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德莱文双手抱臂，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白色的衬衣上沾着些许黑灰，即使是身为人类的克莱尔也能闻到他身上的焦糊味。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克莱尔回答，眼前德莱文的模样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魔王大人竟然要我做饭诶！”德莱文夸张地叹了口气，“你知道这对我是个多么大的挑战吗？”
克莱尔没回答，而且绕过德莱文，桌子上面有几盘黑色的不明物体。
那些黑炭勉强维持着原有的形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以区分的特征。
克莱尔皱起眉，用叉子戳起一块长条状的炭片，“……这是什么？”
“培根啊。”德莱文说，“我这次可没有把锅弄起火，已经是大进步了。”
克莱尔举起叉子，炭片随着她的动作抖落着黑色的碎屑。
仔细查看一番，她说：“这堆东西看起来更应该出现在灶台底下。”
“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吧，虽然我作为血族从不进食唔唔呕呕呕……”
趁德莱文还在说话途中，克莱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炭塞进了德莱文嘴巴里。
“这是什么东西……”德莱文吐出几块碎炭，他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如果你不想毒死大家，最好就先自己尝尝。”克莱尔端起黑炭，毫不犹豫地倒进垃圾桶。
克莱尔转向一旁，幸好，剩下的培根和鸡蛋还有很多。
在心里计算着应做的分量，她拿起需要的食材，同时也不忘抛几个土豆给德莱文，让他别闲着乱动。
克莱尔将挑好的食材放在灶台旁，一边下意识去抓锅柄，然而预料中的触感没有传到手上。
克莱尔抓了个空，她扭头一看，平日用的平底锅不翼而飞。
面对这种莫名的情况，克莱尔下意识看向德莱文：“我的锅呢？”
“做饭途中总有一些小意外发生嘛。”始作俑者一手拿着削了一半的土豆，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欠揍笑容。
克莱尔没去探究那个“小意外”是什么，毕竟她自己也搞出了一个“小意外”。
克莱尔翻出备用的平底锅清洗干净，新的平底锅还没开过锅，一想到培根可能会像融化的橡皮糖一样粘在锅底的样子，克莱尔就不免有些头疼。
锅内的油热了，克莱尔放下几片培根，幸好培根本身带着较多的油脂，想象中惨烈的粘锅情景也没有出现。
克莱尔掂起锅，不知为何感觉比平日要沉重一些。可能是不太习惯新锅的重量吧，克莱尔想。
看着锅里的食物，克莱尔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多了，甚至好得有些过头。
看见克莱尔掂起锅的手正在微弱地颤抖着，德莱文察觉到一丝异样，但她本人似乎没有察觉。
身上带着的糊味影响了他的嗅觉，于是德莱文抱起土豆，走到克莱尔身边。
“你刚才为什么会在那里？”德莱文不经意地问着，“别告诉你迷路到魔王大人的房间里去了。”
“早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克莱尔没有正面回答，她把鸡蛋打进锅里，然后盖上锅盖。
“什么事情？”他继续问着。
透过糊味和培根的味道，克莱尔身上的味道复杂得难以辨认，但那闻起来并不是个健康的人类该有的。
“好了。”克莱尔把培根煎蛋从锅里扒出来，然后开始煎下一轮。
培根煎蛋很容易熟，克莱尔不需要费很多力就能做好。望着油锅里滋滋冒油的培根，克莱尔开口了：“这和你没关系吧。”
德莱文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锅里的培根，看起来比上一轮焦了一点。
“第一天我确实有些出格，但你也不需要这么防备我吧。”德莱文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克莱尔在打蛋的手一抖，锅内的油星溅到了手上，些微的痛感刺激着克莱尔的神经。
“不，我应该感谢你让我认识到，我只是来赚钱的，不是来跟魔物玩过家家的。”
德莱文从克莱尔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抗拒，这可不同寻常，以往克莱尔只是非常嫌弃德莱文，从没像这样消沉地疏离过。
“你……”德莱文伸出手想要去拍克莱尔的肩膀，此时克莱尔正好拿起锅转身。
德莱文的手抓个空。
“我做好了，德莱文，送去大厅吧。”克莱尔摆好盘，扭头呼唤德莱文，却看见德莱文正一脸沉思地望着她。
“好。”德莱文没有再说什么，他整理了下仪表，就跟克莱尔离开了厨房。
两人来到大厅，餐桌边的魔物们早就等不及了，看到两人便围上来叽叽喳喳地抱怨。
“德莱文，今天也太慢了吧！”一个有些眼熟的狼人钻出魔物群，他的鼻子哼哼着，谴责着迟到的吸血鬼。
“为什么向我抱怨啊。”德莱文回击，“做饭的可不是我。”
“厨师肯定没问题，那就一定是你在周围捣乱！”狼人动动鼻子，“你看你这身糊味，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
德莱文百口莫辩，便傲娇地变成蝙蝠，将狼人头顶上的毛抓得一团乱。
“你这小心眼的吸血鬼！”狼人躲避着蝙蝠的攻击，护着头躲回了魔物群中。
吵嚷打闹了一会儿，德莱文肯把食物放出来，魔物们终于开始进食，那场面还是一如既往地混乱。
克莱尔在魔物中寻找着史莱姆，但绕了两圈都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透明身影。
真是稀奇，平日史莱姆都非常热衷于晚餐，她还以为没有任何事物能阻碍它进食呢。
克莱尔又钻到餐桌前，魔物们下意识为克莱尔让开道，这里也没有它的身影。
她没有阻滞地端起两盘还未受损的培根煎蛋，然后退了出来，继续寻找史莱姆。
她在大厅搜寻着，新鞋使克莱尔的脚步声更为响亮，史莱姆不可能没有发现她。
她掠过一排排饰品柜，柜面的玻璃还未清洁干净，看起来灰蒙蒙的。
终于，克莱尔在柜子和墙壁的缝隙中找到了史莱姆。史莱姆还保持着人型，它挤在缝隙里，就像赌气不肯吃饭的小孩。
见到克莱尔，它也没有再发狂，只是移开了视线，不愿意看克莱尔。
不知是不是先前的恐怖形象给克莱尔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克莱尔感觉史莱姆比以前小了一些。
克莱尔在它面前放下两盘培根煎蛋，但史莱姆还是不愿意正视她。
克莱尔半蹲下身，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裙子。看着史莱姆的眼睛，她说：“早上的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以后我也不会再做了。”
史莱姆还是没有回应她，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但是你也不应该试图把我吃掉。”不知道史莱姆听不听得懂，克莱尔继续说，“你也有错。”
“我不会原谅你，但是这是我承诺过的。”克莱尔推了推盘子，史莱姆终于看向了盘子。
两个盘子里躺着几片微焦的培根煎蛋，还有土豆和香肠，量比别的盘子要多一些。
食物散发着温热的香味，但史莱姆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交代完，克莱尔便站起身，拍了拍裙子的褶皱，便打算离开了。
然而还没走几步，克莱尔身后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史莱姆将食物连带盘子全部吞下，然后怒视着克莱尔。
“我也不会原谅你。”
史莱姆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情绪在克莱尔脑内响起。
克莱尔心头一紧，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史莱姆指的并不只是给它洗澡的事。
克莱尔不再回头，径直离开了大厅。她在走廊上慢慢走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轻飘飘的。
突然，克莱尔的脚步趔趄了一下，失衡感令克莱尔向前倒去。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扯住了克莱尔的衣领。这突如其来的外力阻止了克莱尔即将面临的摔跤。
这已经是克莱尔第三次被人扯住衣领了，她回头一看，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轮廓。
“你没事吧？”那个魔物出声了，原来是刚才跟德莱文打闹的狼人。
在黑暗里它的眼睛泛着绿光，活像正在狩猎的野狼，令克莱尔吓了一跳。
狼人的手很快就放开了克莱尔，没有再做出别的动作。
“没事。”克莱尔蹭蹭鞋底，这双不合适的鞋子实在是让她走得太过费力，“谢谢你。”
“不客气。”狼人回答，“我只是闻到了非常不详的味道，你是不是……”
狼人的话没有传进克莱尔的耳朵里，她感觉现在非常兴奋，但周围就像蒙了层薄雾一般飘渺朦胧。
克莱尔反应过来的时候，狼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刚才狼人说了些什么？克莱尔想不起来了。她摇了摇头，感觉有些眩晕，但克莱尔没放在心上。
克莱尔来到魔王的书房，像往常一样敲了几下，然后打开门。“我进来了。”
书房里的配置和以往一样，密集的书脊，暖黄的烛光，还有书桌前的魔王。
魔王也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只有身后的资料证明他和昨日的不同。
克莱尔继续整理起资料。除了第一次那堆凌乱的纸山，之后处理的资料都整齐地罗列着，克莱尔只需要将它们排序装订好就可以了。
克莱尔订好一册，但那挥之不去的眩晕感却越发强烈，克莱尔感觉自己的手臂越发沉重，但她并没有停止动作。
不快感像一张沉重而密集的网缓慢地压在克莱尔身上，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皮在燃烧。
砰咚。
不合时宜的声音引起了魔王的注意，他转头一看，少女又一次倒下了。
堆叠的资料受力滑落，将少女掩埋在下面，就像一座坍塌的废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