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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酒家再遇姜郎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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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这应该是这附近唯一的客栈了,如今日薄西山,况且我们还要换身干净的衣物,我们今晚就在这歇息吧。”
听念安的提议,也担心方才身上落的雪再让念安落了风寒,端宁欣然同意,翻身下马,将马牵进客栈。
“小二,来两屉包子,两碗汤面”念安招呼着小二过来。“好嘞,两位娘子这边坐,只有一桌了靠着窗冷了点,两位多担待。”由于这是出京路上为数不多的客栈,可见生意兴隆。店小二又过来,“两位娘子可否让那两位郎君与你们拼桌,实属桌椅不够,那两位郎君说与二位认识。”她们顺着店小二指的方向,见到那两位自称认识的郎君,“原来是他们”“怎么又是他们,最看不上这帮子文人”念安思及刚刚必安的话,更是不满。“好了,还是让他们坐吧,颜氏都是文人,你岂不是都瞧不上。”陈璧安慰道。
“颜氏可不就是只讲文人的规矩,却也没看出在朝堂作出什么功绩。”念安一提及颜氏便忍不住诉说对颜家的不满。
“两位娘子又见面了,多谢二位多次出手相助”说罢,姜行之便准备作揖行礼,以表感谢。“不必了,只是顺手罢了,快坐吧”陈璧起身虚扶了姜行之,示意不必行此大礼。“好,多谢”
“你们这是也要出京?姜郎君看起来似乎尚未及冠,出京莫非是历练吗。”姜行之看起来通身的风度,不是普通官宦人家培养出的,又姓姜,估计是天水姜氏出身,世家子弱冠之前若未取得功名,便被家族送往各地历练。不过陈璧心里又暗想,姜氏何时有这个郎君了?不过世家旁支较多,说不准是哪个旁支子弟。
“历练算不上,我想从军,往西北方向的边城走。”说西北二字的时候,姜行之刻意放大声音,抬眸看陈璧的表情。陈璧缓缓端起热茶,喝了几口,不知在想什么,不一会儿开口道,“西北可不适合世家子弟历练,不如去江南一带,当然川蜀一带也比西北好些。更遑论如今西北不安,说不准燕然未勒归无计,此去无期。”“娘子似乎对西北一带了如指掌”
“算不上了解,只是在西北待过一段时间。”陈璧轻抿热茶,其实这热茶是差到不能再差的散茶,但陈璧在平凉城喝过更差的,没有觉得茶叶的不妥。但姜行之身前的热茶一动未动。“姜郎君连这种茶叶都不能下咽,更遑论西北的吃食,奉劝郎君一句,不该去的地方莫要踏足。”念安察觉出了陈璧语气的强硬,有些讶然,陈璧鲜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显然陈璧不大喜欢这种金窝窝里出来的郎君。
念安开口道,“姜郎君莫要异想天开,西北比郎君想得怕是要恶劣百倍不止。想当年,宁小……”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念安想说的宁小将军,是驻守西北的宁家军主帅之子——宁霄易,他十岁之前在京华长大,养成一副纨绔子弟的德行。虽也憧憬成为他父亲一般的大将军,但被扔在西北军营之后,险些脱了层皮,才真正适应西北艰苦的环境。必安看不过去念安瞧不上自家郎君,反驳,“你怎知我家郎君吃不得苦呢,我们郎君自小也是吃过不少苦。”
“可不是卯时起来苦读,就是吃苦”正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汤面被小二端来了,四人吃着汤面相对无言。
吃完二人准备上楼修整,姜行之叫住了陈璧,“还不知道娘子如何称呼?”“我姓陈,水中月之意,自己猜吧”说完转过头去,利落的上了楼,只余一根长长的鹅黄发带飘在空中。“与我猜想的一样”姜行之自顾自的点点头,弄得必安一头雾水。
“郡主,你今天竟然使性子了”,念安笑盈盈的整理床铺。“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那个人也太低估西北边城的艰苦了。怕是他这辈子的没见过西北,烽烟四起,白草黄云,只以为是王维笔下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没想过真正的边关大漠孤烟背后必定是百姓的流离失所。”
“郡主……”知道端宁又想起那场战争了,沾满鲜血的战甲和长剑,一位位同袍倒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人夜半不会被此惊醒,冷汗浸湿长衫,这样的长夜,陈璧、念安甚至活下来的西北守军都极为难过,唯有黎明将近,身体才会回暖。章懿太子的灵柩,自尸身被收殓入棺,没有人敢开启,怕忍不住豁出命去与那帮子吴人同归于尽,一人之身不足惜,但他们不能这样,大容需要休养生息。
“……阿彦”陈璧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果然今夜是睡不着了”,陈璧擦了擦额头的汗,披上外褂,步出房门。“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幼年最喜欢这样的夜晚,在寿安宫的院子里,她和阿彦,乐颜三人嬉戏打闹,太皇太后在躺椅上眉眼都是笑意。“这样的日子都是昨日之景,往日之情了”一滴清泪从凤眸中流出,凉风吹起,陈璧拢了拢长衫,转身准备回房,与正处来的姜行之撞个正着。
“陈娘子,好巧。”他其实在陈璧出来不久,也出了房门,准备去看看马,只是看她在院中黯然神伤,知晓这位端宁郡主不愿让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便不忍打扰。“姜郎君”陈璧朝姜行之颔首,不想让他人看出自己的情绪,便匆匆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