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月阳燧》叶洽

7、武异

　　察觉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的凶险气势，丑怪回过神，一瘸一拐的走到季莫旁边，丝毫不受季莫此刻凛然的气势干扰，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轻轻拉住他的袖子。
　　“你……别生气了。”
　　季莫愣住了，丑怪脸上的不安另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这家伙太不知死活了吧，他和千楚奚随时都可能出手，就算丑怪内力再高，如果同时受两人攻击他的内力也会大乱，到时不受压抑的毒若发作，他此次出山岂不毫无意义，可面对那一直不敢抬起的脸，他又能说什么，最后只能叹口气，“嗨，你这家伙，气死人！哼，算了，我刚才说的话也没有别的意思，你明白。”
　　丑怪低着头恩了一声，季莫的嘴太利，到了人群中的他就像张满了刺，处处与人相克，感觉他脸上虽然堆着笑可心中却很不安，一点也不像桃源里喜欢对着月亮沉思的季莫。是什么让他近似完美的他也会在人前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地步呢……。
　　“我……我和他……”丑怪想让季莫先下去，让他和千楚奚比试，可话到嘴边上不知怎么说了，面露赧色的向千楚奚求救。
　　千楚奚还在为刚才突然的转变震惊，像个刺猬似的季莫被那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丑怪拉拉袖子就完全没了气焰，自觉似乎真的多管了闲事，回想起季莫说话的语气，似乎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远远高过讽刺，只不过丑怪心过于脆弱被话触了心防才会反应那么强烈。
　　“对不起，刚才冒犯了，”千楚奚恢复彬彬有礼和态度，向季莫作揖。
　　季莫仔细的打量千楚奚，笑笑，“小伙子还不错，比你那些亲戚强多了，不过还是太血气方刚，欠些火候，以后别和你家的那些败家子瞎凑合，多和钱多他们在一起，对你的未来有好处。”
　　千楚奚觉得好笑，这个季莫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说起话来，有时胡搅蛮缠的像个孩子，有时却老气横秋的好似长辈，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有，你的招式过于急进，一开始势头很猛，但几招之内无法制低便会渐渐处于下风，如果你真的想在武艺上有所精进，我劝你放弃你老爸的那一套，跟着戒怨道士学学，他在平心静气方面很有讲究。”
　　这人真是的，竟然劝别人背弃家门。千楚奚苦笑，但季莫说的确实在理，他一直潜心修炼家学，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到达很高的境界，他也开始对现在所学产生一些疑惑。
　　“多谢您的指教。”
　　“不用不用，谈不上指教，我只是在埋汰你们家的武学罢了，别谢了！”季莫笑笑，拉丑怪到一边，“听到我说的了，你只要和他纠缠几招，等他力气没了在进攻，听到没？”
　　话说的简单，丑怪当然听的懂，可是自己撑的到人家没力气吗……。
　　季莫悠然自得走下台，旁边的人顿时自觉的给他让了相当大的一块地方。
　　麻烦大了，自然躲的越远越好。

　　“千少爷，刚才真的很抱歉……”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丑怪趁一些下人整理场地的空闲向千楚奚赔了个不是，因为他的原因让千楚奚难堪他真的很对不住。
　　千楚奚微笑着走到丑怪身旁，“是我太冲动了，还请恩……呵，_在下有所失礼，不知兄台贵姓？”
　　“我？”丑怪摇摇头
　　“这……”千楚奚深吸口气，丑怪这名字一听就是季莫胡闹起的，自己总不能也叫他丑怪吧。
　　“千少爷就叫我阿炅吧（南江地区发怪为“炅”“贵”音），日火之炅。”
　　“日火之炅吗，也好，我就入乡随俗，也当回南江人。”千楚奚爽朗而笑“那好，炅兄弟，今日擂台有幸相识，无论你武功如何，只要出剑我们就得分出个胜负，
　　所以彼此不要有什么顾及。”
　　“好吧，”丑怪答应的勉强，刚才和他大哥打，赢了，千二少肯定以为他很厉害才会这么说，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怎么打……。
　　“那好，孙先生宣布开始吧！”千楚奚向孙先生颔首示意。
　　“是千少爷！”孙先生拿起锣重重的敲一下，“比武开始！”

　　千楚奚向丑怪鞠了一躬，丑怪有样学样，照猫画虎也向千楚奚鞠躬。千楚奚拉开架势，将剑反握在手中，摆出千家剑诀的初始姿势，丑怪不着痕迹地左右掠了一眼，看见有个卖艺的在耍枪，便模仿他的姿势把剑握于右手，左手压低剑尖，岔开两条腿。
　　台下的人一阵哄笑，从没见过有人如此使剑，况且那人的姿势那么奇怪，看上去就像一副要摔倒的样子。
　　季莫也觉的丑怪的模样丢脸，可仔细观察丑怪的肌肉却蕴涵很大的力量，恐怕连丑怪自己都不知道他仅是随便模仿一个戏耍的花拳绣腿就已经拥有打败千楚奚的可能了。
　　的确季莫想的一点偏差都没有，丑怪当然不知道摆个姿势有什么用，他傻傻的站在那里，想的只有千楚奚打过来的时候他该怎么躲。
　　“炅兄，请出手吧。”千楚奚等的身子有些僵也不见丑怪的下一步动作，不得不开口邀战。
　　“我……，千少爷还是你先打我吧，”
　　丑怪话一出口便让千楚奚哭笑不得，什么叫打他，听起来像要欺负他似的。
　　“那千某就冒犯了！”千楚奚低喝一声，活动活动僵了的手臂，宝剑在半空中画出一条银线，随着人影飞过来。
　　丑怪下意识的闭紧双眼，根本忘了要躲。而千楚奚一出剑就像变了另一个人，毫无停下的可能。
　　就在千楚奚的剑马上就要接触丑怪身体的一刻，季莫大喝一声：“丑怪睁眼！！”
　　丑怪双眼应声大瞠，千楚奚只觉眼前一道红光刺的眼睛发疼，眼睛一眨，再看时丑怪手中的剑好像蛇般舞动起来，一拨，一挑，一压；一回，一送，一挺，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千楚奚看的入神，丝毫不察丑怪的剑已在他的脖子上划出细细的一道血痕。
　　致命一点，无须再战，胜负已分。
　　“竟敢使诈！”一直观望不语的千家老爷子终于忍无可忍，连着挫败他最优秀的两个儿子，而且都是赢得那么蹊跷，这个丑怪另他气愤异常。
　　“什么使诈！？”季莫再次上台，“他哪里使诈了！”
　　“这……这人一看就学过什么武功，谁知道是不是你在用隐丝暗中操作！”千老爷将矛头直指季莫。
　　“你以为我稀的搞那些西漠的小玩意，暗中操作？我记得这可是西漠的至宝，怎么能被我这个江湖郎中学去？再说谁家的东西谁心里最清楚，隐丝是将操控者和被操控者的穴位相连，以动制动，刚才长了眼睛的都看见我在下面观战，除了喊丑怪一声什么都没做，你千老爷子可别血口喷人！”
　　“那也没人可以证明你真的没做啊！”千老爷子准备赖定季莫。
　　“我可以证明！”千楚奚突然出声，呵住千老爷，“我可以证明他什么都没做。”
　　“奚儿！”老爷子头疼，这傻孩子怎么帮外人说话。
　　“我只是说事实而已，”千楚奚收回剑，“如果季兄用了隐丝，那我在和炅兄比试的时候应该会感到气从那个方向来，但事实没有，虽然我没感到炅兄的气势，但在最后那一剑时，那剑上的气确实是从炅兄身上传递过来的，而且我战中失神才是我不敌炅兄的主要原因，父亲又怎能把责任推倒他们身上，此战是我千楚奚败了。”
　　一听到千楚奚认败，整个擂台上下都炸开锅，很多人都把这次擂台看作是南江第一富武家和西漠第一武千家的联姻，可如今两个重头都败于一个奇丑无比的怪人刀下，而且是用了他们看不懂的方法，一下子都对台上畏手畏脚的丑怪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