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成海》兰飞鱼

36、无双公主

　　深夜，灵宫，禁卫森严。
　　一道黑影熟练的在宫殿之间穿梭，身形之快，之灵敏，守卫竟丝毫未觉，黑影一路奔向御花园。
　　虽是隆冬，灵宫的花园依然花团锦簇，枝树繁茂。黑影正分花拂柳前行，忽闻人声，身形一跃便栖上花枝。
　　来的正是几个身着宫服的管事，有人问正中的那位穿绣花暗锦的中年人道：“李总管，这公主自来到宫中一直卧床不起，眼看明天就是册封之日，这可如何是好？”
　　中间那富态的中年人还没说话，右首边一个瘦汉却道：“我看名震天下的紫竹将军也不过是一个病秧子，值得废了我们许多宝物，也不见得……。”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却是李总管，“不长眼的东西！也不想想天下谁有这样的封号！你给我记清楚了，无双公主，天下无双！”，说完，已大踏步往前走去。
　　先前那人对瘦汉道：“王管事，李总管是为你好，这位公主在吾王心中是连真公主也比不上呢！要不然怎会将花园中的紫薇殿给她住呢？
　　“赵兄，哪有公主不住进后宫的？那不明摆着异姓公主毕竟不是真公主吗？”，那瘦汉道。
　　“唉。”，那姓赵的管事摇摇头，“你知道王上昨天为什么大发雷霆吗？”
　　“昨天？我不当值。”
　　“那是因为杨美人领着一干美人硬闯紫薇殿，结果王上一怒之下，众美人一齐被贬入冷宫。”
　　“啊？连受宠的杨美人……”
　　待他们行得远了，黑影才从花枝上下来，观察了四周，往紫薇殿方向飞去。
　　御花园中有一湖泊名曰“明珠”，紫薇殿就依湖而建，紫薇殿本是灵王少时住所，建筑之精巧华贵，仅次于灵王寝宫太和殿。
　　偌大的殿内，半个宫女也无，只正中的卧榻垂下层层碧绡，在榻前的鹤珠灯光下，显得万分轻柔。
　　此时的紫薇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算是林间的鸟儿也早惊的飞尽。偏偏那黑影似有万般手段，竟轻巧的潜入了紫薇殿，顺着廊柱，很快便钻入了碧绡内。
　　转眼间，碧绡轻纱一阵剧烈抖动，之后就静止了。
　　一声轻笑，“丫头反应见长。”，黑影看着肩上明晃晃的宝剑，压低声音道。
　　“噗”，原本榻上的女子一惊，剑掉在了丝被上。接着响起如释重负的惊喜声音：“主子，你终于来了。”
　　“小竹，辛苦你了。”，原来紫薇殿中的女子正是李代桃僵的小竹，连日来冒充白笛病卧在紫薇殿中，应付了不少意外，光是灵王的美人们就给她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要不是灵王及时赶到，怕就露馅了。
　　“主子，我让人打水来。”
　　“不用了，你提心吊胆这些天，安心睡吧。”
　　“嗯”，小竹答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白笛和衣躺下，虽早已猜到小竹会遇到些麻烦，不过惹怒众美人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这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呢？灵宫中到底谁会有这种力量？白笛辗转反侧了半夜，转眼天已拂晓，便换下夜行衣起身。
　　“主子。”，小竹听得响动，赶忙爬了起来。
　　白笛披了件长袍在身，道：“趁我去见灵王之际，你乘机出去，出去后你联系谭影，设法找到七叶果的真正用途。”
　　“七叶果？”，小竹道：“这是什么东西？”
　　白笛道：“百花宫中有一个地方或许有记载，百花宫西有一别府洞天，以月牙为记，中有无数藏书，其中有一密洞记载上古‘奇珍’。如果在花宫万一出事，告诉桃花仙子‘海师跪请颡有胝，番禺宝市无光辉’，她会救你。”
　　“是，主子。”
　　“玉娃怎么样？好些了吗？”
　　小竹皱了眉道：“我到达灵宫那日，听我们的人说灵王将她安置在灵谷治疗，后来我就没敢联系他们。”
　　这时，殿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公主殿下，您该起身了。”
　　白笛从怀中掏出一串珍珠手链，珠呈粉红，约有黄豆大小，难得的是颗颗浑圆，道：“小竹，这是给你买的新年礼物，没想到今年就这么过了。”
　　小竹高兴的接过，笑道：“谢谢主子。”
　　白笛看着她的笑脸，含笑道：“你一路小心。”
　　“是，主子。”，小竹恭声领命。
　　“小竹，有人来了”，白笛迅速的从衣架上扯过一件白色外衣，刚穿好，便听外面唱诺：“灵王驾到。”
　　白笛一使眼色，小竹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梁栋之间，白笛这才移步打开了殿门，殿外已跪下了一片，白笛一眼便看见了一身明黄衣饰的灵王，站在殿前鹅卵石铺就的路上，含笑望着她。
　　白笛朝他微微一笑，道：“灵王，恕白笛失仪了。”
　　灵王看她黑发披散，白衣当风，微微一笑间华贵的紫薇殿黯然失色，笑道：“皇妹今天可好些了？”
　　白笛拾阶而下，走到灵王面前行了一礼，道：“劳灵王挂念，已好多了。”
　　灵王闻言一笑：“陪皇兄到花园走走吧。”，又对身后道：“你们不用跟来了。”
　　“好。”白笛颔首。
　　两人一前一后往御花园行去，转过一座假山，前面便是一池温泉，在寒日里散发着氤氲的水气，池边竟有莲叶田田。
　　灵王在池边停下，对白笛道：“妹妹，你在大全镇灵力尽失，现在怎么……”
　　白笛微叹了口气道：“要不是灵王，我恐怕已在牢狱之中了。不知道我那朋友情况如何？”
　　“你是说玉姑娘？玉姑娘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忘我丹的药力很深，需要时日慢慢拔除。”
　　“多谢灵王。”
　　灵王望着她目光复杂，道：“妹妹，在这个世上，身份还是有些用处的。”
　　白笛垂下眼，望着池中莲叶，道：“或许吧。”
　　“你当真……”，灵王说了半句，看着她的侧脸，终归没有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白笛抬起头，了然一笑，道：“老人们常说：有些事过去了，就回不去了。”
　　灵王心里暗叹：“难得她如此通透，我将她封为灵界公主，又有谁知道将来是福是祸呢？”
　　灵王慨叹之际，白笛却早转了话题道：“灵王，今日便是加封之日吗？”
　　“嗯，待会便在玉泉山天坛为皇妹加封，那里是我灵界诸王的祖庙。各界宾客都会来贺。”
　　“那岂不是很热闹。”
　　“当然！”，灵王自豪的道：“你是灵界唯一的公主，本王的妹妹，谁能不给灵界面子。”
　　白笛看着他额间的那抹金印，笑道：“呵呵，赶明儿我也在额间用胭脂画个印，才象兄妹呢。”
　　“哈哈。”，灵王朗声大笑：“对了，我新封了一名画妃，她的画堪称一绝，有空就让她替你画吧。”
　　白笛心里一叹：“绿茵啊……”，脸上笑容未变：“白笛信口一说，怎敢劳王妃大驾。”
　　“怎么？妹妹当皇兄说话不算数吗？”
　　“岂敢。”，白笛道：“想必画妃定是沉鱼落雁之貌，巧夺天工的画技，才令灵王身在花园，仍心心念之。”
　　灵王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妹妹在取笑为兄吗？”
　　白笛眨眨眼，道：“白笛明明是在恭喜灵王得此佳人，奈何嘴笨啊。”
　　“呵呵。”，灵王笑道：“放眼天下有谁敢说你笨？就算真笨，我灵界多少灵物，还怕治不好你？”
　　白笛忽然想到一事，便道：“灵王，白笛请教一件事情。”
　　灵王收了笑容，道：“你说。”
　　“灵王可曾听过七叶果？”
　　“七叶果？”，灵王脸色大变，喝道：“你说什么？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七叶果？不可能……”
　　白笛一惊，没想到灵王反应竟如此之大：“灵王……”
　　“七叶果，七叶果……”，灵王说着，忽然抓住白笛肩膀道：“妹妹，千万别碰七叶果，以后就算遇上了也远远的躲开去。”
　　白笛惊道：“啊？”
　　灵王狠狠的抓着她的肩：“妹妹，记住我的话，一定别碰。”
　　看着他的脸色，白笛心里苦叫：“问题是我已经拥有了七叶果的力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道：“为什么？”
　　灵王松开手，沉重的转过身去，道：“世人以为的疗伤圣物，其实……，七叶果的真正秘密这世上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而我，就是其中之一。”，说着，便一步步离去。
　　独剩一个白笛杵在那里暗暗皱眉：“照灵王今日的反应，我先前感到的不对劲竟是别有玄机？玉皇谷剑，你究竟想对我作什么？”

　　回到紫薇殿，殿前已站满了人，衣冠华饰，胭脂香粉一应俱全，见她来，齐齐跪下：”参见公主。”
　　当先一人恭敬的行了一礼：“灵宫总管李山参见公主。”
　　白笛一看是昨晚见过的李总管，微微一笑：“李总管请起。”
　　李山立起身，道：“请公主梳妆更衣。”
　　“好。”
　　走进殿内，早有众嬷嬷扶她坐好，净脸，梳妆，绾发，更衣，一个个手法熟练老道，不过一个时辰，众嬷嬷已经打扮停当，接着便是一个劲的赞美，什么尊贵无双，气韵天成，随口唱来。
　　白笛望着镜中的自己，头戴朝雾紫金冠，身着一袭镶紫晶的淡紫色八幅春花长裙，外套紫底云花的锦服，在珠光下熠熠生辉。不觉有些恍惚，有多久没穿紫衣了？
　　李总管见差不多了，上前行了一礼：“公主，请移驾天坛。”。
　　白笛缓缓站起身，淡淡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后，便向殿外款款走去，姿态优雅，风华高贵。跟在身后的李总管暗暗纳罕：“想一个民间女子竟有如此气势！”
　　紫薇殿外一顶金黄罗曲绣着青鸾的华盖徐徐而出，行到灵宫门前，便见两旁道上来了两行人，端坐车上的白笛一眼瞅见左边车道上过来了两架车驾，前一顶是粉色牡丹的鸾驾，后一顶是黄色凤凰鸾驾，真是宝相花伞孔雀扇，青罗云朵金香盒，销金拂尘玉如意，珍珠流苏垂下车。待到近前，前一顶粉色鸾驾在她身旁顿住，伸出一只欺霜赛雪似的玉手，车帘打开，露出一张绝美容颜。
　　“妾妃如画见过无双公主。”，声似出谷黄莺。
　　白笛向后看了一眼黄色凤凰鸾驾，心知这后一顶鸾驾上坐的应该是另一位王妃---精灵族的绿茵公主，鸾驾沉寂珍珠流苏一动不动，白笛看在眼中，心道：“好一个侍宠而骄的画妃！”。
　　凤凰鸾驾中的人似感到了白笛的目光，轻声道：“公主有礼。”
　　白笛并未打开车帘，只朗朗出声：“二位王妃有礼。李总管，请王妃先行！”
　　一声娇笑：“这怎么敢呢？”，语中却是笑谑。
　　“不敢。”，后面车中，声轻却沉闷。
　　“是，公主。”，车驾外李总管应了一声，已挥手命王妃的车驾先行。
　　绝美容颜僵了一僵，还是笑道：“公主真是客气。”，说着便放下车帘。
　　白笛并未顾及这灵王宠妃，而是注视着凤凰鸾驾珠帘后那沉默的女子目不斜视的从身旁行过后，她的嘴角才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笃笃”的马蹄声从右边车道上过来，锦衣白马，俊美非凡。
　　白笛透过窗缝一望，见来人挟怒而来，不经意的皱了眉：“怎么会是他？看情形好象是兴师问罪呢，白笛啊白笛，盟约真不是好订的啊。”，还在想着，车侧的帘子伸进了一根乌金马鞭，揭开车帘，白笛悄悄扫了一眼，便看见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冷如严冬。
　　“参见三皇子。”，李总管一声唱诺，车外已跪了一片。
　　李总管悄悄抬头，见三皇子一身怒意象是恨极了公主，心中不由一紧：“这是怎么回事？”
　　玉皇谷剑眼中寒意森森，这些天的寻找，在得知她讯息后，已是压了一阵的怒火，此时见她仍低着头，不由更怒：“玩失踪很好玩是吗？”。
　　“李代桃僵到底瞒不过你是吗？呵，这样当众发怒有失皇家体面呢？”，白笛抬头，一双明眸缓缓上移，对上那双丹凤眼，四目相对，便是无形的交战。
　　“无---双---公”，一声夹杂着怒意的僵硬称呼，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阳光照见车驾内一身紫晶锦服的女子，笑盈盈的望着他，明眸一转便夺走所有天华。玉皇谷剑身体明显一震，片刻失神后，再看时，还是那张佳人群中只能算是普通的脸。
　　白笛垂下眼，微微一福：“皇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玉皇谷剑皱眉，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刚刚还出言不驯，转而又变得如此温良恭顺，玉皇谷剑想发火，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吱声。
　　这时李总管道：“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
　　“我相信以三皇子的能力，今天定能平安度过吧。”，白笛微微一笑，道：“先行一步了。”
　　玉皇谷剑看着白笛，似笑非笑：“定然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期待。”，白笛抬了抬下巴，带着几分挑畔，随后放下车帘，先行。
　　玉皇谷剑望着青鸾车驾渐行渐远，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主子。”，他的身后一个戴着斗篷的灰衣人悄然来临。
　　玉皇谷剑扫了他一眼，道：“准备好了？”
　　“只要取得血，便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