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被追踪与小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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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在清晨彻底停歇，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灰白的天光。古井在24小时便利店硬邦邦的椅子上熬过了一夜，在店员和保安大爷混合着困倦与审视的目光中推门而出。清晨的空气带着洗涤后的清冽，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家，那个属于“风”的家，就在眼前，却隔着小区冰冷的门禁。
古井走向岗亭，昨夜残留的雨水在柏油路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她此刻过于稚嫩的身影——一个初中生的灵魂，困在小学生的躯壳里。“风”的记忆碎片偶尔闪现，带来熟悉的刺痛感。她深吸一口气，走向保安室。
“叔叔，我门禁卡丢了。”古井的声音刻意放得轻软，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属于这个年纪的怯生生，“我家在7号楼1403。手机号是……”她流畅地报出了备忘录里记载的号码。保安大爷从老花镜后抬起眼皮，上下打量着她：头发半干有些凌乱，衣服算不上整洁，眼神里有着超越年龄的疲惫，但那张小脸确实有点眼熟。他慢吞吞地在登记本上核对信息，又絮絮叨叨地教育了几句“小孩子要保管好东西”，才终于递给她一张临时门禁卡。
“谢谢叔叔。”古井垂下眼睑，接过卡片，指尖冰凉。踏进小区的瞬间，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混合着更深的疏离，悄然攥紧了她的心脏。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早起遛狗的老人和零星匆忙的身影。她沿着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黑色柏油路慢慢走着，小小的坡道笔直延伸。走了约莫五分钟，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嘿！风！”
古井脚步一顿，循声望去。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正从侧路小跑过来。打头的一个留着利落的短发，荧光绿的“交通安全”双肩包在灰蒙蒙的晨色里格外醒目。她旁边是个长发女孩，脸上带着关切。
“是啊，”长发女孩补充道，眉头微蹙，“我们去你家敲过好几次门，都没人应。大家都挺担心的，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她们的目光真诚而直接，带着小学生特有的、不加掩饰的关心，却像探照灯一样让古井无所遁形。
古井的心脏猛地一跳。来了！她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肩膀，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混合着疲惫和歉意的表情，这是她对着便利店玻璃窗练习过的弧度。
“嗯……”她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蹭着湿漉漉的地面，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试图模仿哭过或疲惫后的嗓音），“家里……出了点急事，爸爸妈妈带我回……回老家了，很远，信号也不好。”她飞快地编织着借口，大脑高速运转，“事情……还没处理完，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回去上学。” 她抬起头，努力让眼神显得真诚又带着点“不想多说”的隐晦难过，“谢谢你们关心。”
短发女孩“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和同情：“回老家啊……那，事情很麻烦吗？要很久吗？”
“希望快点解决吧。”长发女孩也叹了口气，拍了拍“风”的胳膊，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古井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那你自己也要好好的，别太担心。要是需要帮忙……嗯，虽然我们也帮不上大忙，但可以陪你说话！”
“嗯嗯，知道了。”古井用力点头，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们。我……我得先回去了，刚回来，家里还一团糟。”
“哦哦，那你快回去吧！”两个女孩连忙让开道，“再见，风！有事……呃，等你回来上学再说！”
“再见。”古井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快步走向7号楼。她能感觉到背后两道关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闪身进入单元门，才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后背渗出一层薄汗。糊弄小学生比对付绑匪还心累and穿越到陌生之地重新当小学生体验活.jpg——这个自嘲的念头荒谬又真实地浮现在脑海。
电梯平稳上升至14楼。站在1403的深色防盗门前，古井再次确认了门牌号。一个关键的事实猛地击中她：这是老式的钥匙门锁。如果“风”的习惯真的与“古井”如出一辙……她几乎没有犹豫，弯下腰，手指精准地探入门口地毯的边缘——果然！一把冰凉的黄铜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
拿起钥匙的瞬间，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汹涌而来。没有清晰的记忆画面，但手指仿佛拥有独立的意志。她将钥匙插入锁孔，手腕下意识地先向下一压，再果断向右一旋——“咔哒”。门锁应声而开。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尘埃、淡淡植物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陈旧食物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客厅厚重的靛蓝色窗帘紧闭，将上午的阳光彻底隔绝在外，室内一片昏暗。然而，古井却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她没有摸索，没有磕碰，身体凭借一种深植于肌肉的“记忆”，在桌椅板凳和散落杂物的迷宫中灵活穿行。脚尖绕过地板上一个硬壳书的棱角，侧身避开沙发突出的扶手，右手无比精准地伸向靠窗矮柜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电动窗帘的遥控器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按下按钮。窗帘电机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两片厚重的布料缓缓向两侧退去。上午充沛的阳光如同熔化的金子，瞬间倾泻而入，填满了整个空间。古井被强光刺得眯起了眼。光线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给房间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如同红丝绒蛋糕内里般的细腻光晕。深色的木质地板在光线下反射出温润柔和的光泽。
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在这一刻被熟悉的（尽管是陌生的熟悉）环境气息和骤然降临的光明稍稍抚慰。她只觉得一股深沉的疲惫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现在，是时候好好审视这个“家”了——寻找任何能解释这场荒谬穿越的蛛丝马迹。
公寓不大，约七十平米。玄关狭窄，连接着一个袖珍的L型厨房，水槽里堆着几只没洗的咖啡杯和碗碟，无声控诉着主人离开时的匆忙。穿过厨房便是起居室兼客厅，与一个小阳台相连。阳台上几盆绿植蔫蔫地垂着叶子，显然缺水已久。整个空间透着一股疏于打理的凌乱感。
橄榄绿色的布艺沙发对着窗户，旁边靠墙立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原木色书架，塞满了书籍，从厚重的硬壳辞典、科幻小说到色彩鲜艳的儿童绘本，毫无章法地挤在一起。一张同色系的长书桌临窗摆放，上面放着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闭合着。墙上挂着几幅用木框装裱的、笔触略显稚嫩但观察细致的植物标本素描——像是“风”自己的作品。地板上随意铺着一块厚实的白色麻质地毯。角落里，一台复古的黑色唱片机旁散落着几张黑胶唱片，封面风格各异。
古井的目光最终落在卧室门边的小木柜上。几个贴着标签的药瓶（维生素、助眠的褪黑素？）和一帧放在最前面的褐色木相框吸引了古井的注意。她走过去，拿起相框。
照片里是一个短发女孩灿烂的笑脸，背景是某个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是“风”的自拍。古井沉默地端详着这张脸——皮肤白皙，黑色短卷发和右边嘴角下那颗熟悉的小痣。“一模一样”古井叹了口气。除了照片里的笑容更无忧无虑，眼神更明亮，与她记忆中初中时某张照片几乎重合。她轻轻放下相框，让它与桌面形成一个精确的45度角——这是“古井”的习惯。
卧室里更显凌乱。地板上散落着几件T恤和牛仔裤，几本翻开的漫画书，书桌角放着一个玻璃杯，杯底残留着一点早已变黄的水。
饥饿感适时地提醒着她。她拉开冰箱冷藏室。冷藏格里孤零零地躺着两个便利店买的素食便当盒子，冷冻室里则塞着几包不同口味的泡面。冰箱运转的嗡鸣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古井化身清洁工，投身于一场艰巨的战斗。她翻找出橡胶手套，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中，开始清洗堆积的碗碟。烧上热水，将分类好的垃圾袋拎下楼。回到房间，捡起散落的衣物扔进洗衣机，跪在地上擦拭地板，最后仔细打扫了洗手间和淋浴间。体力劳动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让她暂时放空了混乱的思绪。
整理书架时，她随手抽出几本书翻了翻。一本《森林图鉴》，一本《基础科幻灵异导论（少儿版）》，几本奇幻小说，还有全套的《百科全书（彩图注音版）》。书页间没有夹着奇怪的纸条，扉页上也没有特殊的留言。内容本身，无论是图鉴上的动植物还是导论里浅显的“意念集中练习”，都没有显露出与她认知中那个世界本质的不同——除了那本《灵能导论》看起来就像糊弄小孩的童话书。她盯着那行“妖精与人类共存时代的基础认知。”
“妖精？”古井盯小字看了几秒，默默将书塞了回去。“线索，似乎断了。”
中午，饥饿感再次袭来。她从冰箱冷冻室拿出一盒特价牛肉块，用微波炉快速解冻，熟练地加入酱油、料酒和一点冰箱里找到的香料粉腌制。小锅里放入清水和几片姜，将腌好的牛肉冷水下锅焯去血沫，捞出洗净。重新起锅，少许油烧热，放入冰糖炒出糖色，下牛肉翻炒上色，烹入料酒、生抽、老抽，加热水没过牛肉，扔进一个卤料包，盖上锅盖小火慢炖。等待的时间里，她烧水煮了一包泡面。面快好时，在沸腾的汤里熟练地磕入一个鸡蛋，看着蛋清迅速凝固包裹住蛋黄。最后，她走到阳台，从那几盆蔫头耷脑的植物里，精准地挑出唯一一盆长势尚可的小葱，用剪刀“沙沙”剪下翠绿的葱末，撒在浮着白色蛋花的、香气四溢的汤面上。一碗简陋却温暖的牛肉汤面完成了。
下午，补充生活物资成了必要任务。古井（风）去了离家稍远的一个大型综合超市。推着购物车穿梭在货架间，她买了苹果、香蕉、一罐研磨咖啡粉和一袋吐司面包。超市里人不少，周一下午多是些主妇和老人。结账出来，拎着不算重的购物袋，她下意识地选择了人少的侧门通道，想抄近路去公交站。
刚走出超市建筑投下的阴影，步入旁边一条相对僻静、通往主路的辅道，一种细微却绝不容错辨的异样感，如同冰冷的蛛丝，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的后颈。
“有人在看我？”古井心里嘀咕，不是普通的打量，而是带着目的性的、持续的、粘稠的视线。
古井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但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她没有立刻回头——那太刻意了。她保持着匀速，仿佛只是随意地边走边看路边的商铺橱窗。眼角的余光却像雷达般扫视着周围可利用的一切：光滑的橱窗玻璃、停在路边的汽车后视镜、前方十字路口的车流人流……在路过一辆黑色SUV时，她借着调整购物袋的动作，极其自然地侧了侧身。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后方约三十米处，一个倚靠在报刊亭旁、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身影。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那个姿态，绝非普通路人。
不对劲。
刚出超市就被盯上？是冲着她来的？冲着一个刚“回老家处理完急事”的小学生“风”？这个念头让她心底发寒。她立刻打消了直接打车回家的念头——那等于把住址直接暴露给对方，甚至可能给对方安排“顺风车”的机会。
为了验证这不是错觉，她开始执行最基础的摆脱策略。她不再走向公交站，而是脚步一转，重新汇入刚从超市主门涌出的人流中。她像一条灵活的鱼，在提着大包小包的人群中穿梭，利用购物车和行人阻挡可能的视线。她走过喧闹的熟食区，绕过堆满促销卫生纸的货架岛，然后突然拐进人流量最大的服装区。这里试衣间多，镜子多，通道纵横交错。
古井假装对一件挂在展示架上的外套感兴趣，拿起衣架翻看标签，身体却巧妙地调整角度，利用对面一整面墙的巨大试衣镜观察身后。镜面世界里人影憧憧，推着车的，牵着孩子的，打电话的……那个灰色的身影再次出现了！如同鬼魅般，隔着两排衣架，隐在一个模特道具后面，帽檐微微抬起，似乎在确认她的位置。这一次，古井甚至捕捉到一抹不似人类的、隐约的绿意——在帽檐下的阴影里一闪而过。
“妖精吗？” 这个突然的想法让她心脏狂跳。是前几天爆发的“光流”引来的？还是“风”这个身份本身就存在问题？无论是哪种，被这种存在盯上绝非好事。
“啧。”她心底发出一声不耐的冷哼——真是执着。
古井将外套挂回原位，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没看中款式。不能慌。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只是跟踪观察，没有动手，说明要么有所顾忌（比如在人多的地方），要么还在评估。这给了她操作的空间。
她开始利用商场复杂的地形进行更深度的反跟踪。她走进童装区，这里通道更窄，挂满衣服的货架形成天然的视觉屏障。她快速穿过，在一个拐角处突然蹲下，假装系鞋带（感谢脚上这双带魔术贴的运动鞋！），视线却透过衣服下方的空隙向后扫视。灰色的身影在几秒后出现在通道口，似乎停顿了一下，在寻找她的踪迹。古井立刻起身，不再走直线，而是绕着环形的中心展示台走了半圈，然后迅速闪身进入相邻的家居用品区。这里人少了一些，但货架更高大，摆放着大型的收纳箱和床上用品。她推起一辆空的购物车作为掩护，加快脚步，在货架迷宫中快速变换方向，时而停顿拿起一个抱枕看看，实则在倾听身后的动静。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在进入家居区深处后，似乎……变淡了？她不敢确定。走到一面挂满镜子的装饰墙前，她再次利用镜面反射仔细观察身后长长的通道。推着购物车的情侣，独自挑选毛巾的老人……那个灰色的身影，消失了。
但古井不敢掉以轻心。她推着购物车，不紧不慢地走向商场的另一个出口——西南门。途中经过电子商品区，巨大的电视墙正在播放热闹的广告，声音嘈杂。她混在驻足观看的人群边缘，停留了片刻，再次确认。没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古井果断将购物车留在指定区域，拎着自己的袋子，从西南门快步走出。外面是另一条街道，车水马龙。她像一个真正放学回家的乖巧小学生，沿着人行道不疾不徐地走着，甚至还停下来在一个卖气球的摊贩前看了看。然而，她内心的弦却绷到了极致，如同拉满的弓。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每一个街角的阴影，都可能是潜在的威胁。她调动起全部感官，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波动。
“只要对方动手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手指在购物袋的遮掩下微微蜷曲，仿佛有细小的光弧在皮下窜动。“就算打不过，也至少要撕下对方一块肉来。” 毕竟，谁也别想在她还没搞明白这一切时杀了她。
与此同时，在古井刚刚离开的那家大型超市的屋顶天台上。
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身影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扯下兜帽，露出一头如同春日新叶般生机勃勃的翠绿色短发，发丝间隐约可见几片细小的、如同嫩芽般的叶片装饰。他的面容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带着一种植物般的沉静，此刻却写满了懊恼。
“想当年追踪潜入会馆的窃灵者，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没跟丢过……”他揉着鼻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天台抱怨，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风吹过林间的沙沙声，“今天居然被一只刚觉醒、连灵质场都控制不稳的小老鼠给耍得团团转，还给跟丢了！丢妖丢大发了！”
他正是龙游妖灵会馆的执行者之一，木系妖精，青梧。他倚着冰冷的水泥围栏，望着下方蚂蚁般的人流和车辆，目光锁定在古井消失的那个街角，眼神复杂。
“馆长也真是的，”他自言自语，带着点无奈的宠溺，“感应到龙游郊区有异常强大的、失控的人类灵质爆发，残留痕迹还带着空间撕裂属性……就让我这‘老园丁’出马来‘照看’这株危险的‘小苗苗’。” 他回想起昨天在城中村小卖铺附近感知到的那股狂暴又精纯的力量余波，依旧心有余悸。一个人类幼崽，未经训练就能爆发出那种程度的力量，还疑似涉及空间……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过，”青梧的眉头微微皱起，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上次龙游被风息那混蛋用领域搞得天翻地覆，大楼倒塌，空间扭曲，那‘科研事故’的烂摊子我们会馆和人类政府擦屁股擦了多久？” 风息自爆化树的情景历历在目，那偏执的绝望和对人类刻骨的恨意，至今仍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这小家伙要是控制不好力量，或者……心术不正，再在龙游市中心来那么一下……”他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馆长让他“观察评估，必要时引导”，这担子可不轻。
青梧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帽檐上掉落的一片微小绿叶。“看这灵质反应的纯净度和爆发力，天赋简直好得吓人。比馆里好些训练了几十年的年轻妖精都强。要不要……提前接触下，引导她加入会馆接受训练？放任不管，就像抱着个随时会炸的灵质炸弹。” 这是最稳妥的方案。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罕见的凝重：“难啊。一个突然获得力量的人类孩子……昨天那场爆发明显带着强烈的求生欲和愤怒。看她今天甩掉我的机灵劲儿和那份远超年龄的警惕……心防太重了。贸然接触，搞不好适得其反。” 他想起了风息。偏执的种子一旦种下，再想拔除就难了。
“希望这株‘小苗苗’能长正了吧，”青梧最后望了一眼古井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可千万别长歪了。要是沾上点反社会倾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那可就真是……大麻烦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绿色烟雾，在原地一阵模糊摇曳，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天台空旷的风声。那片被他把玩过的嫩绿叶片，打着旋儿，轻轻飘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被追踪与小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