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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月溶溶千里关山(一) ...

  •   显然魔军的第十三次进攻以失败告终,鼓息旗偃。
      白笛避出关帝庙,直往西走去,怀中还揣着叶运通,噢,不,凌拂的银票,既然在蓬莱阁上已达成了盟约,不去花觉得怎么也对不起自己,白笛心里想着,嘴角不禁噙了笑:“凌拂啊凌拂,如此尊贵的商人,你真的只是凌家堡主那么简单吗?”
      转过弯,就是一条街道,战火停熄,商家又开铺营业,问了路旁摆摊的,原来此街叫城隍街。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白笛一边走一边看,从一家集玉轩里出来,手中已多了一包青峰特产的玉石,眼见日快中天,便想去那丝菱馆打发一顿。
      白笛向伙计问好了路,抬脚便走,不曾想前面人群中金黄一闪,定睛一看,竟是菊花!奇怪的是竟与一名银衣男子同行,有说有笑,似乎相当熟络。白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身材高挑匀称,举止得体有礼,偶尔转向菊花的侧脸看过去长得也不输玉皇谷剑,白笛脑中将各界见过的人想了一遍也没头绪,这会是谁呢?
      兀自想着,待回过神来已不见了两人踪影,忽有童子问道:“请问是白公子吗?”
      白笛望去,见是个皂衣童子,他身后金光灿灿的“丝菱馆”三字正在眼前,她微微颔首。
      那皂衣童子忙恭敬的将她引入丝菱馆,只见大厅布置华丽,又不失匠心,轻纱作帘,榆木为栏,使每一桌都有一个独立的空间,皂衣童子将她引上二楼雅间,刚坐下,便有小二端了个托盘,将三菜一汤放好后,退了出去。
      菜倒是素菜,也相当精致,白笛夹了个上汤芦笋,一咬,只觉清香满口,默默的吃着,心里一叹:“如今我一介布衣,这样精致的衣食住行,值得吗?”,又想起那晚他的话:“你放心,我断断不会伤害你。”白笛望向窗外灰蒙蒙的景色:“断断不会伤害我吗,凌拂,你倒底知道了些什么?”
      正想着,耳边传来极轻的说话声,白笛闻声细听,声音熟稔,不由得心里一跳:“怎么会是他们两个!”

      夏涵一路急匆匆的赶到丝菱馆,终于在二楼楼梯处追上了乔装的三皇子--玉皇谷剑,寒喧几句,便进了雅间,打开了白色的防御结界。
      夏涵刚抵边关又碰上一场激战,不免有些疲倦,望着对面静静喝茶的玉皇谷剑,此时却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来:“上茶点也有些时间了,这位尊贵的皇子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莲花,莲花的母亲还在吗?”玉皇谷剑沉吟许久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夏涵惊诧莫名,心想:“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玉皇谷剑缓缓道:“百花宫众宫主的来历向来只有百花仙姆知道,更何况是花国圣花。”
      夏涵一笑:“那我岂不是荣幸之至!“
      “的确荣幸的很!”
      夏涵叹道:“如果家慈未逝,莲花或许早是夏家的媳妇了。”,夏涵满意的看见玉皇谷剑的脸上已经开始绷紧。
      “当年母亲于荷塘畔将天下第二奇剑---龙凤剑之凤剑相赠,大概也是想订下婚约吧。”夏涵继续叹道:“母亲殴时我也方才四岁,过了这许多年,庸庸碌碌,也记不大清了。”
      玉皇谷剑忽然了然笑道:“夏公子凤毛麟角之质,岂是庸碌之辈,龙困浅渊也是暂时罢了。”
      “殿下谬赞。”夏涵沉声道:“我夏家之所愿,不过是让母亲泉下无憾。”
      “夏夫人是?”
      夏涵痛声道:“佩铃仙子便是家母。”
      玉皇谷剑想了想,才道:“原来竟是二十几年前失踪的佩铃郡主,我波尊王叔的表妹?想不到竟然嫁与夏家。”
      “往事洇灭已成空,当年她与乐姨驰骋各界,何等恣意快乐。”
      玉皇谷剑道:“乐姨?她,她便是莲花的母亲吗?”
      夏涵望了他一眼,目光深沉:“殿下是想知道莲花转世的消息吗?”
      “怎么?”,玉皇谷剑看着他的目光,心里一沉。
      “十七年前一场大战,莲花出生,乐姨力竭而死;而伤重的母亲被父亲带回后,缠绵床上半年终于不治,含恨而终。”
      玉皇谷剑长长一叹,见他一脸悲伤:“想是夏夫人也不乐见公子悲伤,还请公子节哀。”
      夏涵手持茶盏低头不语,良久,忽放下茶盏,对玉皇谷剑长施一礼道:“还请殿下早日昭雪沉冤,来日莲花转世,需得清白之名。”
      “夏兄,莲花之死你我皆痛,然旧冤牵涉良多,还须夏兄多多助益。”
      “夏涵自当效劳。”
      “好!谷剑以茶代酒,敬夏兄一杯。”
      二人又低声说话,不觉日已偏西。
      玉皇谷剑抬手撤了结界,起身先走,走至雅间门口,忽回头对夏涵灿然一笑,坚定的道:“她,我是断断不能再失去了。”
      夏涵道:“她转世后,我自会如兄长般好好疼着她,护着她。”

      他们二个都是顶尖高手,白笛也不敢强行进入结界,以免让他们发觉,乍听此话,白笛手中青瓷盏一晃,差点将上好的银针白豪泼了出来,听见玉皇谷剑与夏涵相继下楼,才放下心来。
      这最后两句话,显然是在说莲花。
      白笛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皇子殿下,你是后悔了吗?呵,除了玉女公主,我从不信天宫还会有什么真情!这么轻松的收了空羽夏家,倒真是不错。”,将杯中茶一口饮下,黯然道:“莲花啊,莲花,你纵死,也该庆幸,不用再一身牵扯,踏入这浑浊俗世!”

      夏涵走出了丝菱馆,见对街有一家成衣店,这次看来要在边关待一些时日,便去挑了几件上好的衣物出来,才刚拐到街上就被一个背影吸引住,白衣飘飘,风姿卓绝,夏涵只觉心里一跳,忙追了上去。
      “竟然真是你?”,夏涵追至他身旁,欣喜的叫道。
      夏涵不无意外见到的,正是女扮男装的白笛。
      “夏公子?”
      “你身体好了吗?那日起我奉命追踪来敌,一直也没见着你。现在还难受吗?”夏涵一脸真挚。
      “不碍事了。”,白笛浅浅一笑。
      “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这些天我一直担着心,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
      “多谢公子。”
      “公子公子,叫着不顺耳,我应该比你年长几岁,叫我涵兄吧?”
      “还凶?你这么凶啊”,白笛脑袋一偏,调皮的笑道。
      “呵呵。”夏涵不由失笑:“还真没人这样说过,那叫我阿涵吧,我叫你阿笛可好?”
      白笛摇了摇头:“阿涵?阿菡?怎么这么象女孩子的名字?不好听,还是叫你夏涵吧。”
      见她如此调皮模样,夏涵心情大好:“阿笛,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旌旗猎猎,军魂似铁,偌大一支军队,只有齐刷刷的脚步声震响校场。
      校场高台上,铁甲铜胄的将军迎风而立,西沉的太阳正在他身后,乌沉沉的宝剑被阳光镀了层金,就像撕开黑夜的利器。
      白笛清晰的听见血液沸腾的声音,能铸造出这样一支军队,能想到的只有一人---铁血将军带海玉龙。
      校场的喊声与儿时的誓言重叠在耳,望向高高的校台,白笛只觉着几日来堵在胸口的闷气一扫而过。
      从井然有序退出校场的军队身上收回目光的夏涵,正好看见这一瞬的白笛眼中流光溢彩,整个人就象清晨的初阳般散发着蓬勃生机,不由看得呆了。
      “你们是谁?”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在他们的不远处很快就有卫兵围拢过来。
      白笛瞪了夏涵一眼,意思是:“瞧你出的好主意?”。
      夏涵朗声一笑:“擅闯军营,可是大罪一条,要不跑吧?”
      白笛一楞:“逃跑?”,这算哪门子事,转念一想,的确,要跑的话,以他们的身手,定是谁也追不上的。
      “阿笛,你不跑,要是被抓住可怎么好?”
      “那你把他们挡住也行。”
      “我?”
      “喂,你为长啊。”
      已经围拢来的兵士们,目瞪口呆的望着刀枪包围下,依然喋喋不休的二个男子。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军营。”,一位校官严声喝令。
      夏涵气定神闲的望了他们一眼,对白笛轻声道:“阿笛,跑不跑?”
      还没等白笛回话,那校官已下令:“给我拿下!”。
      令下,如狼似虎的士兵已扑了上来。
      白笛已经看见原本站在高台上的将军,正踏着夕阳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唇间露出一丝笑意,身形一晃,已经避开了劈过来的大刀,再一转身,已跳出包围圈外,悠闲的看了夏涵一眼。
      夏涵微恼,长声一啸,身形如幽灵般在士兵间穿梭。
      “蛇缠虎扑。”一声沉喝,带海玉龙看了眼一脸无害的笑着的白笛,手一招,很快又有新的士兵攻向夏涵。
      原先包围圈的士兵零乱之余,很快变换了身形,与新加入的士兵,组合成一个新的阵形,长枪成网,刀剑穿插,这一变阵,威力大阵,饶是夏涵,也收了散漫的笑意,沉身应对。
      阵外的白笛带着尊敬的神情看了眼带海玉龙,点头算是致意。
      带海玉龙挥退欲进攻的手下,细细打量眼前这个慵懒站立的男孩,眼神清澈,眉宇间正气盎然,这样的阵仗下,面容依然淡雅高贵,令人移不开目去,带海玉龙目中闪过赞赏,朝场内喝道:“停!”。
      士兵忙停止了攻击,夏涵拂一拂衣服,潇洒地走了出来。
      带海玉龙对他上下一打量,见也是个优秀青年,心下愉悦,一捋胡须道:“两位公子请跟我来。”
      两人相视一笑,乖乖的跟在他后面,一路行进了主帐。
      待带海玉龙江入座后,白笛夏涵双双行礼道:“拜见带老将军。”
      带海玉龙示意二人坐下,问道:“两位如何称呼?”
      “晚辈夏涵。”
      “白笛。”
      带海玉龙看了白笛几眼,才笑道:“原来是白姑娘,老夫倒眼拙了。”
      夏涵望着白笛笑道:“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要不是早认识她,恐怕我该叫声白弟了。”
      带海玉龙在他们脸上转了转,赞道:“果真是人中龙凤啊,夏墨有这么个儿子,好福气。白姑娘年纪轻轻便身负绝学,好,好啊!”
      白笛谦道:“老将军过奖了,白笛初出茅庐,实不敢当。”
      带海玉龙笑道:“小丫头倒谦虚的紧,能轻松的破了金蟾阴阳阵,身负绝学四字当得起,再说,我那老友可是四处在找你呢?”
      “噢?”
      夏涵略想了想,道:“老将军的友人可是恋阵成痴的破阵子?”
      “是啊,听他讲,那日本来已离开青峰,半道上听闻捷报,心中奇痒,定要找到那破阵的人较个长短,在青峰一带找了一阵也没找到,在我那里住了一宿,后来也不知追到哪里去了。”,说到这,带海玉龙也不禁摇了摇头。
      夏涵奇道:“原来传闻中那不知名的人竟是阿笛?”
      轮到带海玉龙奇怪了:“你们不是一齐去破的阵吗?夏公子怎么?”
      夏涵心里一突,疑惑的望白笛望去,见白笛眼睛扑闪扑闪的却不说话,心想:“另外一名男子倒底是谁?”
      “呵呵,我与夏公子是在百花宫遇上的。”白笛面上还带着笑,心里却着实尴尬,看样子这个问题将来会有很多人问。
      夏涵欲待再问,带海玉龙却打断了他:“花宫情形如何?莲花---怎---样?”,问及此,带海玉龙的目中浮现出深深的哀痛与期待。
      白笛闻言,既感动又难受,努力的朝带海玉龙笑道:“还好。老将军不要担心。”
      夏涵道:“听闻荷田红莲已开,看来传承应该不远了。”
      带海玉龙闻言喜道:“圣花七色莲传承,花宫就好了。”,言语一顿,抬头望着帐顶,手指却在微微发颤,良久才叹道:“这样的莲花仙子,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往事历历,令这历经战火的老人沉入回忆。
      “老将军,夏涵有一事不明,还请不吝赐教。”
      “夏公子请讲。”带海玉龙定了定神,道。
      “本来扶天大神创下各界,以天宫为尊,六界共和,如今各界最为关注的两件事,一是魔界猖獗,众界平衡打破;二,便是花宫莲花的传承,老将军,这二者之间除了各界利益相争,一定还存着其他什么奥妙吧?”
      带海主龙赞赏的点点头,道:“天地诞生之后,天地间长一泉眼,先孕出花草树木,再孕育变化出各种生灵,再后便是扶天大神根据各种品性划出六界。花草树木先诞,故受天华地精最为绵深,而七色莲就长于天地泉眼之中,故有得天独厚的灵气,泉水流出后,第一缕日光照射之处,便孕出五色菊。后来各界渐渐强盛,奉天宫为尊,也只不过因花有草木之劫又本性平和,其实有这两朵花中圣花,百花宫的灵气远在各界之上。再后来魔界不服天宫为尊,趁势作乱,魔王波里被各界之王联手镇压,而魔后琉伽就被镇压于当时还年少的七色莲主与五色菊主之手中,当时各界之王大为震动,之后对百花宫更为恭敬。”
      “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一代的七色莲主才会这样过早死去。”白笛轻声嘲讽道。
      带海玉龙深深的瞧她一眼,道:“白姑娘说的不无道理,七色莲诞于天地灵泉,万物不浊,的确是邪魔的克星。”
      夏涵道:“也就是说,七色莲传承是魔界现在最为忌惮的?”
      “传承又能有何用?魔界已与各界撕破了脸,怕是会想方设法将她扼杀在襁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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