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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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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风带着熟石榴的甜腥,也带着一点即将告别的涩。
上午九点,老宅院门被轻轻叩响。
秦密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穿邮政制服的老人,手里捧着一个原木色小箱,箱面烙着烫金邮戳:【石榴邮局·第001号】。
老人笑眯眯:“秦机长?这是您八年前寄存的‘未来信件’,今天到期,签收。”
秦密愣了一瞬,才想起——十六岁那年,他在飞往伦敦的机场写了一封信,投进母校门口的“时光慢递”。
老人走后,他抱着箱子回到石榴树下。
江乐砚正踮着脚把最后一颗石榴摘下来,回头看他:“什么东西?”
“十八岁的我写给二十八岁的我的。”秦密用瑞士军刀挑开封蜡,里面是一叠泛黄的航空信纸,最上面一张写着:
【To 28岁的秦密:
如果你已经带他回了老宅,就把下一封信交给他。
——18岁的你留】
秦密抬眼,日光穿过石榴枝叶,落在江乐砚的睫毛上,像碎金。
他把信递过去。
江乐砚擦了擦沾了石榴汁的手指,小心展开:
【To 江乐砚:
等你看到这封信,我应该已经长成你认不出的样子。
可你一笑,我大概还是会像今天这样——
想把全世界的航线都改成通往你的方向。
如果二十八岁的我食言了,你就把这封信甩到他脸上,
然后罚他陪你吃一颗石榴,一颗就好。
——16岁的秦密】
落款旁,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石榴,旁边一行稚嫩的小字:
【邮戳日期:XXXX年.5.21】
院子里忽然安静。
江乐砚捏着信纸,指尖微微发抖。
秦密伸手,替他拂去落在鬓边的石榴花瓣,声音低而稳:“信里没说错,我确实食言了——”
“嗯?”
“说好罚我陪你吃一颗石榴,可我想吃一辈子。”
江乐砚眼眶发热,却故意偏头:“那得看十八岁的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第二封信被秦密抽出来,封面写着:
【To 22岁的江乐砚:
你十二岁那年,我偷偷在石榴树下埋了一颗糖。
现在,糖化了,你得赔我一颗新的。
——12岁的江乐砚(代笔)】
江乐砚扑哧笑出声:“原来你替我写过情书?”
秦密挑眉:“不止情书,还替你写过检讨——你七岁那年打碎了江叔的紫砂壶,我帮你顶锅,写了三百字。”
江乐砚笑着去捶他,秦密顺势把人拉进怀里,低头吻住。
石榴树沙沙作响,落下一场红色的雪。
——
午饭后,两位母亲把锄头、铁锹、小铲子摆了一地。
“挖宝仪式开始!”江母拍手。
十二年前埋糖的地方,如今长出一圈细细的气根。
秦密蹲下去,三两下刨开湿土,露出一只生锈的铁盒。
盒子里,糖纸早已融化成一滩琥珀色的痕迹,却包裹着一枚小小的、完整的袖扣——木质,木纹里嵌着当年的石榴籽,像一粒凝固的时光。
江乐砚拈起袖扣,忽然发现背面刻着一行新添的字:
【第27枚·回家】
他怔住,看向秦密。
秦密单膝跪在树下,掌心摊开——
那是一枚全新的戒指,内圈刻着同样的日期:05-21。
“二十七枚袖扣,是过去。”
“戒指,是未来。”
“江乐砚,航线终点到了,你愿意和我一起签收余生吗?”
——
石榴邮局的老邮差折回门口,悄悄举起相机。
镜头里,午后的光把两道影子叠成一片。
风卷起石榴花瓣,落在戒指上,像一封盖了邮戳的回信。
【收件人:秦密江乐砚】
【主题:余生已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