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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高糊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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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两好啊,六六六……”
“客官,再来一杯……”
“小二,再来壶桃花酒……”
“来嘞……”
“客官,里面请……”
“来一首《声声慢》……”
“……”
谢阑春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喉头隐隐做痛。
这是哪?他没死吗……
嘈杂的喊叫声,乐器的弹奏声,以及咿咿呀呀的唱词,暗示着此处的不同寻常。
谢阑春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着四周,一丈红帘将他与外面的人声鼎沸隔绝开来,四面很窄,像是一个笼子。
那个天杀的莫非只是迷晕了我再把我卖到了这个鬼地方吗?
谢阑春思忖着那个夜晚的一切,死亡的痛楚却真真切切的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他决定不想这些,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他艰难地在逼仄的空间里直起身来,却发现这里的高度只勉强够他弯着腰站着。
脚底板传来粗粝的痛感,他意识到自己是赤脚的。
廉价的衣物随着他的起身发出沙拉沙拉的噪音,他试探着往前挪动,脚尖却抵到了一个木质的硬物。
他俯身察看,竟是一把琴。
一切就在那一刻水落石出。
他少时曾和朋友去过某家风月场所,里面的歌妓会被帘子挡住,只有客人点了,才会出帘子露其芳容。
歌妓等着差谴的地方被称为“狭间”。
谢阑春不喜欢那种烟柳场所,他觉得俗,以后也再没去过。
只是现在,他竟成了狭间里俗气不堪的歌妓。
都拜赵孝亭所赐。
只是他想不通,为何赵孝亭不给他个痛快,而把他卖到这种地方来。
他谢阑春想走,又有谁人能拦呢?
他叹了口气,掀开了帘子。
赵孝亭,你且等着,我倒要你好看!
刺眼的光芒随着帘子拉开的一瞬打在谢阑春的脸上,周遭的声音突兀地戛然而止,推杯换盏,呼卢浮白的人们都静下来,神色怪异地望着谢阑春。
“诸位……”谢阑春想着大家怕是认出了大名鼎鼎的谢家公子,看到他此时这副狼狈的模样,所以都一副吞了苍蝇的异样神情,他此时还是应该找个理由给各位一个交代。
可是,话才出口,他便如遭雷劈般定在原地。
他的声音……
沙哑,生涩,如同受了潮的琴弦发出的噪声。
“喂,谁让你出来了!滚回去待着!”
一个夸张打扮的老鸨怒目圆睁地走过来,边说边推搡着他回到那个小空间里。
“放肆!我是谢家嫡子谢……”
“我看你是脑子被关坏了!畜生东西,就你?还谢家嫡子,我看你是猪头四亲儿子还差不多!”
“你……”
老鸨没有再理会他,反手掏出一根铁链把狭间锁了起来。
“给我老实点,死疯子!”
一场闹剧结束,大厅里又热闹了起来。
“喂,知道吗,就他,本是这揽月楼头牌,唱的弹的那叫一个厉害!结果一场变故坏了嗓子,唱不起来曲子,怕是受了什么打击,连琴都谈不好了,这不,就渐渐疯掉了。”
“疯掉了?这么可怜啊,我看长得倒真是颇有几分姿色。”
“可不吗,只是这疯了,揽月楼就把他赶走了,结果他又回来了,赶走了,又回来,还硬要占着头牌的狭间,不依他,就满场闹,砸啊,摔啊,大哭大喊,可是这要一进那狭间,就不哭也不闹,乖的跟块石头一样。”
“那他刚才……”
“谁知道,以前也没这种情况啊……”
“……”
谢阑春在狭间里偷偷地听着,额上青筋狂跳。
敢情他不是被晕了又卖了,而是死了又活了。
还成了个疯子!
……
天崩开局。
还不如死了呢!骄矜如他,哪能受这种气。
可是……
他得报仇。
疯子又怎样,至少上天又给了他活着的机会。不管如何,活着,就有机会。
他得搞清楚,昔日爱人为何反目成仇痛下杀手;
他得报仇。
他拿起狭间的琴,心生一计。
他得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