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晓》天与远望

4、第 4 章

　　一夕之间，第二天全班就开始疯传七中这几乎疯狂且变态的举动——开学测试。
　　刘访琴大早上就很严肃的在第一节课宣告了这件事，但显然白世屿对此并不格外上心，毕竟学习嘛，他足够相信自己的底子。
　　离刘访琴宣扬鸡汤的第二十六分钟，白世屿手上转着的笔终于停了。
　　刘访琴突如其然的道：“这次不只是摸底开学考，更主要的是这次考试也是高二开学的走班考试——顾名思义，考试最后依照个人成绩和选课进行分班，现在咱们的班级也很有可能走人或者加人，具体流程这周五考完后班长去和我排座位表”，刘访琴说完便示意了一下正对着讲台坐第一排的一个女生。
　　女生梳着很整齐的齐刘海，后面则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麻花辫，在得到老师的示意后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很可爱讨喜的笑容，两边还有一对酒窝。
　　白世屿听到这就不是很淡定了——如果分班的话岂不是也有可能和王娇彤一个班？对于这个从小在新区长大的邻家妹妹白世屿对她肯定是有宠爱在的。
　　小时候五年级，白钊和他妈闹离婚，家里的东西都砸了，两个人都不想要抚养权，是王娇彤求着阿姨收留了他好久时间，直到后来白世屿上了初中住宿有了自己的心事，这才不愿再麻烦这个从小到大的邻居，直到后来王娇彤也搬到戚区，每有什么事都会想到白世屿，而白世屿也像一个哥哥一样永远把王娇彤护在身后。
　　而更让白世屿发愁的是另一件事，尤其是当他看到莫兆栖依旧姿态懒散在单手倚在桌子上，漫扬散眉，起码没睡觉，也可能因为是班主任的课不敢睡觉——
　　但一想到昨晚手指已经放到同意键上了，但就是鬼使神差的一直没有按下去，直到手机最后提示电量不足彻底关机也没有加上好友。
　　而更抓马的是他依旧还是没有，充！电！器！为什么他会独独忘记带充电器啊！
　　导致他现在甚至有些精神恍惚，这几天是真的要精神衰弱了，好多事力不从心的，也可能是新环境有些不适应，这使他的大脑一直理不清思绪乱得很。
　　常昊还是没有忘记白世屿昨天的光辉事迹，依旧是一脸崇拜的道：“我去，屿哥你昨天真是太帅了，手脚快的我们都没看清！”。
　　白世屿漫不经心的回答：“从小就会，可能是天生的吧”。
　　常昊继续马不停蹄的吹彩虹屁：“我去，你这是真可以和咱莫哥拼一下，感觉你俩打架一定超劲爆！”。
　　“？”。
　　你可别说了，如果昨天不是你莫哥偷着使小动作那块板砖已经呼在你我的头上了，你这想法已经比什么都劲爆了。
　　短促的下课铃声响起，刘访琴朝着前排的班长不知交代了些什么，捧起书便迈着高跟鞋“哒哒”的走了出去。
　　底下的人睡的睡，闹的闹，显然高二的突然高强度学习让一些同学受不了，同时也有倍感焦虑的争分夺秒的学习啃书。
　　万俊一下课就拉着他神志不清的同桌莫兆栖凑了过来“屿哥，这次考试说是按科分班，但其实咱们这个二班根本不会少人，是咱这个级唯一一个文理双修的，高考综合面积最广——到时候可以再自由选科，所以也是咱班也叫新实验班”。
　　“是啊，屿哥你要是想单独学文科或者学理科可以月考完去和刘访琴说”常昊也附和道“不过咱班基本上都是综合的，学习成绩在年级也是上游，就比如说吧”。
　　常昊指了指讲台前那个女生，正是班主任刚才所说的班长“看见了吧，那个就是咱班班长，韦艺佳，文理科都巨好，年级前几呢，我们班平均分有她一份功劳”。
　　莫兆栖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角，不动声色的看着常昊，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
　　常昊感受到了莫兆栖突然的视线，没等他开口万俊便说道：“还有咱莫哥，每次都跟班长争上夺下，说起来你们应该早就认识的，屿哥你好多地方和莫哥好像啊，简直天生是兄弟一样”。
　　天生是兄弟一样，这句话似乎触及了白世屿的灵魂，他似乎从小就渴望有一个手足兄弟，起码不用再一个人，而是可以相依为命，但时光也慢慢成长，从渴望有一个手足转变成一段真挚的友情，直到现在天生自带制冷空调的气场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变迁。
　　莫兆栖倒是很开放，丝毫没有想掩饰的想法，直接道：“已经是朋友了啊，只不过昨天晚上才见面而已——”。
　　那是正经见面吗啊喂，他都不想说……
　　“诶？”万俊和常昊双双露出疑惑。
　　还没等他们继续盘问，数学老师已经抱着一沓卷子往讲台上一摔，讲台被震得发出闷响。
　　“很可以啊，昨天的数学作业你们班加一起还没隔壁班一班厚呢，怎么？是学的都会了吗”老吴横目一扫，显然将目光投向了刚刚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讨论的最激烈的白世屿身上。
　　“那就请这个新同学上来写一下非欧几何的定理吧，那看看你们班这个的基础掌握的到底怎么样”。
　　白世屿“……”。
　　白世屿慢吞吞的起身，径直走向讲台时正好经过莫兆栖的座位，发现这小子抽屉里竟然还藏着一本课外书。
　　书本的外封被胡乱塞进抽屉里面，刚刚还谈天说地的一个人现在毫无愧疚感的捧着一本科幻小说猫着头在座位底下看……
　　隐约能看见外封上的字——《夜空中的两颗行星》。
　　这是爱情小说吧啊喂！为什么要用如此科幻的外封包装啊！？
　　白世屿校服蹭过莫兆栖的手背，显然莫兆栖还没有从小说中的美妙绝伦的爱情故事中回过神，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吓身子骤然一抖。
　　这不抖还好，这一抖就把他盖在书上掩护的校服抖掉了，整本书就这么暴露无遗在老吴和白世屿的视线下……
　　老吴微微一笑，很瘆人“拿上来吧，莫兆栖”。
　　莫兆栖“……”。
　　莫兆栖手指灵活，不动声色的从书后页夹出了一张借书卡藏到了课桌深处，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莫兆栖的名字，甚至还能看到借阅的书籍名称《夜空中的两颗行星1》《夜空中的两颗行星2》。
　　随后自然的把书送到了讲台，期间还不忘凑到白世屿耳边低语道
　　“你，为什么，没加我，微信”。
　　白世屿“……”。
　　下课铃终于在死寂中炸响。莫兆栖又从抽屉里抽出另一本书《夜空中的两颗行星3》，指尖抚过借书卡上的签名“这可是上周才出版的新书”，这下好了，二被收了只能跳着看三了。
　　“天文社资料室里有一本《星宿平面系》，借我抵债”莫兆栖笔尖点着白世屿肩上道。
　　“天文社？”白世屿反问。
　　这学校还有这么高级的社团活动吗，甚至还发展天文类爱好。
　　“教师楼走到尽头，顺着最尽头的楼梯上去到天台，旁边有个新建的蓝色小棚，那就是新设的天文社”。
　　这样啊
　　“明天给你拿，你自己记着点”。
　　莫兆栖不等回他的话，白世屿就趁着大课间的间隙冲向三班去了。
　　他还没忘今天还要找那个戚区的邻家小妹，王彤娇。
　　其实好像并没有什么意外，白世屿与王彤娇自幼便是在一起的情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只是近些年来少了联系，这个青梅小妹也先一步转到了新区，而后白世屿才跟随白母的指示转到七中。
　　白世屿快步走到了三班，对于这个小妹许久未见肯定是有些紧张的。
　　还没等白世屿呼唤，王彤娇已经先一步看见他了“世屿哥！你真的来这学校啦？”
　　“昨天手机关机了，又没有充电器，只好来求助你了”白世屿挠了挠头，还是保持了一步客气。
　　“那你放学跟我一起走好啦，我回去给你拿条充电器和一些必需品，你现在在哪住啊？”她很急切的关心“你爸爸他…”。
　　“没事了，月考完就办理住宿，家里那边他现在自己一个人”白世屿语气不变，这些年来再不好过也过来了，自然也不好再让身边帮助过他的人再替他担心。
　　“对了，你知道这学校的天文社在哪吗？”白世屿没忘莫兆栖给他的交代。
　　“天文社啊？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王彤娇手指抵着头思考了一会，道“放学后我带你去吧，就在教师楼后面的银杏林梯子上去，你刚来肯定不好找，我带你去！”。
　　白世屿没有再含糊，利落的答应下来。
　　再度回班时时间已经过的很快了，银杏叶的半片已经泛黄，残留的绿色同黄色交染，看不出分界。
　　雨打银杏，暮落残阳，雨点泛起，淅淅沥沥的落在沥青路面上，却还留着一抹阳光。
　　下雨了，常昊骂骂咧咧道“我去，这天是怎么变的，大晴天还下雨…莫哥和万俊趁着自习课去天文社了，这会儿肯定都偷偷跑了”。
　　常昊又回头看看白世屿，显然二人都没有带伞以及任何挡雨的器具。
　　白世屿“……”。
　　白世屿顶着雨走出校门，但王彤娇还是如约而至。
　　隔着门外可以看见，王彤娇站在沥青马路对面的屋檐下，手上撑着一把很粉嫩的少女心兔子小伞，看到白世屿来后很激动的招手道“世屿哥！我给你带了充电器，太阳雨下的好快呀，你快来屋檐下”。
　　白世屿顶着最后几步雨跑到屋檐下，就是这样淋了一路的雨也还是投了半边身子，浅白色的外套挡不住太阳雨，水迹透着短袖校服淅淅沥沥，紧贴着身子，展现出很好的身材轮廓，腰腹细而有力，肩窄而不薄。
　　白世屿扑了扑头上的雨点“你怎么出来的这么快？”。
　　王彤娇顺手将充电器连同一起拿的充电宝一起递过去“我们最后一节和天文社的一起在操场，正好出来的早我们带你熟悉一下校园和去天文社的路”。
　　白世屿注意到王彤娇身后还有一个小女生，小女生害羞的很，注意到白世屿的视线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手里抱着的书又紧了一分。
　　白世屿关注点显然不在人身上，而是那本蓝蓝紫紫的书。
　　王彤娇注意到了白世屿的视线“对了，这书可难借了…《夜空中的两颗行星》！这个月最畅销的纯爱青春玛丽苏小说，但是特别难买，一直买不到2…”。
　　又是这本书……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去天文社就是为了帮事爹同学借一本疑似科幻书的纯爱玛丽苏小说。
　　白世屿三人站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是在正对校门口便利店的台阶下面，恰好能看到便利店出来的人群，直到白世屿搜索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莫兆栖踩着人流从便利店走出来，但是没有看见万俊，他手里赫然拿着一本骚里骚气的书。
　　正是《夜空中的两颗行星2》。
　　……
　　“莫兆栖。”白世屿是喊出来的。
　　包括万俊，两人齐齐回头看去。
　　“书借到了吗？”莫兆栖定睛看了看白世屿空无一物的手“没借到啊？要不要我陪你去天文社”。
　　好欠打啊。
　　但显然白世屿身后的女生不是这样想的，正两眼放光的盯着莫兆栖手中的书。
　　莫兆栖神经大条的很，显然没有注意到正有一个忠实书迷盯着天文社的纯爱小说目不转睛。
　　王彤娇眼看任务完成便匆匆撂下话离去了。
　　“天文社的位置我微信发你啦，我和依依先走啦”说着便匆忙拉着小姐妹离去了。
　　莫兆栖这时才挤过人群穿到白世屿身旁“这回有手机了，充电宝也有了，没理由不加我好友了吧？”。
　　得，这小子还没忘这茬。
　　就算莫兆栖不说白世屿也会主动加的。
　　白世屿刚掏出手机准备点开扫码。
　　“别，您老贵人多忘事，这回我扫您吧”莫兆栖出言。
　　白世屿刚放下的手指又紧的一收，才不偏不倚的点到个人名片二维码。
　　“叮~”你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莫兆栖眼疾手快，还没等白世屿看清消息就已经手指触上他的消息栏。
　　白皙的手指绕过叠嶂，探过屋檐下的雨丝，白世屿的发尾的残留些刚才冒雨来的印迹，有有几滴屋檐下滴落的雨点溅到手机屏幕上，随着莫兆栖的动作一起通过了好友申请。
　　“……”你小子手怎么那么快啊，仗着自己手脚灵活为所欲为吗？
　　。
　　“这回可算加上了，我是咱们班你第一个加的好友吧？”莫兆栖显然很想凸显自己的优越感。
　　白世屿很想杀杀这家伙的威风，但话刚到嘴边又变了回去“是”。
　　“那就好！回去我把万俊推你啊”莫兆栖一脸得志的样子。
　　好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