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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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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簪在触碰到男人胸膛衣物的瞬间,被人强制叫停。
手腕被人牢牢地控制住,挣脱不得,孟栾有些绝望的闭眼。
机会只有一次,这次错过后,以此人的力量和敏锐,今夜怕是只能任人鱼肉了。
思及此,直觉心灰意冷,逐渐卸下手上挣扎的力道。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安静已久的房间终于响起人声:“孟御史就不好奇到底是谁花重金将你保下来了?”
“这幅认命了的模样,可是愿意与本王共度良宵了?”
什么!
孟栾瞬时睁眼,来人不是淳亲王还能是谁?
“王爷......”
孟栾此刻顾不得什么君臣仪礼,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梭巡了好几圈,确定真是时杲本人后,始终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懈一点,这几日的提心吊胆、殚精竭虑,在见到来人后似乎都在昭示着她的平安。
从江被捞上来,托着病体每日谨慎防备着这周遭的人事,还要尽力筹划脱困方法,又止不住忧心方翎与韦筝蕴二人的下落,这几日被张芷柔强制上台表演,她的心力已是强弩之末,今晚的刺杀算是毕其功于一役,不论成功与否,短时间内,孟栾都再也聚不起强有力的精神应对了。
骤然而来的脱困让她瞬间有些乏力,本就是强打起来的精神更是如开闸的洪水一般一泻千里。
她近乎本能地,想找个依靠,于是双手穿过男人腰侧,环了上去。
此刻时杲尚未反映过来,他瞧着难得在女子脸上出现的错愕与欣喜,忍不住又想玩笑起来:“可惜了,就算孟御史心里盼着,今夜只怕也是......”
还未说出口的话因为女子馨香的突然靠近戛然而止。
长期从军的经历让时杲天然地对旁人近身有着强烈的警觉,只是眼下......腰背处传来的热量提醒着他,自己好似意外的并不排斥。
在静谧的氛围里,他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垂眼瞧见了身前人的发顶。张芷柔为了讨好贵客还是舍得下血本的,今晚用在孟栾身上的都是顶顶好的物件,头上簪的钗环还未来得及卸,时杲又想起来方才她攥着银簪刺出来时那惊鸿一瞥,平心而论,若是以他正常的身手,簪子恐怕难以靠近他身前,只是瞬间的恍神,便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
胸腔里好似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流淌,驱使着两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正要触到怀中人的衣角时,女子忽的又退了出来。
时杲下意识地不敢阻拦,只瞧着自己落空的掌心,竭力忽略心中的怅然若失。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短至不过几息,却让孟栾有了恍如隔世的实感。
宽阔硬挺的胸膛叫人心安,周身的沉檀香更是安抚了这几日来疲惫的心绪,让孟栾忍不住抛却所有,沉溺其中,却又在某个一闪而过的瞬间意识到眼下的情景,便如惊醒的鹿一般,顾不得悄然红透的耳郭,迅速从中脱离出来。
两人便这样静静相对,片刻后,孟栾才意识到自己尚未道谢,于是朝着男人庄重行礼:“今晚之事还未谢过王爷,感谢王爷费心搭救,栾实在......不胜感激。”说着又觉得似乎需要对自己方才的举动进行一番解释,顿了顿,只好又继续道:“方才......着实是下官唐突,实乃如蒙大赦后的冲突之举,还望王爷......见谅。”
话音落下,对面却未有任何反映,长久的沉默让孟栾脊背僵直,回想着方才的举动,颇有些恼恨的咬了自己嘴唇一下,男人身为天潢贵胄,被如此冒犯,自当应该不悦的,思及此,孟栾毫不犹豫地伸手掀起自己的裙角,准备行跪拜请罪之仪。
谁承想,膝盖还未来得及接触地面,便被一双手给拦住了。
只见男人就着这个姿势,俯身压低靠过来,俊美的脸停留在孟栾脸侧不到一公分的位置上,压低的声音如同埙声一般,丝丝入耳,从喉中传到孟栾耳中:“孟御史,动静小些,小心隔墙有耳。”
一句话,便将原本心中存的扭捏之意吹得烟消云散,孟栾霎时从屋中两人的尴尬之境中抽离出来,清明的眼神扫向四周,警觉地似是不放过任何物件。
可她忘记了眼下两人过近的距离,脑袋稍微转动,便碰上了身侧的俊颜,此举又引得男人哼笑一声,出气声再次传到耳畔:“不必慌张,如此小的声响他们打探不了。”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今晚得劳烦孟御史配合本王弄出点大动静了。”
夜色渐深,此时琼玉楼大堂里已空无一人,众人该回家的回家,该留宿的留宿,有些猴急的,早就已经摸进姑娘们等待的房间携手共赴云雨了。
出于某些隐晦的心思,张芷柔在设计楼里的房间布局时将待客的房间统一放在了一起,相邻房间做了良好的隔断,确保光线的阻隔,却未能完全隔绝声响,正常说话尚可,一旦动静稍大,难保不会传到隔壁。
比如现在,方才孟栾集中精力应对眼前人,还未察觉,此刻危机解除,房内稍微安静一些,便能依稀听到隐隐约约的声响。
高亢的女声,似泣似哭,还有断断续续的告饶声传来。孟栾未经人事,起初尚不知此为何意,谁知抬头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再想起方才他话中的深意,瞬时领悟过来,才褪去不久的红晕又悄然爬上了两侧耳郭。
几息后,她呼出一口气,对着眼前人极轻地点了点头。
听着房里传出来止不住的喘息声和细细的男女交谈声,门外的张妈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以眼风示意身后的婢子退下后,自己也悄然回去给掌柜的报信去了。
***
第二日清晨,天色大亮,孟栾在门外恩客的调笑声中清醒。
听着声音,似是昨夜宿在隔壁的,估摸着男子准备离开,两人还在如胶似漆的拉扯。
孟栾缓缓翻身,身后没了宽阔的遮挡,伸手向旁边探去,离自己不到一尺距离的被窝早已凉透了。
看来男人早已离开了。
心中似乎有些从未出现的情绪开始蔓延,但孟栾选择了下意识地忽略,她向来没有贪睡的习惯,于是起身,开始收拾自己。
直到穿好衣物,行至桌前时,却发现了一件意料之外的物件。
素白的绢丝上沾染了一滩血迹,本应鲜红的颜色早已变成暗淡的黑红,身为时常审理案子的御史,孟栾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元帕,民间常用于佐证新妇贞洁的证据,部分地区甚至有收藏女子元帕的习俗。
至于它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处,孟栾当然明白,只是仍止不住为对方的周全而感到以外,以及一丝......欣喜。
门外似是守着人的,听见房里传出了动静,急忙敲门进来,见着孟栾已坐在妆奁前,便忙不迭的想要过来接受继续伺候。
来人便是继小桃走了之后张芷柔亲自挑选的婢女,只为贴身伺候孟栾,名叫玉虹,是张芷柔前些年买回来签了死契的,算是琼玉楼铁打的忠仆,从她的一举一动中都能窥得张芷柔背后的示意。
譬如眼下,玉虹手里不停,忙着给孟栾挽发,嘴里也在不住的说话:“客官今早天亮没多久就走了,离开前还专门跟张娘子打过招呼呢,说是书隐姑娘昨夜累着了,今儿早让姑娘睡个好觉,不许叫人打扰。”
原来如此,孟栾心想,难怪平日里御下颇严的张芷柔今日会准许她睡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声响。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玉虹见状,忙关切地问道:“姑娘可是昨夜累着了?可要再休息一会儿?你放心,客官已经跟掌柜的叮嘱过了,以后姑娘便只伺候他一人,今晚他不会来,掌柜的说今早随姑娘睡,想睡到何时便睡到何时,不必着急的。”
这个安排昨夜时杲已经跟孟栾说过,只要银钱给到位,张芷柔当然不会拒绝,对此孟栾倒不意外。
只是说起补觉......自己似乎的确需要。
换做以往,起了便是起了,孟栾绝没有再睡回笼觉的习惯。
只是实在是情况有变,时局不待人哪。
换作任何一个自己单独歇息了许多年的女子来说,某一日自己床上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还是个身形健硕,剑眉星目的俊脸男子,谁能睡得着哪!
何况对方身形实在高大,躺在床上便占去了大半,只剩下靠里的一臂左右的空间给孟栾活动,稍微一侧身便能碰到滚烫的身体,某些时刻甚至能感受到背后陷入了对方宽阔的胸膛,让本已有些迷糊的孟栾瞬间清醒,紧绷着身体强迫自己缓缓挪开,就这么清醒着持续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深才逐渐昏昏睡去。
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自己身边轻笑着什么,孟栾此时已没法区分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醒来就已是眼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