达方式嘛。”
“比如，”高英俊戏路很宽，他突然变得柔弱不能自理，“适度袒露脆弱，然后趁她心疼得不行的时候，含泪问她，我需要你，可不可以别丢下我。”
邓放眼里满是愕然，他竖起一根大拇指，“你套路真多。”
“谢谢夸奖。给我一个金头盔，我给你当僚机。”高英俊用肩膀撞了撞他，“怎么样？这买卖够划算吧？”
“用不着。”
“我管你用不用得着。”他偏要帮。
刚巧这时李见微从楼梯上走下来，高英俊眼中精光一闪，大声呼唤。
“李工！”
……
李见微翻看着体检报告，上面显示她竟然还有窦性心律不齐，吓得她赶紧打开百度查询自己还有多少天活头。
看到很多网友都有这个毛病，她舒了口气。
窦性心律不齐，听起来好像很吓人，其实就是心脏跳得不太规律，就像走路有时候快两步有时候又慢两步一样。医生也建议生活中注意放松和休息就可以了。
她决定得空多去公园之类的地方，溜达溜达。
就在这时，高英俊突然出现拦住她的去路，“李工李工。”
李见微很是惊讶，“你们咋还没走？”
“走啥啊走，病都没看完呢。”
高英俊一把夺过她手里装满化验单和体检报告的袋子，拽着她来到邓放面前。
看到邓放靠着椅背捂着胃，脸色苍白地闭目养神，李见微的神色一紧，满怀歉意地看向高英俊，“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也是来体检的……”
“哎呀，这不重要！”高英俊把李见微的东西扔到凳子上，扭头就跑，“老邓现在还很难受。你先帮我照顾他一会儿，我去楼下缴费嗷。”
高英俊一走，邓放就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
“是胃病吗？”李见微伸手扶他，眼里满是担忧，“喝点热水不？我去给你接。”
离了近些，她发现邓放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透露出浓浓的疲乏之态。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他又不是铁打的。
邓放面容憔悴，嗓音沙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你看着挺虚的。”
“……”
眼前的男人拥有着可怕的意志力，疼得都出汗了，还强撑着在凳子上坐得笔直。
李见微于心不忍，她快步跑到服务台向护士要了纸杯，接了满满一杯热水回来。
她把杯子拿到邓放嘴跟前，喂他喝，“小心烫。”
邓放抿了好几口，声音带点微不可察地委屈，“我不虚。快要考核了，压力比较大。”
“你还有压力？”
李见微腹诽，合着那天在厕所旁边拱火的人不是你，是夏鹏飞是吧？
心里虽然在吐槽，但她嘴上仍鼓励着，“你已经很棒了。昨天的三大测试，只有你一个人全部通过了。张队长还点名表扬你，说你鹤立鸡群一枝独秀，多不合适。”
邓放眼睑低垂，掩去一闪而过的得意，“这也证明不了什么。我不能因为一点小成绩就疏忽懈怠，沾沾自喜。”
“可我当时就在附近，”李见微静静看他，语气认真，“队伍解散以后，你笑得贼灿烂。你还这样。”
说着她比了一个投篮的动作。
邓放轻咳了一声，抚着额头重新靠回椅背上，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这些都只是暂时的。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轻敌。能来参加选拔的飞行员，各有各的强项。”
李见微想劝劝他，话含在嘴里化为叹息。
他真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典范。
但是矫枉过正了。
结合他最近的种种奇怪行径，李见微总结，邓放就是在跟自己较劲。
生病不休息，有情绪不释放，各种压抑，各种端着，他不应该叫邓放，应该叫邓收。
这样下去容易出问题，她必须想办法开解一下他。
她的眉头皱起，双手下垂抠着CT片子的边缘，良久，她抬起头望着邓放，笑眼弯弯。
“邓放。”
“你听过公园20分钟效应吗？”
“青龙寺的樱花开了，要不要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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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邓放扔给高英俊一个金头盔。
他的语气轻快，“做我的僚机，还有，你这个月的轮休，我要了。”
“OK！”高英俊稳稳接住。
夏鹏飞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英俊，你把邓放怎么了？”
“NONONO，不是我，是躁动的荷尔蒙，是春天的风。”高英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神神叨叨地说。
他把金头盔套在头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甚至还唱起了歌，“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