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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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为期一旬，小祭结束后当晚就要赶着入猎场，商王目送众人入林后，转身回了大帐。
昝释带着银刃和商王调派的王家侍卫一行八九人进了猎场。
进松林一阵，就听到左后侧传来一阵凌乱散漫的马蹄声。
昝释与银刃对视一眼，继续不动声色的往前走。
“王叔！”
身后有人叫人，昝释控马带头转身，看到后面追上来的人马。
待到这队人马走近了一看，来人是三王子——殷郜。
昝释虽然认识，但这位三王子出身不好，生母原先不过是一名王宫婢女，生了殷郜之后才被晋为美人，向上比不上两位出身高贵的王兄，向下比不上一众弟、妹。
不过殷郜如今也已经年过十七，始前在商王面前有了些许存在感，听银刃打听到的消息，这也不过是他第二次参与秋猎。
昝释除了最初那日诸侯朝见时见过他一面之后便再没了交集。
第一个来找自己的是他，这一点昝释倒是没有想到。
殷郜骑着马漫步走到昝释面前，强行绷着张脸，带着点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严肃，只见他刚要开口，就被昝释抢了先：“三王子叫我，是有何事啊？”
殷郜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不热情，问出的话却大相径庭：“冒昧打扰，不知王叔可想好了去处，可愿带着我一起？”
昝释面上浮现笑意。顺手将马背上驮着的弓取下拿在手里，轻声道：“这林子我不熟啊，倒是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方才入林前就想着找个人结伴，不想我这边还未出手殿下就找来了，只是我于骑射之道并不擅长，若是三王子不嫌弃我拖后腿的话，我便与三王子搭个伙？”
殷郜听完，连忙摆手：“王叔说笑了，我于骑射之道天赋不比两位王兄，父王教导我要勤加练习，故而今年才是我参与秋猎的第二年，我听父王提起过王叔已是带兵多年的将领，骑射之道还需多向王叔请教才是。”
昝释摩挲着弓，回到：“殿下言重，既如此，那便一道吧。”
一路上殷郜都在尽心的扮演着向导的角色，向昝释详细的介绍着猎场的情况，细致到猎场的地形、林中的大小猎物、预估的数量、栖息地等等。
只是他看着昝释骑在马上，随意一点动静就会被吸引注意力，不由的皱起眉头，倒是昝释身边的近卫，听的仔细。
殷郜眼见着逐渐落下的太阳，叫停了队伍，向昝释提议道：“王叔，我看着天色不早了，今夜我们就在林场外围选一个地方扎营吧，明日再往猎场深处走，这样也安全些。”
昝释四下打量了一翻，勾着唇角道：“好啊。”
殷郜见昝释点头，指着一个不远处的山坳道：“顺着这条小径，很快就能绕过去，我记得那边阳坡下有一片开阔地，适和扎营。”
昝释看了看殷郜指的位置，又扭头看了看身边骑在马上一身骑装，比他的兄长身形高大几分的人，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你会带兵？”
殷郜老实摇头：“没，父王选的武学授课的国老是名退下来的老将，他虽教过我们不少，但都不过是纸上谈兵，未有实践的机会。”
昝释了然点头：“你们这武学国老不错，教的都是好东西，只是如今我们是来秋猎的并非行军打仗，这附近有水吗？”
殷郜点头，随手指了指，开口道：“那边有一条小溪。”
昝释顺着殷郜的视线望去，随即满意点头：“可以。”
定了位置，二人带着人马往溪边走去。
昝释骑在马上，忍不住开口道：“既是在猎场围猎，便无需考虑其他，专注猎物即可。”
殷郜握紧缰绳的手一顿，看向昝释的眼神不置可否。
昝释没去管殷郜的异样，只是继续道：“夜间需多林间野兽会到溪边饮水，记得命人提前设好陷阱。”
殷郜点头应下，只是来到溪边看到水边正在饮水的几匹马时昝释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心道：“还有意外收获。”
待到走近了，殷郜率先翻身下马，走到太子面前，躬身行礼。
殷岙停下手中的动作：“王叔，三弟，不想在此处遇见你们了。”
太子面带喜色，好似能在这里遇见两人，惊喜又意外。
随着太子一起站起来的年轻人恭敬行礼：“小臣乌见羽见过两位殿下。”
昝释看着面前这个身形单薄，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并未多言，只是眼里的探究意味又深了几分。
要知道眼下虽然已经入秋许久，但还不至于到了要穿冬衣的地步，尤其猎场基本上都是武将，面前这人现在便穿上冬衣，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人身体不太好。
太子在刚入猎场之时便已经表明了此处秋猎要拿头彩的决心，如今却在人数有限的队伍里塞了一个病病歪歪的年轻人，这样的人，实在是惹人注目。
太子倒是没有去多管身边的人，反倒是问殷郜：“你不是最早带队离开王帐的几人之一么？怎的现在还在这林子边上，没有往深了走。”
殷郜没有接话，而是看了一眼跟着太子的侍从手里提着的野兔道：“王兄受了少司命的指点，箭术果然突飞猛进，这么快就猎到东西了。”
太子皱眉，就连方才脸上的一点笑意都要挂不住了，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反击，就瞬间反应过来身边还有外人。
殷岙恢复脸上的笑意，好似不懂殷郜口中的嘲讽之意一般，面上依旧带着笑：“是啊，阿鹤于箭术上的天赋是我们兄弟几个比不得的，得他指点一二自然是受益匪浅，不然我也不会自不量力当中放下豪言要拿头彩。”
殷郜咬了咬后槽牙，压下内心的气愤：“那便祝王兄在秋猎中拔得头筹。”
昝释一副看不懂你们之间的唇枪舌剑的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随即状似没心没肺的开口：“照这么说，你们这位少司命小小年纪很厉害啊。”
殷岙笑着将目光转回昝释身上：“少司命确实厉害，是我们几个兄弟里射术最顶尖的，就连远在莱夷的二弟都不及他。”
“哦？只是少司命这次手上不方便，到是可惜了。”昝释有些惊讶，只是他并未将太子的话当真。
殷岙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说：“秋祭已经过去数天，这些伤对阿鹤来说不过是小伤，更何况宗庙定然将最好的药材用到他的伤上。王叔倒是不必为此忧心，话说王叔这是打算去哪片林场一展身手？”
昝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散漫的气息：“还未想好呢，走着看吧。”
殷岙笑着继续问：“那王叔可有什么想要的猎物？”
昝释思考片刻，摸了摸下巴：“倒也确实想要猎只狐狸给公主做个帽子。”
殷岙笑着回答：“若是想要猎狐，王叔明日可以往北走。”
昝释轻轻一笑：“多谢太子指路。”
……
两队人马就在溪边两丈之外的空地安营扎寨，殷郜得了昝释的指点，带着人守去几个方便取水的浅滩附近设陷阱。
太子自告奋勇带着身边的人去附近看能不能再猎几只野兔，昝释则因为对地方不熟，留在了营地。
方才一直沉默的陪在一边的乌见羽跟着太子走出一些距离后，才开口：“太子殿下，此次秋猎，你也要猎狐。”
太子扭头看向乌见羽。
乌见羽并未解释，只是继续安排道：“不但要猎得最好的狐狸，还要求大王将狐狸赏赐给你。”
太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脸不解的看着乌见羽：“这是为何？”
“臣斗胆问您，方才释殿下说要猎狐的目的是什么？”乌见羽提问。
殷岙从善如流的回答：“为公主做帽子。”说到这里，太子也反应过来了：“先生的意思是王叔是故意的，故意说给我听的。”
乌见羽满意的点头：“正是，蜀中与我大商的关系是结盟，既是如此，她想要什么，自然有最好的双手奉上，何需她的王叔去为她寻，就算真是如此，这位殿下又何必特意点出猎狐的用处。”
殷岙点点头。
乌见羽继续道：“你同大王讨要赏赐时要寻个理由，特意表明自己对那位文珠公主的重视。”说完转头，乌见羽一眼就看到了太子眼中的犹豫。
见此情形，乌见羽藏在宽袖下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最终未多言一句。
太子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乌见羽所言之事，随即又吩咐身边跟着的亲信：“去查查，殷郜这些天可有和陶美人私下单独见过面，或是和西宫有什么联系。”
一个侍从脱离了队伍消失在林中，剩下的人继续往前走：“还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殿下请讲。”
“先生觉得，今日三弟与王叔一起出现，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乌见羽笑道：“殿下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何需多问呢？若觉得是巧合，又怎会派人去查西宫。”
殷岙轻轻一笑，继续道：“我原以为他会借此机会去见殷鹤或是伊寻月故而将他们身边的暗桩撤回了大半，却不想他竟然奔着昝释去了。”
乌见羽叹了口气，望向远处：“他许是想寻求些变数，改变眼前的困局吧。”
殷岙望向他：“见山先生的意思，昝释会是变数？”
乌见羽点头说：“曾有传言称，这位昝释殿下降生之初，老蜀王就动过立储的心思。”
殷岙闻言，皱了皱眉，乌见羽所言，与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并不一样。
乌见羽道：“昝释的母亲钟离从寒是西南百濮十二部的圣女，他若是继位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得到百濮十二部的全力支持，所以蜀王最属意的继承人并不奇怪，只是这位圣女已经故去快十年了，十年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个中情形我们此刻也无从得知。”
也就是说至少在十年之前，圣女还在人世的时候，这位还是王位的有利竞争者，而现在的情形却并非如此。
本想再说几句的乌见山看懂了殷岙的沉默——他觉得昝释在王位的争夺中败给了他的王兄，是斗败的狼，不足以成为他的助力。
“殿下觉得此人不可用？”
“……”
乌见羽却道：“不能为殿下所用，也不可将他让给别人，未央宫与蜀中王女的联姻己定，希望殿下慎重，盟友与敌人二选其一，终归是盟友多的好。”
殷岙说：“嗯。”
乌见羽在他脸上看到了敷衍，随即开口：“殿下，他棋差一招，败给他的王兄不假，但他十六岁带兵讨伐扶南，真腊亦非谣传。此次商蜀之盟，他所代表的便是新进场的势力，此人若是站在我等的对面，将来定然是不小的阻力。”
殷岙稍稍正了正脸色，点头算是回答，而后注意力瞬间被一只灌木里窜出来的山鸡吸引了注意力。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