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入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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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宫很大，但住的人很少，或者殷商王室划分的整个宗庙的地界都不小，只是真正意义上算得上这里的主人的，也不过两个人。
因着白天的意外，殷鹤已经感觉到了自身的不适，又想着明日的朝见，此番一桩一件，让他十分头疼。
待到阿槿带着朝服进入内院，才发现祈宫卜室的油灯亮了一整夜。
殷鹤整理着袖口，阿槿手捧金盘，站在一边试探的问：“主人，昨夜没有休息？”
殷鹤偏头看了殷鹤一眼，伸手取走金盘上的金角一边漱口一边说：“不要影响今日的朝见。”
阿槿低下头：“是。”
……
诸侯的车架和贡品早些时候就都停在外城，等今日商王统一召见，才会按照次序依次入城。
各方诸侯虽多，但最后入宫朝见商王，参加宫宴的也只有余下八州的八方大诸侯，各地数以百计的小诸侯只能随着贡品附上一份奏章，不得亲见商王。
今年与以往不同，入城的车队里多了一队人马，车队上的旗帜，绣着太阳神鸟，昭示着着多出的身份——蜀中。
商蜀联姻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九州大陆，而送亲队伍会与诸侯王一起入都的消息早在外城便已经传遍诸侯驿馆。
城内城外，中原蜀中，大概都在议论这场打破两地屏障的联姻。
……
承天殿前，商王室，殷商贵族，一众大臣依序分列期间。
宗庙在王宫南边的地界，殷鹤要入宫，来的比其他人要慢一些。
往年诸侯觐见，殷鹤都是以世子的身份参加，位置相对靠后，今年却是他第一次以少司命的身份站在商王与众人面前，依照规矩，他应当与大商的太子，他的堂哥殷岙并立于商王侧后方。
“阿鹤，你来了。”太子一身吉服，身姿挺拔，见人来了，微微偏头开口。
殷鹤颔首回礼，语气平淡道：“太子殿下。”
太子隐隐有些拦住殷鹤的去路：“阿鹤，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了吗？”说话间就要抬手。
殷鹤不动声色的避开：“殿下注意身份。”
殷岙撇了撇嘴，转过头不再说话。
王冕华服的商王站在承天殿中央，右手边是与他并肩站的是大商王后，左手边的空缺属于殷商大司命，只是大司命年纪大了，并未出现。
鼓声起，钟声磬声随即而来，侍官吟唱声起：“鬼候——姜氏，姜时律！”
殷鹤一早就看过宫中送来的名单，八方位诸侯里有七位与往年无甚区别，只有一位是今年承接父亲爵位的鬼侯姜时律。
在名单上看见旧友取代自己的父亲，写在鬼侯两字下方时，殷鹤心中，多了些感慨与担忧，年轻的鬼侯与其他几位老狐狸的交锋，与商王的博弈，正式开始了。
诸侯们带来的金银珍宝，粟粮特产也中规中矩和往年大差不差。
殷鹤觉察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海侯正同商王说着话，循着感觉看去，对上了姜时律的眼睛，姜时律正站在鬼候的位置上，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殷鹤眉峰微动，移开视线。
冗长繁复的朝见，因着最后一位蜀中使臣的道来，而变得不再沉闷。
只见被安排在最后的一队人马不紧不慢的从远处步道上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人，面上带着银光闪闪的面具，遮掉了他的上半张脸，耳后的长发编成小辫往后被银扣固定，余下长发随意散在身后，左耳上坠着一只长长的银耳坠，脖颈上带着项圈，项圈上的兽面垂再胸前，一身玄色长袍上绣着繁复的云纹与夔龙纹，腰间一股红绳上缀着几个银铃。
年轻人身侧，则跟着一位同样银面遮脸，一身藏色裙袍，身缀银饰的少女，裙袍繁复、庄重、华美，却遮不住银光闪闪下窈窕的身姿。
银铃随着来人的脚步发出脆响，一声一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击中在两人身上，并未有人注意到商王身后的殷鹤，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人，只觉手脚发麻，好似有无尽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马上就要将他淹没——杀伐之气太重。
走到玉阶前，男子站定，抬手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少年面带微笑的朝商王躬身行礼，声音清亮道：“蜀中昝释，拜见商王、王后。”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行礼：“蜀中昝文珠，拜见商王、王后。”
两人的行礼方式虽然与大商礼节不同，但宽容的商王并未计较，抬手示意两人免礼。
殷鹤这时才算看清玉阶下身姿挺拔，说话不卑不亢的昝释的长相——明亮深邃的眼眸，好似星辰又似深海，凤眸微挑，鼻梁挺拔，贝齿红唇，灿烂的笑容一瞬间好似化开了周身的寒冰，冷冽桀骜之感随之烟消云散。
昝释一手拿着面具，一手抬起从容开口：“王兄继位后，接替故去的父王守卫蜀中的使命，而今为固商蜀之盟，两国联姻，王兄特命我送嫁，以表重视，除开文珠公主的嫁妆外，王兄还托我为商王带了一份礼物，还请笑纳。”
身后的随从应声而动，几个人手托着礼物一次上前，有玉器，银饰，象牙和两只雪豹幼崽。
这只是礼物的一部分。
昝释从身后一人手中接过一方漆匣示意商王身边的侍从:“除此之外，殷都外城还有一批粮食，器物无法一一向大王展示，皆已录在册，请大王过目。”
商王扫了一眼礼单，对这份礼物满意的紧。
商王面上恢复到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多少情绪底状态，只道：“两方使臣和谈结盟，孤与蜀王受天命所引，助两国结亲，望两国和睦，守望相助。”
商王此言一出，承天殿前一片山呼。
各方诸侯觐见之后便是宫宴，宴席设在承天殿正殿，只是除了王后，王嗣，就只有位高权重的大臣参加。
入席后，商王大手一挥，将昝释的位置安排在了王座下第一位，太子的对面。
昝释知道，这是殷商对他背后的蜀中的满意与赞赏，他的目的算是初步达到了。
甘太师却是对商王这份临时起意的决定心有不满，想上前一步想要谏言。
一旁的傅乐一早便看到了他紧皱的眉头，眼看着甘般欲动，抢先一步。
傅乐上前行礼道：“大王英明，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准奏。”
商王不动声色的两位众臣之间的交锋尽收眼底，忽视甘般紧皱的眉头，朝着傅乐点头：“爱卿请讲。”
傅乐面带笑意道：“此番蜀国派遣王弟前来出使大商，臣愿毛遂自荐，陪同昝释殿下领略我大商风采。”
商王爽朗一笑：“爱卿思虑周全，允了。”
傅乐笑道：“谢大王。”
昝释也道：“谢商王。”
眼见哺时将至，众人随商王一同跨入装点精致的承天殿内。
落座之后，商王举杯高声道：“今日万方来朝，此宴为贺丰收，孤与诸位同类，宴饮达旦。”
众人一起举杯道：“幸哉大商！”
宴会正式开始，战舞，宴乐齐上阵。
商王与下首端坐的昝释说话：“大商此番与蜀结盟，商蜀结盟，你唤孤商王倒显得生分了，依礼当唤孤一声王兄才是。”
昝释也丝毫不显拘谨，听到商王这般说，也爽快的叫了王兄，商王也因他一句王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端坐商王身侧的王后结束与身边女官的交谈，转头笑着对皇上道：“臣妾瞧着王弟倒是与太子年龄相仿，不知王弟如今多大了。”
“回王嫂，臣弟今年已经十八了。”
商王与王后对视一眼，王后继续柔声道：“真是不错，小小年纪，蜀王便将出使送嫁之事交托给王弟，想来王弟在蜀中也定是出类拔萃之人。”说话间王后转头看向下面坐在一处的几位皇子，继续道：“你们几个，往后需得更加勤勉，多为陛下分忧才是。”
昝释拱手回答：“王嫂谬赞，不过是兄长嫌我吵闹，不想我继续在他面前惹他烦心罢了。”
一边的太子殷岙正偏头和殷鹤说话，殷鹤心思不在宴会上，只是端坐着时不时点头做回应，眼下太子猛然被王后这么一提，都愣了一下。
殷鹤随没有听了多少，但看着眼下这情形，低声提醒身边的太子：“敬酒。”
殷岙一边站起身，端起酒爵，一边低声问：“敬谁？”
“对面，蜀中使臣，三殿下也一起。”殷鹤双唇紧闭，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太子听去了多少。
三王子听到了殷鹤的声音，跟着站起身，殷岙、殷郜一起举酒爵敬酒。
昝释也举杯与太子、三王子对饮，商王不着痕迹的看了太子一眼，不知何意，只是那视线未曾落到三王子身上一分。
王后继续道：“蜀王于信中提到，愿与我大商以联姻之法固盟，本宫为大商王后，但也终究是王女的母后，王女远嫁他乡终是牵挂，故而想问一问王叔，不知蜀国太子年方几何，可有妻室。”
天授其意，商蜀合盟，双方和谈之时为保盟约长久，将联姻人选定为两国太子，其中琐事定然早已知晓，眼下王后明知故问，昝释也只当她为拉近关系，也不戳穿，只是照实回答道：“蜀太子今年满二十，已有妻室。”
反正大商太子也早有太子妃，说白了，两家都一样。
皇后眉眼弯弯，和善的道：“不知太子妃性情如何，可好相处？”
昝释笑道：“太子妃是我父王亲自挑选，教养在身边直到与太子殿下成婚，为人和善，是个好相处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后笑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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