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研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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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血，部分已经凝固了，留下一层黏腻的触感，低着头，几乎可以想象自己此刻的窘迫。
我稍稍后退了步，和施元祀拉开距离，左边手臂的伤口还有些渗血，但附近可能还有其他野兽，我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绷带，草草包扎后就要离开。
娄学礼收回了他的精神体，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他虽然因失血而脸色苍白，但似乎并不妨碍行动。
临走的时候，我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地上那只体型稍小的黑熊，想到它身体里的晶核，还没来得及挖出来，有点可惜。
施学长一抬手，无数透明的丝线穿透黑熊的身体，托举着一枚靛蓝的晶核，送到了我面前。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想要。”
施学长：“只是觉得，丢在这里很可惜。”
我垂了眼，心口有些发烫，明明准备了无数话和他说，事到临头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施学长看了眼我手臂上缠着的绷带：“等下来医疗室，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点点头：“谢谢学长。”
空气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望向娄学礼，想问问他伤势如何，施学长的目光也顺着望了过去。
娄学礼脸色一僵，随手抹了把嘴角的血，站直了身体：“我没事，我很好，别管我。”
说话间，娄学礼身上的通讯器响起，接通后对面说了几句什么，他表情严肃起来，挂断后对我道：“营地也被袭击了，老师让大家暂停一切活动，先回到驻地集合。”
我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对施学长道：“我们先回营地看看，等下来找你。”
施学长嗯了声：“医疗室就在你们营地边上，我也住在那里。”顿了顿，“如果受损比较严重的话，可以来我这里休息，这边很宽敞。”
我心中雀跃，点了点头，出来研学也并非全是坏事。
走到山脚处，我们分作两路，我和娄学礼往第二营地的方向走，行至营地入口，远远看到玲玲和另一位前来协防的哨兵正拿着统计表，和同学确认袭击后住所损坏情况。
我环顾四周，帐篷都整整齐齐支着，几张户外桌椅也没有损毁的痕迹，除了营地门口的栅栏被拦腰撞断，一点也不像是遭遇猛兽袭击过后的样子。
同学们聚在角落一处，闹哄哄的，我带着娄学礼去看热闹，拨开人群，却发现最中间皱成一团的，是我们的帐篷。
只见灰色的帐篷塌陷下去，支架弯折，覆盖其上的帆布被撕成一条一条，碎片落得满地都是。
玲玲拿着统计表走了过来，见到这一地狼藉，拍了拍我肩膀。
我看了眼隔壁的帐篷，完好无损，同昨日无二地矗立在那里。
放眼望去，只有我家被拆了。
想起来施学长说的，如果受损严重，可以到他那里去住，我心中一喜，暗道连上天也要帮我。
娄学礼神情复杂，问道：“遇袭的时候，还有其他地方被破坏吗？”
玲玲看了眼手里的表格：“从目前统计信息来看，只有门口的栅栏和这里。”她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中午的时候，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只兔狲，也不知怎么了，撞开栅栏后直奔这里而来，疯了似的往你们帐篷冲，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娄学礼摇了摇头。
我也有点弄不明白：“没有啊，都是学校发的。”
玲玲拿笔尖点了点纸张：“那就更奇怪了，它冲过来之后，撞断了一根立柱还不够，把四根全撞断了，像是故意要拆你家似的。”
我和兔狲没有什么仇怨，大概真的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让我有理由和施学长相处。
我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拿出手机给施学长发了一条信息：“学长，我们这边损坏有点严重。”
施学长很快回复了我：“我听说了，刚想问问你，今晚要不要来这边和我一起住？”
学长说，让我和他一起住。
我在心中鼓掌叫好，掐了掐指尖，努力让自己平静些许，不要表现得那么喜形于色：“谢谢学长。”
我走到帐篷的残骸里收拾东西，好在兔狲只拆了骨架和帆布，压在下面的睡袋和其他生活用品都完好无损，娄学礼则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我整理完行李站起身，和他视线相撞，多问了句：“你晚上去哪住？”
娄学礼反问道：“你去哪？”
我不假思索：“当然是和施学长一起。”
娄学礼表情复杂：“那我宁可露宿荒野。”
这人怎么回事，我将行李扛到肩上，冲他做了个鬼脸：“也没打算带上你。”
娄学礼没吭声，目送我离开的眼神很是肃穆。
***
医疗室就在第二营地边上，是几间临时搭建的白色板房，我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里面只有施学长一个人。
我有点意外，原本想着遇袭之后，前来治疗的人会不少：“我还以为要排队什么的。”
施学长正在整理架子上的药品，见到是我，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不会的，这个时间医疗室不开放。”
我看了眼门口挂着的牌子，确实只有上午三个小时的开放时间：“那我是不是不应该来？”
他笑了笑，走上前握住我的手：“不一样，你是我个人邀请来的。”
施学长拉着我穿过一小段走廊，来到里间，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却是干燥温暖，肌肤相贴触感沿着神经末梢一路传递上来，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我在他对面坐下，将袖子挽起至肩膀，露出左臂的伤口，狂暴兽类的血液和爪子都带有腐蚀性，白天用于包扎的绷带已经微微渗血。
施学长洗过手，靠近观察了下伤处：“伤口和纱布粘连，需要处理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哨兵都是很坚强的：“我一点也不怕疼。”
施学长嗯了声：“我知道的。”他将无菌水滴在伤口粘连处，等待纱布软化的间隙，又说，“时间还早，要不要玩个游戏？”
听到要玩游戏，我连连点头。
他将一枚金币丢在杯子里，又将杯子倒扣过来，待金币落定，问道：“猜猜是正面还是反面？”
我视觉从小就较常人更加灵敏，杯子扣上那刻，我隐约瞥见金币的一个角：“正面吧。”
他用一只手缓缓揭开杯子，我正聚精会神盯着桌面和杯口的缝隙，一阵刺痛攫取了我的神志。
我嗷地叫了一声，身体向一边歪倒，眼泪差点逼出来。
施学长扶了我肩膀一把，没让我从椅子上摔下来，纱布揭下后露出血糊糊的伤口，无形的丝线包裹上来，被碰触过的部位透着凉意，火烧似的疼痛因此减轻不少。
眼角被温暖的手指擦过，我瞥见他指腹上一小片湿润的痕迹，脸上顿时烧得厉害。
他将金币展示到我面前，是正面：“猜对了，小夏想要什么礼物？”
我脑袋有些混乱，半天也想不到自己该要什么：“……我还没想好。”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和我说。”
精神触手的疗愈下，新生血管和皮肤组织快速生长，伤口一点点愈合，治疗过程有些乏味，环境又是难得的安静，我靠在墙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缠绕在我手臂上的透明丝线收了回去。
我睁开眼，发现治疗已经结束，伤口处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
施学长：“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我帮你修复瘢痕。”
我心中暗喜，明天又有理由来找学长了。
施学长又说：“我是今天才到的蒂卡区，圣所没有预先准备医疗室，这里是刚刚找人搭建的，所以紧赶慢赶只收拾出一张床。”
我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确实只有一张床。
施学长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我，他的瞳孔是一种深邃的蓝色，像海洋一样平静而温柔，能让人溺毙其中。
传闻中，高级序列的向导能操控人的灵魂。
我和他对视数秒，像是被烫到，急忙挪开了视线。
我转过头，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睡袋，铺展开来：“没关系，我睡地下就好。”
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愣：“你刚刚结束战斗，需要休息。”
“没事啊，我一直这么睡的，其他哨兵也都这样的。”和他同处一室，我感觉心脏跳得比平时快了好多，脸上也有些发烫，避免被他发现我的窘迫，连忙钻进睡袋里，拉上拉链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学长晚安。”
施学长垂下眼，很浅的笑了笑：“晚安。”
我忍不住又看了他眼，正撞上他的目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好梦。”
“好梦，小夏。”
我拉上睡袋，翻了个身，心情前所未有地明媚，施学长真温柔，又见到他了，好开心。
***
第二天，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躺着。
施学长似乎已经离开了。
被子里还有施学长身上的气味，我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睡袋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椅子上，整个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就像施学长本人一样。
我去盥洗池冲了把脸，靠在窗户边上，晒了会儿太阳。
我许久没有这样好的心情，忍不住想要和人分享，但身边又没有可以说话的，只好找召唤出精神体。
毛毛虫趴在窗台上，它似乎也喜欢晒太阳。
我小声道：“施学长真的很好。”
它摊成一条，一动不动。
我说：“你难道不觉得施学长强大可靠，又温柔善良。”我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我要努力和他并肩才行。”
毛毛虫扭了下身体，我权当这是默认我的说法，眼看时间不早，我把它揣回口袋，推门走出了医疗室。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研学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