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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消失的粮草图(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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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澈声线平平:“我们只相信证据。”
“先是诬蔑我家大人盗取粮草图。现在我家大人死了,我又受这等屈辱,我活着还有何意义……”沈夫人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噙着眼泪,转身向河边奔去。
“沈伯母!不要做傻事!”薇宁见状,急忙追上拉住了沈夫人。
“沈大人在天之灵,定不希望您如此做。当务之急是配合锦衣卫找出真凶,以还沈家清白!”
沈夫人神色恍惚,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我明白。我怎会害他呢……”
薇宁满眼同情。来的路上,她便听母亲讲,这沈家夫妇是如何恩爱,如何的相敬如宾。她轻轻拉起沈夫人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她微微低头。
果真,没有芍药香。
薇宁转身,朝着袁澈轻轻摇了摇头。
袁澈心领神会,走上前几步开口询问:“沈夫人,昨晚的沈府可有何异常?”
沈夫人收了收抽泣,颤颤地抬起眼眸,回复道:“我不知。昨晚我安排好厨房事务后,便回房休息了。我家大人一直都是晚归的,我没有等他便早早歇下了。”
******
沈府内竟无人是凶手,那下毒之人便一定是外面的人了。
薇宁想到了刚才袁澈提到的粮草图,莫非是这沈大人偷了粮草图被梁王的人灭口了?
可她实在是想不通,梁王的人怎么会有寒香,又怎么知道中了寒香只要落水便会因致命。
“杜姑娘,今日多谢。”天福走上前来,朝着薇宁作辑道谢。
“无妨,这毒本就是我所制,我自然是要负责。”薇宁回应道,眼神不经意间掠过天福身后,
锦衣卫们正忙碌地清理现场,准备撤离。河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可是你家大人让你来的?”薇宁收回视线,试探着问道。
天福略显尴尬,转移话题道:“大人的意思是,若杜姑娘有关于任何关于寒香的消息,还望能及时告知我们。”
薇宁轻轻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今日这寒香重出天日,就他们不说自己也会去查清楚。
薇宁出了沈府,刚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声响。她转身回望,晨间还阔气繁华的沈府如今已经却已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交叉的白色封条。
她想起了前世自家的遭遇,心中不免升起一股酸涩。这世道,权势纷争之下,你我皆是蝼蚁。她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自家寻得一线生机。
世事无常,说的不过是争权夺利下,他们这种牺牲品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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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之上,商贾云集,人声鼎沸,各式招牌旗帜随风轻扬,时不时传来小贩子的吆喝声。
薇宁驻足,她忽然怀念起味鲜阁的梨糖酥。那是她小时候的回忆。
......
“老板,来一包梨糖酥。”薇宁将几枚铜板轻轻放在桌上,轻声说道。
“好嘞小姐,这就来。”老板爽快答应。
薇宁环顾四周。
这家小店依旧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不大的店面,老式的木制装饰,各式各样的酥饼整齐地摆放着,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甜气息。
“这......这姑娘生的好生漂亮.....”
门外忽地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薇宁闻声侧目,一个手持酒壶的醉汉踉跄着站在门口,痴痴地盯着自己。
她不想理会,接过梨糖酥便准备尽快离开。
“姑娘,你如此貌美,不如来做我的娘子.....如何?”那醉汉见薇宁没有反应,竟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啪!”薇宁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大白天的喝成这样,还不快给我让开!”
醉汉被这一巴掌扇得有些发懵,怔怔地立在原地。
薇宁瞪了他一眼,愤愤地绕过他离去。她实在无法理解,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敢喝得酩酊大醉并调戏女子。
行至后街,这条路上没什么人迹。
薇宁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她下意识地准备转身,却突然被一个庞然大物紧紧勒住了脖子,瞬间动弹不得。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鼻而来。
“你这女人......竟然瞧不起我,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薇宁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通红,手颤抖着伸向腰间的包裹,摸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朝身后扎去。
一阵沉闷的呜咽声,勒住她脖子的胳膊终于松了下来,身后的那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薇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醉汉,果然是刚才那个家伙。
他真是贼心不死,刚才只是稍微教训了他一下,他竟然追到这条无人的街道上来报复。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说笑声,越来越近,似乎是从隔壁的街口传来的。
薇宁急忙环顾四周,迅速将醉汉拖到一旁的角落里,用一堆杂草将他盖住。
“你就好好在这里睡上一觉吧。”她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走过街口,果然看到两名女子迎面走来。薇宁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处理得及时,否则被旁人发现,恐怕又会惹来不少麻烦。
*****
北镇抚司。
袁澈低头翻阅着手中的卷宗。
卷宗显示,沈雍是元景三十六年中的进士,随即被任命为工部屯田司主事。后宏泰二年晋升为屯田司员外郎。
在位十多年,这沈雍倒是没什么作为,可也未曾犯过什么错误,所以至今仍是个从五品的小官。
如今新帝登基不过数年,根基尚不稳固,梁王又野心勃勃,朝廷之中早已拉帮结派。这梁王将心思打到了粮草图上,定时又要拉拢了许多下面的人。
这沈雍便是其中一个。
这么想来,沈雍极有可能是因为盗取粮草图失败而被梁王的人灭了口。
这么解释倒也有些合情合理。
只是那寒香........
袁澈想到了薇宁。
这个女子,心思细腻且狡黠。不过她既身怀解毒绝技,倒是可以为锦衣卫破案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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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宁回到杜家时,天色已近黄昏,饥肠辘辘的她实在是难以忍受饥饿的煎熬。
家里的厨房传来一阵香味,她顺着香味就跑到了厨房。
厨房里,嬷嬷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准备着丰盛的晚餐。今日的晚餐与往日大不相同,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冬山鸡、香椿虾仁、樱桃酪……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李嬷嬷,今日家中可有什么事?”薇宁走进厨房,好奇地问。
“夫人的朋友来了,吩咐我们多准备些好吃的。”李嬷嬷笑着回答,手中拿着勺子,正将锅中的热汤盛入精美的瓷碗中。
薇宁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丝好奇。
“那可有我的晚饭?”
“自然是有的,怎么会少了小姐您的份呢。”李嬷嬷笑着指了指一旁的一个蒸笼,里面摆放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与给杜母准备的一模一样。
薇宁看到美食,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小文,这最后一道甜点樱桃酪也给夫人送过去吧。”李嬷嬷说着,端起了樱桃酪,准备交给一旁的丫鬟。
“嬷嬷,我正好要去给娘报平安,就让我带过去吧。”薇宁抢先一步走到了李嬷嬷前面,端起了樱桃酪。
母亲平日大多在佛堂礼佛,很少社交交友,更没有什么人来过家里。比起报平安,她更想知道是什么人来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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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宁端着樱桃酪,静静地站在房门口。
屋内原本静悄悄的,但过了好一会儿,她刚想敲门,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这声音听着有些许耳熟。
薇宁仔细回忆着,过了好一阵,她才想起来像谁了。
沈夫人。
屋内的抽泣声持续不断,薇宁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果然,她看到沈夫人正拿着手帕在抽泣,而母亲则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她。
她轻步走近,将樱桃酪放在了餐桌上,眼神望向了杜母。
“宁儿,你回来了。”杜母抬头望向薇宁,轻声解释道,“你沈伯母今晚是来向我们告别的,明天她就要回老家了。”
“回老家?”薇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解地问道,“那沈大人的案子就不查了吗?”
杜母叹了口气,语气惆怅:“你沈伯母又不是查案子的人,查案子自有锦衣卫负责。只是如今沈府被封,那是处在刀尖上,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在京师是如何的难。”
薇宁闻言,低头沉默。母亲说的不错,一个女人若是没丈夫的庇佑,想要在京师生存下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宁儿,”沈夫人突然停止了哭泣,颤巍巍地站起身,缓缓开口,“你是个有本事的姑娘。伯母今天谢谢你,在府中帮我找出下毒的人。”
说着,她从一旁的包裹中拿出一幅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幅生动逼真的万里江山图顿时展现在眼前。
连绵起伏的山峦,层层叠叠,云雾缭绕,溪流潺潺,瀑布飞溅,简直是惊为天人的雄浑笔触。
薇宁和杜母瞬间愣在原地,这可是千金难觅的名画,多少达官贵人千金一掷都难以见得真容。
竟一直都在沈夫人的手里。
杜母见状,试探性地问道:“沈家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夫人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泪光:“妹妹,你就替我收着吧。这幅千里江山图是我家大人去年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一直都珍藏着。如今我要回去了,带着它不方便……”
杜母闻言,这才答应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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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沈夫人,薇宁便回了房。李嬷嬷已经贴心地将晚餐送到了屋内,此刻整个房间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她舀起一小勺樱桃酪送入口中,那奶酪冰凉细腻,入口即化,与甜甜的樱桃果肉交织在一起,奶味甜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充盈着整个舌尖。
虽说沈夫人是因为信任母亲,才将千里江山图交给杜家保管。可她深知,若是此事被外人知晓,这幅名画很可能会成为招灾惹祸的“烫手山芋”。
看来,千里江山图的秘密只能死守了。
她再次舀起一小勺樱桃酪,正欲品尝,却被一旁的知画打断了思绪。
“小姐,您过几天就要来月事了,可不能吃太多凉的。”知画关切地提醒道。
薇宁看着自己手中快见底的瓷碗,不禁尴尬地笑了笑。她光顾着想事情,竟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多樱桃酪。
“这樱桃酪虽然美味,但对于即将来月事的女子来说,吃多了却是剧毒。”
知画一番话,让薇宁想到了寒香。
她的寒香也是如此,美妙的花香之下,藏着的却是慑人性命的剧毒。
如今江湖之上也只有她的寒香是这么神秘。只是,当她将药方交给师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永远封存寒香。
也许,她该去寻找寒香的来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