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宜热恋》路树

13、第 13 章

　　温柠一只手被顾劲秋按在门板上，他掌心带着不正常的热，温柠不知是被烫到还是被吓到，愣在那里，有些呆地看着他。

　　完全忘了另外一只自然垂落的手，是可以动的，可以反抗的。

　　顾劲秋的呼吸声很重，温热的气息从温柠的头顶散开。

　　两人沉默地望着彼此，瞳孔里倒映着对方的表情。

　　呼吸声一前一后，不知是谁在追赶，谁在纠缠。

　　几秒后，抵在温柠腰间的门把转动，温柠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绷直，前倾。

　　顾劲秋反应很快，没让外面的人拉开门，反手锁了门。

　　门外响起一道男生：“劲秋。”

　　顾劲秋垂眸睨了眼将要贴在他怀里的人，喉结滑动，应了一声。

　　“做什么呢？”外面的男人问。

　　“洗澡呢。”他懒散道。

　　“忙完了来我房间一趟。”

　　“知道了。”

　　淡淡的沐浴露味，混着他身上温热的气息，似是带了蛊惑，温柠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顾劲秋反锁门的那只手，没收回来，从温柠侧腰绕过去，搭在门把上，这样的动作，格外暧昧。

　　温柠的脸颊热了又热，身体始终紧绷着，不敢动分毫，丝毫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顾劲秋回外头顾展话时，眼神一直在温柠身上，小姑娘长高了不少，现在到他下巴处，但身上还带着小时候的奶香味，没小时候那般重，胸口起伏时，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颈敏感处，激起小腹处阵阵热流。

　　她此刻的站姿，似一个忠诚的将士。

　　顾劲秋嘴角噙了抹笑，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沉声道：“温柠，你脸红什么？”

　　温柠心脏似被猫咪撞了一般，又痒又乱，轻声回：“有点热。”

　　顾劲秋的低笑，加重房间内的暧昧和蛊惑，他故意使坏，握着温柠手腕的那只手，轻轻摩擦着她手腕处的血管，“开着冷风呢。”

　　他凑近：“为什么这么热？”

　　又凑近：“嗯？”

　　顾劲秋放浪形骸的本领让她招架不住。

　　温柠脸霎那间红成一片，忍着头皮的麻，耐心解释：“你靠我太近了？”

　　顾劲秋禁锢他手腕的那只手松开，人没往后推半步，温柠往后靠，想要贴着门板缓下劲儿，不料，直接贴在了他手臂上。

　　顾劲秋扬眉，笑的更浪了，他盯着眼前迷路小鹿一般的女孩，指尖往上，勾住温柠散在胸前的头发，放至她耳后，指尖似有若无地触了下她耳廓，慢悠悠道：“不是你先靠上来的吗？”

　　他动了动被他压着的那只手臂，“小朋友，怎么不讲道理呢？”

　　房间的窗帘几乎拉满，只靠墙处未被遮挡的玻璃处投射来一注日光。

　　半昏半暗的房间，加上他这轻浮浪荡话，让人浮想联翩。

　　温柠拿不准顾劲秋此刻的心思，也辩不出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此刻硬着头皮望向他，眸子的怯无所遁形，“那你想做什么？”

　　顾劲秋鸦羽般的睫毛下透着暗示，“你觉着呢？”

　　温柠五指收紧，尾音带着倔强，“你有女朋友。”

　　他存在感过强，五官和气息压迫的她呼吸乱了又乱，温柠移开眼，不去看他。

　　顾劲秋放开她，后退一步，懒懒散散地打个哈欠，“分了。”

　　“什么？”温柠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现在单身。”顾劲秋换了个说法。

　　温柠抬手捋了捋头发，抿唇沉默了片刻，“为什么分手啊，是不合适吗？”

　　顾劲秋随手拉开窗帘，屋内大亮，“没感觉。”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温柠认真地看着他，似请教老师数学题那般。

　　顾劲秋嘴角一扯，“喜欢你这样的。”

　　温柠当他这是玩笑话，内心隐隐失落，她没问到顾劲秋的择偶标准。

　　她哦了声，“你休息吧，我回学校了。”

　　顾劲秋眼尾上扬，“你原本来找我干什么的？”

　　温柠想了想，“汇报顾清轩今天学习情况的。”

　　“汇报了吗？”

　　“没有。”

　　顾劲秋拍了拍手边的椅子，“过来汇报。”

　　温柠神使鬼差地坐了过去。

　　顾劲秋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写下来。”

　　温柠翻开桌上放着的红色封面的笔记本，按动手边的水笔，认真地列出顾清轩今日学习情况，以及明日补习安排。

　　等她写完，回头看时，顾劲秋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衣服，穿一套黑色潮牌，刚刚还半干的头发，这会儿发梢上挂了小水珠。

　　皮肤白皙，唇上带着血色，看着精神十足。

　　“写完了。”温柠把笔记本递给他。
　　顾劲秋单手拿着笔记本，一行一行地看温柠写的内容，字体很好看，工整大气。

　　发梢的水即将落下时，顾劲秋精准地放下笔记本，没让那水珠落在纸上，去晕开黑色墨水。

　　“可以吗？”温柠主动发问。

　　“嗯。”顾劲秋偏头指了指卧室门，“回去吧。”

　　温柠和顾劲秋一块出的卧室，顾劲秋双手揣兜，趿拉双拖鞋，跟在温柠身旁，一股子痞劲儿。

　　到一楼时，温柠看见一楼客厅坐着的男人，眉眼和顾劲秋相似。

　　她偏头看了看顾劲秋，顾劲秋和那男人四目相对，并未有开口喊人的意思，因此，她也没过分热情地打招呼，直接略过那人走了。

　　出了顾家，温柠弯腰，两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几下，才直起身体。

　　如果她没猜错，刚刚客厅坐着的那人，是顾劲秋的爸爸。

　　她在安市见过他，那时情况混乱。

　　-

　　顾劲秋送走温柠，吊儿郎当地趿拉着拖鞋回屋，顾展还在客厅坐，面前的茶冒着热气，刚添的。

　　“那女孩，你女朋友？”顾展瞥了眼顾劲秋，眉头皱起来，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儿子，从小没在他身边几年，如今长大回来了，也不和他亲近，倒是会吹老爷子耳旁风，还没毕业呢，老爷子已经开始分产业了。

　　“问这个做什么？”顾劲秋懒散地拉开冰箱，拿了瓶冒着凉气的可乐，悠哉拉开，睨着顾展慢悠悠地往嘴里灌。

　　顾展眉头拧的更深。

　　空气里浮起剑拔弩张的气息。

　　顾劲秋先点燃了这把怒火，他指尖轻轻敲着易拉罐，“可乐杀精，你不能喝。”

　　这话，似一把剑，扎扎实实地捅进顾展心窝子里，他看不上叶明明，不喜欢叶明明给他生的俩孩子，尤其没在身边养着的顾劲秋，他在外面的女人成群，但他早早没了生育功能。

　　这是顾老爷愿意叶明明占着顾家儿媳妇位置的原因之一。

　　顾展砰地一声把杯子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指着顾劲秋，“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顾劲秋扬手稍用力，易拉罐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落进垃圾桶。

　　他从兜里拿出盒烟，敲出一根咬在嘴里，偏头点燃，混不吝地吐了口白烟，摸样比顾展年轻时嚣张多了。

　　顾展气的额头冒青筋，他始终想不明白，顾劲秋在那鸟不拉屎的小县城，怎么被养成这样混的性子，在他认知中，这种混，是属于有钱托底的家庭。

　　此刻，明显地，他被顾劲秋压了一头。

　　“友情提醒。”顾劲秋弹了弹烟灰，“发什么火啊。”

　　顾劲秋说的云淡风轻，瞬间把顾展的怒气转为无理取闹，两人四目相对，相比在商场征战多年的顾展，顾劲秋的气场丝毫不逊色，甚至在某方面更胜，比如力量方面。

　　顾展冷哼一声，慢慢地调整腕上的表，“玩归玩，不要往家里带，破了家里风水。”

　　叶明明得知顾展回来了，又来了顾劲秋住的这院，紧赶慢赶地往这处走，生怕父子俩又吵起来，没曾想，刚靠近客厅，顾展的这句话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了他耳朵里。

　　顾劲秋嗤一声，把烟按灭在烟灰缸内，“打住，我看不上你那些烂招。”

　　说完，他转身朝楼上走去。

　　后面响起砸东西的声音。

　　叶明明知道顾展外头有女人，不止一个，但亲耳听到他说这话时，那些幻想他和别的女人在外面亲昵的摸样，真实地立在了她面前，她红了眼，转身要走，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顾清轩。

　　小家伙拎着作业本，站在太阳下，小脸红扑扑的。

　　叶明明走过去，心疼地接过顾清轩手里的东西，蹲下抱着她，忍着泪说：“儿子写完作业了？”

　　顾清轩玩着叶明明的长发，蔫蔫地问：“妈妈，哥哥老是和爸爸吵架，为什么要让哥哥回来啊。”

　　叶明明轻轻地拍着顾清轩后背，“这样你才能健康长大。”

　　顾劲秋卧室的窗户并未关，这句话，和远处的蝉鸣，一同落进他耳朵里，和眼睛里。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顾劲秋捏了捏眉眼，关上窗，唰地拉上窗帘，掏出手机看了眼。

　　意料之外的，温柠的消息。

　　温柠：【我扎头发的皮筋掉了。】
　　温柠：【我回想了下，应该掉在你卧室了，可以帮忙看下吗？】

　　顾劲秋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抬眼，漫扫着卧室的地板，门框靠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躺着个黑色小皮筋。

　　他走过去捡起来看，皮筋泡了空调的冷风，有些凉，和她抵着门板急促呼吸喷出来的气息的温度不同。

　　顾劲秋愣在那里许久，视线失焦又聚焦，仿佛被什么事情困住。

　　又过了几分钟，振动的手机将他思绪拉回。

　　工作消息，他看了看没回，将页面切回到和温柠的聊天框，回：【故意的？】

　　温柠秒回：【？】

　　顾劲秋：【这次落皮筋在我这里，下次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