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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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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赵大哥退亲了。”阚明旭趴在书案上扣着纸张,“这门亲事退了便退了吧,但是那些人侮辱赵大哥,说赵大哥心思乱,脚踩两条船,还没有将张娘子娶进门,就有了别的心思,与他人有染。”
他人不就是在暗语他阿姐吗?可是他阿姐什么都没有干,就被这些人泼了这么一大脏水,他怎么跟人解释都无用,一些人听到了他的解释都笑话她,
阚蕙兰拍了拍阚明旭的脑袋,“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面对这样的谣言,她没办法去澄清,她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去澄清,现在谣言四散,她堵不住其他人的嘴巴,那就顺其自然吧,随波逐流吧。
她想起来了赵思勉说的他会解决这件事情。
可过了好几日,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言语就像雨水淹了来过来,那些流言或许是她的幻想,她咽下唾液反复地思索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想,思绪像波涛汹涌的水一般涌过来,那天雨夜的记忆格外的深刻,一点一滴涌进了脑海中,她控制不住。
“阿姐,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你放心吧,你赵大哥应当不是这么逆来顺受的。”
赵思勉绝对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那日她看到了他的眼神,那是愤恨,那是不甘心,有这样眼神的人,绝对不可能会逆来顺受。
“蕙兰姐,你劝劝我大哥吧。”
赵思茵从外面进来,她的声音是带着哭腔的,“我大哥要分家,我们都要住外面去。”
赵思茵是跑过来的,速度太快,刹不住车,她撞上了阚蕙兰的身上,身子软了,还是阚蕙兰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稳住身子站直,“我大哥要分家,我要跟着父亲走。”
她是心慌的,父亲无所事事,哪怕是再多的食物,都会坐吃空山,到时候家中的银子使光了,他们该怎么办?她的命运在父亲手中,父亲绝对是要将她卖了,卖到什么门户都不知道。
以前父亲就想过卖掉她,将她嫁给合离的人家,要不是大哥大伯父顶着,她...早就不是赵家的小姐了,也许在哪家当着脸色发黄的嫡母,与小妾斗法,日日在痛苦中度过,也许在夜晚悔恨中度过,眼泪在某一天流尽,她也如同是残枝落叶而衰败。
那样的日子注定了她就是短命鬼,她的花期极其的短,春天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开花的日子反而担心被哪个人或者动物采摘了,她也许还没有临到秋冬季,就衰败了。
“大哥对我有恩,我本不应该这般求的,可是我要是真的随父亲了,我这辈子都完了。”
她噎呜了好几声 ,唾液顺着喉管反流,她哭着呛住了,咳嗽好几声才将喉咙顺干净。
阚蕙兰的手轻轻地拍着赵思茵的手背,“旭弟,你不是有事情吗?”
赵思茵进来的架势吓住了阚明旭,那大呼小叫的架势他可没有见过哪家千金有过的,以前,祖父是个丧妇的老翁,身边没有多余的妇人伺候,一群男人哪儿会哭,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哭,朋友家的庶母个个都是将眼泪蓄在眼眶中,期期艾艾地哭着,却不见一滴眼泪往下落。
他们都是斯文的,哪怕是哭都发不出声音来,赵思茵却在他的心灵上开了一个窗,她张着嘴哭着吼着,说句不讲究的,他都差点看到赵思茵的嗓子眼了。
这声音是从喉咙中嘶吼出来的,干干巴巴的嘶吼,这完全颠覆了阚明旭的认知,这样叫应当是市井小人的身上,或者是被日子折磨不成样的妇人身上啊,在这些人中,她是看过这样的神态,可玩玩不能出现在一个小女娘身上啊,不太对。
赵思茵将茶水放在桌上,身子终于直起来了,“明旭在这里啊。”
她背过身躯小心翼翼地擦拭这眼泪,那几两眼泪擦干后,她捧起茶小口小口的抿着。
“思茵姐,我去读书了。”
“不,明旭留下吧。”赵思茵匆匆开口留下来,“大哥很喜欢明旭,明旭你帮我说句话吗?”
赵思茵将希望托付在阚明旭身上,阚明旭如今确实是赵思勉喜欢的弟弟,聪明、一点就通,识趣、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赵思勉喜欢将阚明旭带着,大多时候都会带着。
大伯因为恩师对这两姐弟很照顾,大哥则与这两姐弟关系很好,也许能够扭转。
“大哥这次动真格了,他要赶走我们家。”许是阚明旭比她小很多,赵思茵保持了姐姐的态度,没有来的时候的大呼小叫,“你知道我的情况的,要是脱离了大哥大伯,我真的会死的。”
现在大哥还在和父亲有争论,两人在书房说话,大哥根本没有时间听她说话,她害怕,她想要想法子自救,这就跑到了这边找阚蕙兰。
“你一定要帮帮我...”
阚蕙兰拉着赵思茵,“这个...思茵,我和你大哥不是很熟...”她拍了拍赵思茵的手,“但是你大哥不会不管你的,你是你大哥...”
她想起了之前偷听到的事情,及时止住了。
“你放心,你大哥绝对不会不管你。”
“可是,我们...”
阚蕙兰拍拍她的手,“你父亲和三伯干了什么你知道吗?”
赵思茵摇摇头,大哥说起分家的时候,将他们这些弟弟妹妹关在了门外,他们哪儿知道做了什么,只知道父亲和三伯绝对没有干什么好事情。
“你大哥对你真好。”
赵思勉将这件事情给瞒下来了,不让底下的弟弟妹妹知道这事情,未必不是一种保护,他是个心善的人,可是这么做,其他人也未必不会怨他,他们只认为赵思勉狠心,他们的祖父死了没多久,就开始闹分家了,这与祖父当初的心愿不一致,祖父当年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别分家。
现在是赵思勉分家,这相当于背叛了他们祖父的训言。
“到底是什么事情?”赵思茵的手指扣在阚蕙兰手臂上,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阚蕙兰,“蕙兰姐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大哥赶我们走。”
她心里是有些怨恨大哥的,他们是亲戚啊,怎么就这么不顾情面呢!可是她也清楚绝对是父亲和三伯惹事情了,怨不得大哥,偏偏她的心不平衡,不由自主地怨恨。
阚蕙兰摇头,“你大哥既然不想说,那我也不好说,左右是为你好的事情,你别想多,你大哥既然提出了这样的事情,必定有自己的打算,你耐心等等。”
赵思茵慌忙地摇头,“蕙兰姐,我真的...”她也顾不得有弟弟在,“我真的没办法做到...父亲这个状态,大哥也没有说什么,到时候我们被赶出去,父亲绝对...绝对要将我给卖了。”
那是时间问题,等父亲没钱了,她就是商品,或许她是哪家的小妾,也或许是哪家的继室,反正不可能是好人家的嫡妻,坏,只有更坏。
她心生苍凉,说话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只觉得压在她身上是漆黑的一条路,她跑不动,也走不动,只能被人拖到黑暗中屠杀或者吞食。
窗外的风在咿呀咿呀地叫,使坏般地想要破坏窗户,钻进屋内贴着人的皮肤,屋内是有炭火的,这才没有让风得逞,只是在赵思茵心中还是很冷,她发颤...抖着,想要将心中地寒冷给驱逐。
“思茵,你大哥对好不好?”
阚蕙兰握住了赵思茵的手,十指相扣,稳住了她颤动的手,赵思茵的手也因此扣上了阚蕙兰的手,很紧很紧。
“大哥对我自然是好。”
大哥是将她从泥潭子拉出来,当初她在父亲手底下蹉跎,她差点被父亲给弄死了,是大哥背着她出来,是大哥提醒祖父大伯,是大哥教她人文常识,大哥做了很多。
赵思茵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大哥的好,她也相信大哥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你大伯父对你可好。”
“好。”
大伯父是个仁善之人,哪怕是街上的乞丐都会怜惜几分,自从知道了她的境遇之后,就不许父亲如此对待她。
“对,他们对我都很好,我不该猜忌他们的。”赵思茵将另一个手覆盖上来,“蕙兰姐,谢谢。”
赵思茵这边没事了,可是其他人却很有事情,将他们赶出赵家,分到的资产是满意,可是比起资产,他们更希望有人养这他们,到手的资产也变得难吃了,他们在闹,甚至打了起来,赵老爷的胡子被拔了好多,半边胡子都没了,赵思勉脸上出现了很多抓痕。
这...着实是不堪。
阚蕙兰是事后见赵思勉的,进入赵思勉的书房的时候,赵思勉还端坐在桌前发愣,这是掰扯之后常有的状态,一寻思就一天。
“我想着你和伯父吃不下东西。”阚蕙兰从食盒里将吃食摆出来,“我给你做了些爽口的凉菜,你尝尝吧。”
什么酱油黄瓜啊,都是爽口的,在这样的天气不合时宜,太冷了,可人家心火上来,恼火之意,饭菜都没有了什么胃口,这样的东西在合适不过了。
那日她听说赵思勉被打了,哪想赵思勉真的被打瘸了腿,走路都得要一瘸一拐的,这事情不少人参与,当朝当官必须是完好无缺的,伤了瘸了破相了都被拒之门外,他们估摸着打着要赵思勉不能当官的念想,下了死手。
赵思勉被打瘸腿了,如今起身还需要拐杖,也是挺歹毒的,幸好这不是致命的伤,没有真正的瘸腿了,赵思勉还有参加科举的机会。
“多谢。”赵思勉拿起碗,“多谢费心了。”
“你帮了我很多,这点不用客气。”阚蕙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
“我不是说这个。”阚蕙兰做的菜果下了功夫,很下饭,赵思勉不知不觉中吃了好多口。
“没什么,应该的。”阚蕙兰微微叹了一口气,“思茵就像我的妹妹。”
赵思茵被保护的很好,跟旭弟一样,不,哪怕是以前的旭弟,虽然不太懂的人情世故,可那是他不在意,不愿意理会,这些事情,他心中早就有数了,到了到大事情上,不会看不懂是由胡闹,而赵思茵大概是在好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小女娘,忧愁都不用顾虑,不管发生什么都有堂哥顶着,她的一辈子有人把控,很宽心。
思茵被保护的很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个是我的谢礼。”阚蕙兰将自己做好的荷包给赵思勉。
这个荷包是她很用心缝制的,当年她为了将女红做好,逼着自己去学女红,静不下醒来,强行做,那些日子手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下,都染红了白布粉布,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布匹才赶上了普通小女娘的手艺,又不知道多少布匹,才有了师傅的手艺,在熬下去,她才有了如今的手艺。
以前她醉心于数术,哪儿会这些东西,几乎落下了所有的功课,可祖父让她捡起这个东西,不能比寻常小女娘差,那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她花了很大心思,不断地蹉跎自己的手艺,刚开始她生出了很大的落败感,针线,真不是她熟悉的东西。
她努力地磨合自己的手艺,那绣花针在她眼中就是一只蚂蚁,没一会就溜走了,她怎么都找不到,她痛恨着自己的头昏眼花,怎么都找不到绣花针,也很自己的这双手,明明那么纤细,却怎么都捉不住绣花针,竟让它逃之夭夭。
好在那段时间她失去了数术心灰意冷,没日没夜地学习绣花,竟让她练成了这个好手艺。
“给我的?”
赵思勉有些疑惑地拿起荷包,“多谢。”
女红和阚蕙兰不搭,他哪想到阚蕙兰居然会,可转念一想,阚蕙兰也是小女娘,会这些倒也没什么的,只是他想起阚蕙兰与石家老爷对抗的情形,总觉得阚蕙兰不应该居于云泥之间。
阚蕙兰哪儿想得到他在想这些啊,她笑着说,“我也只会这些了,你莫要嫌弃。”
她也只会这些绣花针,其他的琴棋书画会一点,却不精通,这在世家贵族来说是很大的缺陷,她几乎自暴自弃地想着,眉间不自觉的上了哀愁。
“阚娘子怎么只会这些了?”顾邈从外进来,“阚娘子实在是自谦,当年阚娘子入门占星,我还只会玩闹,阚娘子有了些数术的成就,我才刚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