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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雪融乍暖春光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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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乍暖春光现,不知何时报国恨。
端宁缓缓迈出承乾宫,此时一位月白长衫的俊朗郎君正迎面走来。“侄儿见过姑母。”这位郎君正是平王,其封号平是四年前封的,看似年纪轻轻便有了封号,实则不过是对平王以及其背后母族谢氏的羞辱。
四年前元康之乱,是谢氏趁皇帝登基联络其他世家发动的宫乱,意图推平王上位。事情败露,容晟为显仁厚,只斩首谢淑妃所在的谢家三房,一二两房或罢官或贬官。看似仁厚,实则是将百年谢家的气焰灭了个干净,哪怕子侄争气,能在支起门庭没有二十年是不大可能,更遑论谢家是内腐外朽烂了个干净,年轻一辈除却七年前的状元谢于,已无人。软硬兼施这一法子,让新帝刚登基不久就灭了心头大患,又笼络了一些世家的心,让朝廷内外无不钦佩容晟的手段。但其中最无辜的当属平王,什么都未做什么都不知,甚至在知道他母妃这般动作,还极力阻拦,却还是遭了父皇厌弃。
思及承乾宫的奏折,和临走前容晟问她的话,“你觉得平王如何”“阿兄,平王仁厚可为守成之君,谢氏不在,他也不是纵容外戚之人。”“如今大容内忧外患,仅仅能守成可不行”端宁知道圣上仅仅是考虑,但几年之内不可能立太子了。看着眼前的平王,她也知道他来定是为了储君之事,端宁与平王这个侄子已经四年未见,以前这个少年不重权利,不知经此大变还能如此吗。
“姑母,我是来拜见父皇的,姑母我绝未有争储之心。”“有没有都不是我说了算,你现在就好好的,莫要被外面那些说法扰乱了心。虽然谢氏是你外祖家,但这个当口莫要与谢氏有关的人接触,惹你父皇不快。”
“侄儿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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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容晟只静静的看奏折,未置一词。“父皇,儿臣想去封地。”
听及此,容晟放下手中奏折,“封地?你想去哪”容晟的眼神变得锐利,审视着跪在下首的长子。“儿臣只愿远离是非之地,一人一屋一桌一琴足矣。”容晟再次看了看这个被他忽视已久的长子,心中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既盼他没有野心,又怒其一丝野心都无,若是之后仍未有皇嗣,那他必是储君。但想着京华又是世家的泥潭,外放未必不好,“那便去叙州”叙州非边关之地不能蓄养军队,亦非富庶之乡不能积蓄银两,去叙州也是防止平王在封地有异心。
“儿臣谢父皇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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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来了,太皇太后刚醒,郡主且移步殿内。”“外边如此寒冷,妤姑姑不必在外等着。我又不是不认路。”妤姑姑是太皇太后养在身边的义女,嫁龄之时执意陪在太皇太后身边,竟一直蹉跎至今。妤姑姑在端宁幼时颇有照拂,端宁一直对其很尊敬。
“阿元回来了,给阿婆请安”“你回来多少日子,除却在东宫,哀家就未见过你。”虽是责备之语,但眼中满是心疼。“孙女不孝”端宁窝进太皇太后萧氏怀中,与小时候无异。“都怪我,是我没护好阿彦。”祖孙二人终是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是阿彦肩上的责任太大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阿翁教的他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两人的心绪渐平歇,端宁小心开口道,“阿婆,我同阿兄说了开春我就回平凉城。”
“什么,边关哀家已经折了一个女儿,如今又失了孙儿,如今你也忍心让阿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吗?”“阿婆,我是端宁军主将,我要坐镇军中,守着阿彦拿命护着的国土,阿婆我一定要去。就两年行吗?”萧氏也是将门出身,出自兰陵萧氏,深知战场不易,却也懂为将者忠孝难两全。“哀家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两年,最多两年,阿婆要看到你全须全尾的回来。”“知道了,我会好好回来的,阿婆要看着我十里红妆嫁个如意郎君的。”端宁将头再次埋进萧氏怀中,萧氏看着怀中长大丫头,眼泪也止不住的流。这些年萧氏接连丧女丧夫丧子甚至丧孙,皱纹早已爬满整张脸,心中惟愿子孙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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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乍暖春光现。“郡主如今春光正好,正是出城好时候”念安骑着马,略有些激动。“是啊,回到平凉估计就暮春了。”不知是这春光乍现带来的满目生机让端宁之前的阴霾有扫尽之感。远处有一身穿湖蓝长衫的少年,向二人摆手。
“那是崔小郎君,郡主此次回平凉未同小郎君说,怕是来兴师问罪的。”念安眼尖,一下就看见了崔珩纵马向他们奔来。
“阿姐你回平凉一事为何不告诉我。”“阿珩,明年春闱,阿姐不愿误了你。”“阿姐明知我担心可能会同你去,圣上和阿婆以为你仅仅是去镇守平凉。但我了解阿姐,定州之恨你绝不会坐以待毙。”
“阿珩,我有分寸,大容需要休养生息,非他们主动撕毁盟约我是不会挑起战事的。我现是大容的郡主,后是阿彦的阿姑。”
“阿姐你真的非去不可吗,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阿姐我不希望你再离开了”崔珩还是红了眼眶,拉住陈璧的衣袖,一如儿时一般。“阿珩,一己之身不足惜,平凉背后可是大容的大好河山,我不希望战火打扰百姓平静的生活,百姓流离失所,太痛了。”阿珩渐渐松手,低着头默默不语。“两年,我会回来的。”
端宁又回头与念安说,“你已十八,若是……”“我知道郡主想说什么,我是不会回颜家的,颜念安先是自己后是颜家女娘。我不靠婚事自己亦会闯出一片天地。”念安虽一直随侍在端宁身边,却是琅琊颜氏的女娘。容颜二氏建立的大容,曾有容与颜共天下的说法,可惜后来颜氏子弟不争,渐渐与普通世家无异。但由于开国太祖曾许诺后辈子孙定会流着颜家的血,之后皇后几乎出自颜家。颜氏顺理成章一直是世家之首,颜家的女娘几乎与宗室女同等尊贵,可惜颜念安只是庶女。被家族偏待,端宁将她拉出颜家的池沼,她自此坚定不移的跟着端宁。念安拉着端宁的手说,“如今我也是军中的六品女官,怎能随意离开呢。”端宁看了看她坚定的眸子,也不忍它黯淡下来,“好”拍了拍念安的手,以示安慰。
“阿珩,我们就出发了,阿婆宫中你常去看看。走了。”端宁朝崔珩摆摆手,勒紧马绳,踏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