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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2.出行 ...

  •   “雌去雄飞万里天,云罗满眼泪潸然。不须长结风波愿,锁向金笼始两全……”
      当最后的语音消逝时,济兰也在展开的画卷上写下了最后一字。
      画里的雄鸳鸯被关在黄金鸟笼里,低垂着脖子,显得十分沮丧,而雌鸳鸯从笼子的间隙探头进去,用嘴轻轻梳着雄鸳鸯的羽毛,仿佛在安慰它──这是四公主婉棠余怒未消下的作品,既然不该迁怒鸳鸯,画幅画把鸳鸯关起来总成吧,于是便有了这幅画。
      她画完之后就随手丢在一边,直到怡宁今天偶然在她那里发现了这幅画,觉得画得不错,只是少了提词,未免有欠缺,因此就来找济兰,让她帮忙写上一首诗作陪衬。
      “好了。”济兰朝着未干的墨迹吹了一口气,抬头对怡宁微微一笑,“你觉得如何?合适吗?”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怡宁连连点头,指着画上的字,笑咪咪地赞叹道:“果然找表嫂是对的,就算我想得到这首诗,可也写不出这样秀气的字。”
      听到她的赞美,济兰但笑不语,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收进画匣子里。
      怡宁随手拨动吊在笔架上的几只毛笔,好奇地问:“表嫂,我记得上回你给我的画题字的时候,还没这么好看,怎么没多久功夫又进步了这么多?你到底是怎么练的,教教我吧。”
      说着,她拉住济兰的袖子,轻轻扯了两下,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道:“三哥哥和四哥哥老说我的字不好,尤其四哥哥还要我千万别跟人说我的字是他教的,免得害他没面子。表嫂,你说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我的字虽然没他们好看,可也没到不能见人的地步呀!”
      噘着小嘴,跺了跺脚,她松开济兰的袖子,改为挽住她的手,软语央求:“好表嫂,你就教教我吧,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我有什么好教你的呢?要写好字,说穿了也不难,就是勤写勤练而已。”济兰笑着从桌上取了约有一指厚的宣纸,调侃道:“你要是能天天都写上这么多张纸,我敢保证你也写出好字。”
      怡宁扁了扁嘴,不说话。
      看到她那副孩子气的模样,济兰忍不住咯咯的笑,她自然明白怡宁耐不住性子练字。
      “算了,我放弃,反正我也不指望靠写书法留名后世。”怡宁也不恼,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只是到底少年心性,忍不住还是补上一句,“不过,我觉得我画的花鸟还挺不错的,比书法好多了。表嫂,你说对不对?”
      她眨着乌亮的大眼,满怀期盼的看着济兰。
      看到怡宁那似乎写着“快称赞我”的可爱小脸。济兰唇边的微笑不由得扩大,掩着嘴频频的点头,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玩心。
      “是不错……”她正了正脸色,看到怡宁笑逐颜开后,才续道:“花没画成鸟,鸟没画成花,真的很不错。”
      说完后,又是一阵轻笑。
      “表嫂,你欺负人!不跟你好了!”怡宁不依的跺脚,转身就要走。
      济兰连忙拉住她,安抚道:“别气别气,表嫂跟你开玩笑呢。”
      “哼!”怡宁嘟着嘴,昂起了下巴,脚尖在地上画呀画的,不肯理她。
      “好怡宁,只是玩玩嘛,别气了……”挽住了怡宁的手,济兰柔声道:“要不这样吧,你先前不是说过想养只狐狸吗?你四哥哥昨儿个跟我说,皇上秋狩的时候要他扈从,让我也一起去;等到了塞外,我就叫人给你捉一只狐狸,好不好?”
      听到这话,怡宁立刻转嗔为喜。
      “好啊好啊!”她高兴得拉着济兰的手晃呀晃的,又好奇地问:“除了四哥哥,还有谁要去呀?”
      “听说除了太子,九阿哥以上的阿哥们全都会跟去。”
      “那不是一口气就去了一大半人……真好,我也好想去!”怡宁叹了口气,满怀羡慕,若不算到畅春园的路途,她上一回出宫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说不定下次你也有机会去。”济兰微笑安慰她。
      “希望如此……”
      突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间闪过。
      “对了!”她猛地拍掌,笑嘻嘻地说道:“表嫂,我还有事,先走了。”
      也不得济兰回话,她抱起画匣子交给身旁的宫女,然后便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济兰。

      ※※※

      告别了济兰,怡宁飞也似的跑去找太后。
      与其去请求康熙带她去塞外,不如怂恿太后向康熙提出去塞外避暑的事,一则太后耳根子软,说动她不难,而康熙又孝顺,想来不会拒绝这种小小要求,二来她有时陪太后聊天时,太后会说起从前在蒙古的旧事,语气中总流露出淡淡的怀念,而跟随康熙出巡塞外就是一个极好的返乡机会,何况太后老闷在宫里,出去散散心对她的身心都有益处。
      她到了太后住所的时候,恰好苏麻喇姑正陪着太后在那边闲谈往事,两个人用蒙古语在那边开心的说着,时不时发出愉悦的轻笑。
      “真想再回草原上看看……”
      刚刚走到门口,怡宁就听到了太后用充满希冀的语气说出的慨叹;只凭这一句话,她便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太后。
      依礼请安之后,太后把怡宁唤到身边,慈爱地用手绢擦去她额上因为奔跑而沁出细小汗珠,柔声责备:“你是不是又用跑的过来?你这孩子……真是的,都快到可以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没规矩,万一摔伤了可怎么办。”
      虽是责备,但不见怒气只有疼惜与担心。
      “太后娘娘──”怡宁拉长了尾音,挽住太后的手,头轻轻地靠在太后的肩膀上,撒娇似地蹭了蹭,“您自己也说了,人家还是孩子嘛!”
      “你呀……”太后伸指点了下她的额头,脸上带着疼爱纵容的微笑。
      一旁的苏麻喇姑看着她撒娇的憨态,怜爱之心油然而生,含笑帮腔:“这话在理,格格年纪还小,以后慢慢教她规矩也就是了。”
      “就是就是。”怡宁给了苏麻喇姑一个甜甜的微笑,随即又娇声道说:“而且人家会用跑的过来也是因为急着想跟您报消息。”
      她只说到这里就住口不言,刻意卖关子好挑起太后的好奇心。
      如她所料,太后立刻便好奇地追问:“是什么消息?”
      “听说这回皇上出巡塞外,除了太子,九阿哥以上的阿哥们都会跟去呢。”
      太后喔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这件事……这件事我先头便知道了,阿哥们也大了,咱们满人既然是马上得来的天下就不该忘本,也该让他们都去历练历练。”
      “原来您早知道了。”
      怡宁先是有些惊讶,但随即了然,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太后知道也是应该的,现在重要的是想办法怂恿太后跟去。
      “算起来这应该是五阿哥头一回跟皇上去塞外,您难道不想看看他骑射的英姿吗?”她先用太后最疼爱的五阿哥挑起话头,见太后的神情似乎有一点点意动,立刻又加把劲劝说,“而且您也好久没回草原上看看了吧?不如趁这次机会回去看看,一来可以看看故乡景色,二来祖孙三代一起出游也是一件美事。”
      一番说词让太后连连点头,虽然她并没说话,但看表情显然是答应了。
      怡宁瞧在眼里,心中暗暗得意,一旦太后和康熙一起去塞外,那么她跟去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苏麻喇姑看看满脸心动之色的太后,又看了看眉眼含笑的怡宁,促狭地补上一句,“三来怡宁格格也能跟去瞧热闹,开开眼界。”
      听到这话,太后登时恍然,好笑地直摇头。
      “你这孩子,想跟去塞外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
      怡宁被戳破了心中意图,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半羞半嗔地辩解道:“人家刚刚说的也是真心话呀,您不也说了很想念故乡吗?再说了,人家会想去也是因为您和苏麻妈妈总是说些草原风光,让人家心动不已。”
      “你呀,总有你的话可说。”太后脸上笑意依旧,并不着恼,转头对宫女吩咐道:“去告诉皇上一声,他这次出巡,我也想跟去瞧瞧。”
      听到这话,怡宁喜出望外,拉着太后的手晃呀晃的,一口一个“妈妈真好”、“怡宁最喜欢太后娘娘了”,语气甜得仿佛可以沁出蜜来,逗得太后和一旁观看的苏麻喇姑笑声连连。

      ※※※

      太后既然开了口,康熙自然是准了。
      接下来的日子,怡宁兴高采烈的等着出巡塞外的时间到来,几个阿哥们也是兴致勃勃,闲暇时谈论的都是扈从康熙出巡的事情,已经去过几回的大阿哥和三阿哥还给他们讲了好些塞外的事,听得他们向往不已。
      然而有个人却闷闷不乐,那就是不幸和九阿哥差了一个数字的十阿哥。
      也难怪他闷闷不乐,毕竟他只比九阿哥小了不到两个月,而且他们俩向来同进同出,念书习武都是在一起,可是九阿哥可以去塞外狩猎游玩,他却得待在京城,让他心中如何能平衡。
      连着好几天,十阿哥都不肯和九阿哥说话,最后是八阿哥哄了许久,九阿哥有许诺要把第一只猎到的猎物的皮毛送给他,他才重新展颜。
      很快的,出发的日子便到了,可是临出发的时候,九阿哥的耳后生了脓疮,原本也要和太后一起出门的五公主也不小心染了风寒,两个孩子只能满怀无奈地留京休养。
      离开京城后,怡宁感觉自己像是出了笼子的小鸟,连呼吸的空气都比在京城新鲜许多。
      她坐在马车上没有一刻安份过,一会儿在左边的窗子那里看看,一会儿又在右边的窗子那里瞧瞧,这也稀奇,那也新鲜。
      马车走呀走的,她的眼光也四处转,忽然,她看到远处的稻田边有一只牛正甩着尾巴慢悠悠地散步,不由得扯着蓉儿的手,兴奋地直喊:“牛耶,是真的牛耶,好大只呀!”
      她吃过牛肉,看过牛的图,但是活生生的牛还是头一回见到,当下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盯着那头牛看。
      蓉儿在一旁忍不住偷笑,她不明白不过是一只牛而已,为什么自己的主子会这样兴奋。
      四阿哥恰好骑着马走到马车边,听到怡宁的话,取笑道:“你这么喜欢那只牛吗?要不怎么一直盯着它看。”
      “我只是没看过,所以多看几眼嘛。”
      他控制着□□马匹的速度,紧紧跟在窗口,伸手扯了扯她鬓边的小辫子,开玩笑地说道:“你要真的那么想看,不如我让人去把那只牛抓来,把你的马车换成牛车吧。”
      “才不要呢!”她拉回自己的发辫,嘟起了小嘴,“坏四哥哥,净会欺负人。”
      四阿哥只是笑,显得心情极好。
      难得见他笑得这么舒畅,怡宁也就大方的不去计较他刚才的捉弄。
      “四哥哥,你知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塞外呀?虽然难得出宫,一切瞧着都挺新鲜的,可是马车坐久了也是会腻的,而且在马车上不比平常的时候,没什么人能陪我聊天,想看书的话,车子又一直晃,看了会眼花。”
      虽然有蓉儿陪着,但到底身分有别,往往是问一句答一句,很难自在的谈天说地。
      “我也不知道要走几天,你要是嫌闷,我一得空就过来陪你说话。”他一边说,一边疼爱的轻抚她的头。
      “好呀!”她登时笑意盈然,但随即想到了一件事,“表嫂也有来,她一个人在马车上说不定也很闷,你不去陪她说话吗?”
      “没事,春儿也跟她坐同一辆马车,她们俩不会无聊的。”他不以为意的说着,又笑着调侃她,“再说了,济兰可不像你这般耐不住性子,也不像你这么孩子气,时不时就要人陪着。”
      “臭四哥哥,你居然取笑人家!”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别过了脸不看他,小嘴嘟得半天高,粉嫩的脸颊也鼓鼓的。
      “和你说笑而已,别气了。”他轻点她的鼻头,柔声哄道:“狐狸的事,你表嫂已经跟我说了,等到了塞外,我亲自给你抓一只活的,要是一只不够,就再多抓一只。”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骗人。”她转嗔为喜,朝他伸出了小指头。
      她孩子气的动作又引得他一阵轻笑,虽然觉得幼稚,但他还是很配合的用小指头勾住她的小指头,和她订下了约定。
      之后马车不停的前进,四阿哥也继续跟在马车旁,两个人说说笑笑,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

      雌去雄飞万里天,云罗满眼泪潸然。不须长结风波愿,锁向金笼始两全”是李商隐的诗,诗名是鸳鸯。

      康熙31年的时候,其实太后并没有跟去,此处为了剧情需要,所以做了更动;另外,其实我不知道到底未婚的格格、公主能不能跟去,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剧情需要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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