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宜热恋》路树

12、第 12 章

　　温柠上了顾劲秋的车，坐在副驾。

　　从她的视角，看到一个鬓角好看，表情寡淡的顾劲秋，他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云淡风轻地掌握着温柠眼里的豪车。

　　“看什么呢？”顾劲秋语气很轻，有些懒，有点宠溺。

　　温柠怔住片刻，有些措手不及地啊了声，“没什么？”

　　“最近瘦了。”他目视前方。

　　温柠一时没理解到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再说自己瘦了，刚收回的视线，又回到顾劲秋身上，光明正大地看他几秒，“看不出来。”

　　顾劲秋勾唇，嗤笑了声，“我说的是你。”

　　温柠脸颊一红，哦了声，看着前方解释，“可能水土不服吧。”

　　“后悔来这里上大学了吗？”顾劲秋忽然偏头看她，她头发扎成马尾，搭在后背，碎发铺在人额头两侧，看上去，像个刚入学的高中生。

　　“没。”温柠偏头看向窗外，“适应下就好了。”

　　车内陷入寂静。

　　骄阳把大马路晒的明晃晃的，两边的大树，叶子耸拉着。

　　温柠似是被蔫了吧唧的树叶传染了，眼皮渐渐沉重，闭上眼没几秒，呼吸声平稳起来。

　　顾劲秋看她一眼，下意识地放慢车速，操作着按钮，以感受不到的幅度，把副驾的椅子慢慢往下落。

　　做完这些动作，顾劲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刚刚的小心翼翼，他无声地笑笑，在心里操了声，他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距顾家还有一公里时，顾劲秋停了车，他凑近温柠，抬手要掀她裙摆，看她腿上回复的如何。

　　却不料，他手还未触温柠的裙子，手腕就被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抓牢了。

　　温柠眼底带着不正常的红，警惕地看着眼前人，抓他手腕的那只手，还在不断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皮里。

　　顾劲秋不动，看着红眼瞪他的温柠，“警惕性这么强啊？”

　　他记得，她以前睡眠很沉，床榻了她也只是揉揉眼，翻个身继续是，全然不顾身体下的床板有多大的坡度。

　　看清眼前的人，温柠放开顾劲秋，揉揉眼睛，声音带着点困意，“你刚刚要干什么？”

　　“拿个东西。”

　　“嗯。”温柠轻轻地嗯了声，扯谎，“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顾劲秋顺手从中控台拿了盒薄荷糖，撂嘴里两片，慢悠悠地嚼着。

　　温柠结合刚刚的行为瞎扯，“梦见有一只手要挖我心脏。”

　　顾劲秋发动车子，嗓音被薄荷糖染了凉，“你让他挖个试试。”

　　顾家别墅门口，停了数量价值不菲的豪车，同周围昂贵难养的绿植构成一幅彰显尊贵的画面，温柠直觉讽刺，她下了车，拉开后座车门，去拿书包。

　　后排座子上放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一件质感较好的西装外套，画面看起来有些违和。

　　不知怎地，温柠心脏悸动一下。
　　顾劲秋靠车站着，不慌不忙地看温柠背上双肩包，狭长的眸子里带了点温和。

　　温柠指了指那几辆豪车，“你家今天有人吗？”

　　“不知道。”

　　顾家他很少回，顾家的人他很少见，顾家的客人他见的更是少之又少。

　　“那我现在进去合适吗？”

　　“你补你的。”顾劲秋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温柠面前，拎着她的书包肩带，把人往里带。

　　温柠挣开他，跟在他后面往前走。

　　客厅坐着一堆人，见顾劲秋和一女孩往里走，说话声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十几双眼睛都盯在顾劲秋温柠身上。

　　叶明明先起身，笑吟吟地往外走，“劲秋回来了啊。”

　　顾劲秋应了声，偏头示意后面的温柠，“温柠，顾清轩要的家教老师。”

　　叶明明笑容更浓，看着温柠，“你好啊，小姑娘，我是清轩妈妈。”

　　叶明明今天穿了合身旗袍，脸上带着淡妆，即使笑着，眼角也不见半点细纹，皮肤细腻光滑，标准的富太太摸样。

　　温柠乖巧地点点头，“阿姨好。”

　　温柠视线往远蔓延，不偏不倚看到了中间坐着的老爷子，穿着唐装，脸上带笑。

　　温柠看了两秒，收回视线。

　　叶明明终于见着了能让顾清轩坐住的家教老师，忍不住多谈了几句，温柠简单回答着。

　　“劲秋啊。”老爷子喊道。

　　顾劲秋没动，站咋原地应了声，“爷爷。”

　　顾老爷子周围坐着的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几个招手让顾劲秋去屋子里坐，顾劲秋笑了笑，没应声。

　　叶明明推了顾劲秋一把，压低声音，“快去，不要失了礼节。”

　　顾劲秋脚底生根似的，依旧不动，淡淡回：“我懒得应付。”

　　叶明明：“里面都是你爸的表亲。”

　　“管他呢。”顾劲秋从一只手从兜里出来，拎着温柠的一根书包肩带，“去找顾清轩。”

　　叶明明看着俩人的背影，笑容僵了一瞬，两秒后，又换上从屋子里出来的那副表情，返回客厅，“劲秋就是疼弟弟，非要看着清轩学习才安心。”

　　一女士说：“是听说劲秋管清轩挺严格的。”

　　另一人说：“哥哥管弟弟是好，但劲秋毕竟也是孩子，难免不知道轻重，我怎么听说，劲秋把清轩扔进泳池了。”

　　“还有这事？清轩那么小，可别吓出毛病了。”

　　叶明明端起杯子，抿了口茶，随后转头看向挑食那人，“姐姐对我们家事那么清楚啊？”

　　“说到底是我侄子呀，我到底要上心的。”

　　“谢谢姐姐了，但姐姐还是先把精力放在你儿子身上吧，他美国□□那事，整个学术圈都知道了，要不要我让劲秋帮忙处理下呢？”

　　那人瞬间绿了，被噎的说不出来话。

　　叶明明知道这一帮人打心眼里看不起她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顾太太，阴阳她就算了，现在又说她儿子，她算哪根葱，再说了，她就是根葱，也不能说他儿子。

　　她不解气，又继续说：“你女儿最近忙什么呢，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没什么。”那人端起茶杯喝茶。

　　顾老爷子开口：“好了，男孩子胆量就要从小锻炼，劲秋在国外这么多年，一个人扛了不少事，现在不长的挺好，说道游泳，我小时学游泳，不敢下水，被父亲一脚踹到河里，后来被父亲腰间拴了根绳学会的。”

　　顾老爷子三言两语，警告了在场的各位，顾劲秋小时候没有被抛弃，只是去国外学习了，而且他现在在顾家的地位，比任何人都要高。

　　叶明明开心极了，给顾老爷子添茶，难得和顾老爷子开玩笑，“那爸你小时候也挺皮实的。”

　　顾老爷子爽朗地笑了笑，给了叶明明这个面子。

　　叶明明眼睛忽然明媚起来，她觉着有两个儿子真好，幸亏顾劲秋回来了，一两个撑腰的，一个现在就可为她撑腰，另一个过几年也能为他撑腰。

　　顾劲秋没敲门，直接打开顾清轩的卧室门，小孩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模型，拆拆卸卸的，听到动静，他也没往门这边看，命令的口吻：“别打扰我。”

　　顾劲秋扬眉，“你说什么？”

　　顾清轩触电似的腾一下起身，狗腿子一般光着脚跑到顾劲秋面前，笑成狗狗眼，“哥哥，你来啦。”

　　温柠忍不住笑。

　　顾清轩这会儿顾不上面子，又讨好温柠：“温柠姐姐，你来啦？”

　　温柠：“嗯，现在方便上课吗？”

　　“方便方便。”顾清轩眨巴眨巴眼，“在我房间补习可以吗？”

　　“不可以。”顾劲秋直白道：“太乱。”

　　温柠往屋里看一眼，着少爷的房间挺大，除了床上那一堆玩具外，其余地方干净整洁。

　　“哦好的。”顾清轩快速地穿上鞋，抱着书出来，“那温柠姐姐，我们还去后院吧。”

　　“好的。”

　　温柠弯腰要接走顾清轩怀里的书，顾清轩瞄了眼顾劲秋的眼神，然后死死的抱着书，“我们老师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温柠笑笑，“你礼仪学的还挺好的。”

　　顾清轩撇撇嘴，他可不想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揍，他哥就是一个畜生，打他可不分时间段。

　　顾劲秋杯叶明明电话喊过去。

　　顾清轩见顾劲秋走了，也不装乖了，拿根铅笔在习题册上涂涂画画，温柠说什么他也不理。

　　反正这少爷家实力雄厚，他以后走哪条路，他家就能铺那条路，温柠也不急，靠着椅子打哈欠，盯着顾清轩画的丑乌龟，嘲讽道：“别画了，美院不要你这样的丑术生。”

　　顾清轩白了温柠一眼，气势十足，“你说话客气点，你只是个家教。”

　　“不止哦。”温柠故意放慢语调。

　　顾清轩盯着温柠看了几秒，眼珠转动几下，“你不会是我哥女朋友吧？”

　　温柠扬了扬眉，不答，半敛着眼皮，慢慢地吞水。

　　顾清轩把笔撂在桌面上，气愤道：“靠，我就知道这样。”

　　“哪样？”

　　“你是我哥女朋友啊，我从没见我哥这样对别的女生。”

　　温柠想起顾劲秋和沈允儿出双入对的样子，随口回了句：“都一样。”

　　顾清轩窝在椅子上耍赖，“我不想学习，你也不想教我对吧？要不你找个理由不来了？”

　　“不行，我需要钱。”温柠坦白道。

　　“和我哥要啊，我哥钱多的花不完。”

　　温柠没吭声，她不禁在心里发问，如果一开始知道是顾劲秋弟弟的家教老师，她会不会来，她忽然想到了陈岭，想起了陈霜，她会来的，只能能保持尊严转钱，她都会做的。

　　见温柠沉默，顾清轩惊讶道：“难道我哥对女朋友很抠？”

　　温柠没心情和他扯，拿出手机调出录像模式，将镜头立在两人面前，“哦，我忘了，你哥要求每节课录像发给他。”

　　顾清轩气的脸发白。

　　“……”

　　另一边，顾劲秋坐在老爷子身旁，接受着屋子里人的恭维和恨意，顾清轩从小身体状况不佳，两岁之前，进了重症监护室三次，每一次都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这些旁支亲戚都觉着顾清轩活不长，顾家的财产迟早要分到他们手里的，但不曾想，顾老爷子还有个大孙子，且顾劲秋是个六亲不顾的主儿，商业头脑了得，生生断了他们的财路。

　　叶明明从始至终眉开眼笑，眼底透着骄傲，好似顾劲秋这么些年是他养大似的。

　　可是他回来那天，顾家没一个人记得他名字，顾老爷子要给顾劲秋起个寓意更好的名儿，顾劲秋不肯，为这事，顾展还和顾劲秋动了手。

　　那是他到家的第一天。

　　沈允儿的姑妈问：“劲秋啊，最近和允儿相处的怎么样，我还等着吃你们喜酒呢。”

　　闻声，顾老爷子偏头看着顾劲秋，他有意和沈家结亲，商业上强强联合。

　　顾劲秋淡声：“江阿姨，我和允儿不合适。”

　　沈允儿姑妈：“哦呦，我们允儿优秀的呀，脾气嘛，小姑娘肯定都是有的，我们这样的家庭，她总不能像你刚拎进来的那位，唯唯诺诺的啊。”

　　顾劲秋把玩着手机的手顿了下。

　　顾老爷子开口：“劲秋，哪方面不合适呀。”

　　顾劲秋丝毫没给那人面子，“我做不了小三小四的。”

　　顾姥爷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

　　沈允儿姑妈脸上立马没来笑容，分贝提高，语调高的像斥责，“顾劲秋，我们允儿是女生，可不好胡说的。”

　　顾劲秋冷嗤声，“江阿姨，你侄女在国外和男模打的火热，照片我发您，哦对了，还有那男人正脸，您正好和沈叔看看是否满意这女婿。”

　　叶明明终于得了个反击的机会，“江瑶，你知道沈允儿有对象，还来这劲秋蹚浑水，你什么意思？”

　　那人脸红一阵白一阵。

　　顾老爷子看着杯子的茶叶若有所思，顾劲秋混，但还有有分寸的，不是个不顾女孩名声的人，但今天，他当着这么些人说沈允儿的丑事，匪夷所思。

　　叶明明和江瑶争执了几句，江瑶自知理亏，语气不似平日嚣张，连连和顾老爷子赔不是。

　　顾老爷子笑笑，“江瑶见外了，不是什么大事。”

　　下午三点，客人都散去。

　　叶明明去看顾清轩的学习情况，客厅只剩顾老爷子和顾劲秋。

　　顾老爷和顾劲秋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顾劲秋懒懒散散地回应着，后来，顾老爷子话锋一转，“想去接手国外的家业吗？”

　　顾劲秋懒笑一声，“国外那块宝，您舍得给我啊？”

　　“你小子，不给你给谁。”

　　“给顾清轩呗。”

　　“他还小，家产自有他一份，但多劳多得。”

　　“不了，我不像你，我吃不了苦。”

　　顾老爷子气的用拐杖打他。

　　过一会人，顾老爷子又问：“劲秋啊，感情的事怎么考虑的？”

　　顾劲秋不着调，“你让我入赘哪家我就入赘哪家呗。”

　　顾老爷子笑笑，“入赘倒不用，但要门当户对，男人还是要以家庭为重，后院稳了，强了，事业才会更顺，小门小户的姑娘，谈谈就算了，结婚我是有要求的。”

　　顾劲秋懒懒地笑一声，没答。

　　在叶明明的请求下，温柠今天给顾清轩上了两个半小时的课，补习结束后，后院陪她的，只剩被知识冲击的只剩一口气的顾清轩。

　　温柠没叶明明的微信，思考片刻，她独自去敲二楼顾劲秋的卧室门。

　　顾劲秋刚洗完澡，碎发凌乱，发梢带着水珠，一脸雾气，身上的浴袍也松松垮快。

　　加上他那吊儿郎当的表情，整个人显得有些欲。

　　“有事？”

　　温柠眨眨眼，“补习完了。”

　　远处传来踩楼梯声，温柠正要回头看，却不料，顾劲秋的手比她的视线快一步，霎那间的天旋地转。

　　温柠回过神，已经被人抵在门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