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家人 ...
-
女队回京的队员们正常进行训练，这是一早就定好的计划。
陆筝搭的早班机，林立桦在机场等到了小徒弟。
在接机出口的人群中，陆筝一眼就锁定了带着口罩的林立骅，和赵蓉、叶子并行的她立刻拉着小行李箱小跑上前。
林立骅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着，但微弯的眼角暴露了心情。
他接过陆筝手里的行李箱拉杆，轻轻摸了摸陆筝的发顶。赵蓉和叶子跟上来打招呼，林立骅点头回应，又自然地接过赵蓉帮陆筝推着另一个箱子。
接机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去没能一起去，那就回来把孩子接回来。
洪涛当然推辞了一番，扬言他怎么把人带走就一定会怎么把人送回去，但架不住林立桦和陆筝双向奔赴，师徒俩都情真意切地表示不好再麻烦他，他也就作罢了。
和洪涛简单聊了几句，林立骅带着陆筝去停车场，路上陆筝叽叽喳喳个不停，讲述自己的观赛感受。
当她说到关雁有多么多么厉害时，林立骅反问：“有没有犯老毛病？”
陆筝脸上的笑容一僵，赶紧别开脸，嘿嘿笑着不说话。
“你啊。”把两个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林立骅提议，“你要不别带书了，时间也不长，带着又沉又占地方。”
“你这两天也没学吧。”
陆筝继续笑笑不说话。
昨晚逛街，前晚休息，确实没学。
“这次是意外，不然就学了。”上车后陆筝微微妥协，“那我以后少带一点点。”
她很懂得利用碎片化的学习时间，书是肯定要带的，只是数量可以商量。
林立骅把陆筝送到家门口才离开。
原本陆筝没打算回家，沈听筠心疼闺女遭了过敏的罪，坚定地要给闺女补补身体，陆筝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应下。
今天作为飞行日给了陆筝缓冲的休息时间，可以明天再归队训练，但她知道，回家跟在队里没太大区别。
陆远鸣去了沪市，参加“医学人物精神”主题的研讨会，要后天才能回来。
至于沈听筠……
开门声在玄关回荡，感应灯 “啪” 地亮起，在地面投下一圈暖光，陆筝的帆布鞋踢到两双摆放整齐的拖鞋。
她一声不吭地换好鞋子，把两个行李箱拖到客厅一角放好，目光缓缓扫过客厅，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却透着一股子冷清。
保鲜膜裹着的四菜一汤像标本陈列在餐桌上，西兰花褪成军绿色，糖醋小排的酱汁凝固成琥珀色。旁边是张字条，字迹工整却带着几分匆忙：“筝筝，妈临时有个会，你先吃点，我尽量早回。（肉是训练局买的，放心）”
陆筝的手指在保鲜膜上按出指纹，盯着汤碗里漂浮的当归须，她认命般走向微波炉。
微波炉的嗡嗡声在寂静的家中回荡，等待的间隙，她倚在料理台上，目光穿过半开的窗户，望向远方耸立的高楼大厦。
大人们总是很忙。
饭后，陆筝坐在沙发上，随手抱起一个靠垫。
打开电视，换了几个台后，国民经典情景喜剧《江湖外传》的片头曲声音响起。找到了想看的，陆筝把声音调大，让那充满人情味的声音回荡整个房间。
「嘿，兄弟，我们好久不见你在哪里～」
「嘿，朋友，如果真的是你请打招呼～」
其实她早就对《江湖外传》的剧情烂熟于心，说上句她都能接出下句台词来，此刻，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屏幕上那些鲜活的人物，她觉得格外安心。
那些嬉笑怒骂、家长里短，让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小世界。
赶早班机的疲惫渐渐袭来，陆筝蜷在沙发上，伴随着《江湖外传》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口袋传来，陆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下午三点了。
家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有些酸软，这一觉睡得又沉又久。
电视上正在播放广告，她呆呆的盯着看了一会，等到广告播完，熟悉的片头曲再度响起，这才拿起了手机。
考虑到沈听筠可能还没开完会，陆筝先发了条短信询问情况，没想到对面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
会呢是开完了，但紧接着还有其他的事，可能回到家得傍晚了。
“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啦。”
沈听筠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筝筝，妈妈真的很抱歉，把你喊回家又不能陪你。”
“哎呀，我喝了足足两碗汤呢，还吃了好多糖醋小排，一下子就满血复活了。”陆筝故意把声音说得轻快些。
沈听筠笑了笑：“就你嘴甜。”
挂了电话，陆筝看着餐桌上剩下的糖醋小排，想了想，又把它放进微波炉热了热 —— 话都放出去了，得多吃点才像 “满血复活” 的样子。
啃着排骨，目光落在两个行李箱上，陆筝已经在思考万一沈听筠回不来自己该怎么归队了。后路一是给林立桦打电话，后路二是给李喻打电话。
前者会开车，后者可以带着她打车。
要不是她这年纪拎俩行李箱自己打车不太现实，她早就自己归队了，不用麻烦任何人。
陆筝在脑子里规划的时候，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筝筝啊。”陆奶奶的碎花布鞋迈进门槛，后头的陆爷爷带着老花镜，镜片上映出陆筝开心的笑脸。
“爷爷奶奶！”陆筝跑上前一把抱住奶奶，这才看见爷爷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
“奶奶新做的红豆小米糕，你带回队里吃。”陆奶奶摸了摸陆筝的头，陆爷爷边换鞋边问，“你自己在家吗？”
“妈妈开会去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们说，早知道我们上午就过来了。”陆奶奶半搂着陆筝往沙发走去，嘴上嗔怪着。
陆爷爷把保温袋放在餐桌上：“你在吃饭啊？”
一副碗筷，碗里还有咬了一半的排骨，旁边垫着的餐巾纸放着几块吃完的骨头。
“嗯，刚睡了一觉起来，有点饿了。”
“吃饱了吗？给你下碗面？”陆奶奶生怕孩子饿着。
陆筝还小的时候，陆奶奶给孙女盛饭，用的都是面碗。把菜夹好盖在饭上，装的满满当当像座小山，跟在陆筝身后追着喂饭。
等到陆筝大一点能自己吃饭了，碗里依旧是那座小山，吃不完还要被唠叨。
学校的老师都说陆筝被养的白白胖胖。
后来陆筝苗条起来时，陆爷爷陆奶奶总觉得儿子儿媳不会带孩子。
“好呀！我想吃姜丝鸡蛋面！！”陆筝记得每次每次自己生病的时候，奶奶都会煮这碗面，清清淡淡却意外的开胃。
“好。”陆奶奶立刻挽起袖子往厨房走，陆爷爷也跟着进去帮忙烧开水，陆筝坐在餐桌边，撑着脑袋跟爷爷奶奶讲安山的趣事。
电视里还在播放《江湖外传》，却成了背景音，厨房里祖孙三人的说话声、抽油烟机的嗡嗡声、鸡蛋入锅的 “滋滋” 声，才是这个家最鲜活的声音。
等到沈听筠回家，一开门发现空无一人，打电话才得知祖孙三人出门散步去了。
她把手上的包和资料放好，打开了陆筝的房门。
衣柜里面挂满了衣服，有运动服、休闲装，还有几条她新买的裙子。沈听筠挑了几件适合接下来天气的衣服，又搭配了几双袜子，一一叠好放进一个干净的袋子里。
接着又从玄关的鞋柜里端出一个崭新的鞋盒，里面是一双陆筝在广告里看见并夸赞很好看的运动鞋。
最后从冰箱里拿出酸奶疙瘩，细心地用冰袋包好，看了眼手表，还是又放回了冰箱。
熟练地输入密码，沈听筠打开陆筝的行李箱，里面还算收拾的整齐，但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标准重新整理了一番，将新衣服、新鞋一一放入。
做完这一切，沈听筠倒了一杯温水走向阳台。一打开玻璃门，六月的晚风带着馥郁的甜香扑面而来。蔷薇开得正烈，藤蔓沿着铁栏杆蜿蜒，花瓣层层叠叠。
她轻轻抿了一口水，目光落在蔷薇花上，思绪却飘远了。
前两天看《新声汇》时，林立骅形容陆筝为蔷薇。他说陆筝坚韧不拔，绚烂夺目，可此刻，晚风中摇曳的花，天边昏暗的暮色，耳畔依稀听到邻居家的说话声，空无一人的家，种种要素混合，沈听筠的心情微妙了起来。
被晚风吹开的花隙露出虬结的枝干上密密麻麻的尖刺。
沈听筠是懂花的，她知道，看着是密不透风的锦绣，其实每片花瓣底下都藏着刺。
亲朋好友都说陆筝很懂事，可她有时候觉得，女儿太懂事了一些。
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木架上，沈听筠转而拿着喷壶浇起了花，脑子里还在回忆女儿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到什么忽略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过去，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终于，沈听筠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陆筝牵着爷爷奶奶的手，蹦蹦跳跳地走来，嘴里还说着什么，引得爷爷奶奶哈哈大笑。
看到人后，沈听筠心中悬浮的石头莫名暂时落了地，笑着去准备果盘。
“妈妈，给你买了烤红薯！”陆筝一进门就嚷嚷着，踩着脚后跟快速换鞋，拎着烤红薯跑到沈听筠旁边。
陆爷爷和陆奶奶也笑着走进家门，陆奶奶手里还提着一些从菜市场买的蔬菜肉食。做面条的时候看到冰箱里没什么储备粮了，散步的时候顺道买了些。
阳台门还开着，蔷薇花香与烤薯甜香纠缠在一起。花刺上凝结着水珠，屋内的暖光在其中折射出家的倒影——有缺憾的，温暖的，永远在生长的。
————————————————
「我的和蔼可亲，彬彬有礼，并不是为对方着想，而是守护自己的铠甲。——山本文绪」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家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