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成海》兰飞鱼

15、突变起锋芒再露

　　换了男装的玉娃一声不吭的跟在白笛身后急驰，心中却不由埋怨：“小姐真是不知爱惜自己，原本时间不多，还到蓬莱阁赏月听琴。”，前面青峰城墙已在眼前，又想：“小竹不知到了没有？”
　　白笛瞧她一眼，知她一路赌着气，笑道：“玉娃，小竹早在玉漱阁等着我们了。”
　　玉漱阁？玉娃心下大惊：“这不是青楼楚馆吗？难不成小姐还要住那里？”,却见白笛已下马，将一块铁牌交给守卫查看，连忙跟上，待过了城门，偷眼一瞧，乌沉沉的铁牌上用金丝嵌了个“ 凌”字，这才明白了一二。
　　一路兜转，行至一个偏僻的小巷，几座民居相邻，白笛上前敲开了最里面的那扇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灰衣汉子探身出来，也不多话，恭敬的将她俩请了进去。
　　走过一进青瓦房后，一转弯，进入一个院落，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十分清幽。
　　“主子！”一个声音柔软的女子惊喜的扑了出来，急急行至白笛身前，便要跪下行礼。
　　白笛凭空一拂，托住了她，笑骂道：“好端端的跪什么？”
　　玉娃冷着脸：“好了，你既然来了，小姐交给你了。”
　　“你这妮子在外跑了一圈，怎学得如此无礼？”
　　“有些人身子还没好全，看个月亮看到三更，又连夜赶到这里。我可担不起这责任。”玉娃显然还在生气。
　　白笛还没出声，小竹便叱道：“什么话！主子喜欢游赏风景，你就得陪着，没照顾好就是你的责任，主子不计较，你还抱怨有理了？”
　　“谁抱怨了？你没见着她这次发病的模样，差点，差点就——，”玉娃红了眼眶，“影小姐狠狠的骂了我一通，你以为我心里舒服？”
　　小竹“嗖”的一下窜到欲走的白笛跟前，“主子，你没事吧，我瞧瞧。”小竹一边摸摸白笛的手脚，一边念道：“主子怎么可以这样不小心呢，怎么又发病了，还赏月，吹病了可怎么办？”
　　白笛无奈的任她摆布，朝得意洋洋的玉娃抛去一个冷眼，忽道：“既然小竹在这里，玉娃，你也该去练功课了。”
　　玉娃张大了嘴，一脸不屑。
　　白笛肃声道：“作为一名杀手，最禁忌的是什么！”
　　“脆弱。”
　　白笛甩开小竹，在她身前站定：“脆弱并没有错，我很高兴你能象现在这样生活，一个正常人，她不是机器，更不是依附某个人而生。你，玉面娇娃，是人中凤凰，你完全有能力掌握其他技能，然后，依照你的愿望，幸福的生活。你明白吗？”
　　玉娃端正脸色，回答道：“是。”
　　白笛笑着点点头，转身往前面水阁走去，小竹急忙去布置饭菜。
　　玉娃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啊。”，玉娃伸出自己坚硬修长的手：“这双手有那么多的罪孽，我怎么还有资格幸福？小姐，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守在你的身边，助你完成平息战乱的心愿。”
　　“姑娘，请了。”，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子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玉娃“霍”的回头，见一身富绸锦衣的中年男子立在院门口，双目炯炯，不由一惊，想是自己的反应能力真的退步了？当下冷下脸来：“你是何人？”
　　那男子道：“凌家堡三等管事叶运通前来拜见白姑娘。”
　　玉娃柳眉一挑，道：“叶管事有劳你了，只是小姐刚躺下，你看？”
　　叶运通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道：“白小姐旅途劳顿，叶某就不打扰了，仓促置弄只怕怠慢了贵客，院外便有侍婢，有什么需要，姑娘吩咐一声就行。”
　　“好，多谢。”
　　“叶某告辞。”
　　玉娃凝神看着叶运通利落的退出院去，才走进水阁。
　　正布菜的小竹责怪的瞧了她一眼，道：“灰头土脸的，快去洗洗吃饭，害主子等那么久，管事虽非庸才，也花不了你多大功夫不是？”
　　玉娃朝已坐在饭桌前的白笛抛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小姐，你哪儿找来的啰嗦丫头呀？”，赶忙奔到水架前，洗了手脸，坐下，一脸讨好的接过小竹递过来的米饭。
　　白笛强忍着笑意，在两个属下的身上转着，一双眼晴似春暖花开般缀满了明亮水色。
　　玉娃见她笑的开心，先夹了块竹荪在她碗里，又自己吃了点块，方道：“怎的没以前那么好吃嘛？”
　　小竹杏眼一瞪，意思是：“你这么好的手艺，你烧烧看？”
　　白笛微咳了一声，“小竹，你也快坐下来，下午还有事呢？”
　　“是”，小竹依言坐下。
　　白笛盛了碗血糯米粥，优雅的喝着，二女知道她心里有事，便赶紧吃饭。
　　饭毕，白笛正要起身，听院门外传来一个女声：“竹姑娘，奴婢有事禀告。”
　　小竹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玉娃手一挥，桌上的碗筷象长了翅膀飞起来了，扑通扑通掉进了水架旁的木桶里，玉娃又站起身去提了茶壶过来。
　　这时，小竹回屋了，对白笛正色道：“主子，魔军已是第十三次攻城了。”
　　玉娃沏了杯茶递给白笛：“双方现在情况如何？”
　　小竹道：“各有损伤，三皇子的近军已于五日前赶到了边关，但是南海龙王拒不出兵，所以拖延了些时日。”
　　“怎么？”玉娃奇道：“南海龙王不是一直竭力跟天宫修好吗？这回怎有这么大的胆子？”
　　“哼！兄弟都反呢，何况那自私的老龙王？”小竹道。
　　白笛微微一笑：“当年莲花殴时，百花仙姆震怒之下令他万年一开的蓝田琼花花蕾尽萎，一枝不收。这次修莲花墓，天工司几乎将蓝田玉英采了个尽，南海龙王疼哪还不心疼死了？”
　　“哈哈”玉娃大声的笑了出来：“下次我见到天工司主，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也不尽然，一个天工司主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小竹轻声道。
　　白笛目中一亮，赞道：“看样子申叔的功劳不小。”
　　小竹听到主子称赞，兴奋的接着往下说：“这次，带海玉龙老将军也带了一支军队增援边关。”
　　“是吗？”白笛心想：“玉皇谷剑好快的步伐，这些年他的实力在天宫还真不容小觑。玉皇谷剑，你是要我领这份情吗？”
　　小竹继续道：“百花宫菊宫主也来了。”
　　“不该呀？”玉娃奇道：“花宫中不就只剩两位宫主留守了？”
　　白笛问道：“魔军是谁领军？”
　　小竹摇摇头，道：“主帅还没出现过，咱们的线报说是木郎，还有昨晚影小姐传来消息，已经查明灵王是进入落伽山失踪的。”
　　“落伽山？”白笛拧眉沉思，怎么偏偏是落伽山？落伽群山南靠灵界，东临人界，而西部连绵谷地，却正是无情谷的所在，这是巧合吗？白笛忽然感到一丝不安：“谭影什么时候跟你联系的？”
　　“昨晚酉时在曲的城木舍居吃饭，店里的伙计上菜的时候交给我的，的确是影小姐的印信。”小竹如实答道。
　　“真是木舍居？”白笛急急问道。
　　“是啊”，小竹不解。
　　“不好！”白笛惊道，酉属金，青鸟不该由木舍居来传递消息，如果很急，那也应该在付银子的时候，而不是上菜。而且这二天身边潜伏的青鸟一直没与自己联系，知道小竹要来边关的也只有谭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青鸟有麻烦了，或者说谭影出事了！
　　忽然又想起谭影的话：“这次恐怕要动用墨堂的人了。”，难道？白笛气急：“影子啊影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影小姐怎么了？”小竹急道。
　　“小竹，传令下去，启用松香组织，务必尽快找到谭影。”白笛肃声道。
　　“是。”小竹领命而去。
　　“玉娃，调回老五，秘密速往无情谷，通知长老闭谷，打开严阵结界，放开谷中灵兽，找寻灵王踪迹。”
　　“小姐，事情真那么严重吗？”玉娃忧心道。
　　白笛叹了口气：“青峰解阵，我已被魔军盯上，他们必会前去无情谷调查我，我虽早已传讯，如今摊上灵王失踪，内中情由恐怕不简单哪。”，白笛看着玉娃，犹豫半晌道：“玉娃，你亲自去吧？”
　　玉娃道：“小姐请放心，玉娃定会小心。小姐，调些武堂的人来边关吧？”
　　“不用，武堂其余的人留守龟岛，通知申叔，想法让红枫进入军中。”
　　“好，小姐，玉娃这就去了。”玉娃俯礼转身。
　　“等等。”白笛叫道，掏出一朵玉制玫瑰：“这是玫瑰花语，你留着，有事，将它揉碎，便可跟玫瑰宫主联系上。”
　　玉娃郑重的放入怀中。
　　白笛双手成握球状：“玉娃，我送你一程。”，一阵清香飘过，房中的玉娃凭空失了踪影。
　　白笛掸了掸手，自语道：“又剩下我一个人了，也好，去外面走走吧。”
　　刚步出院落，便见一锦衣男子已恭敬的立在院外，“叶运通参见白公子。”
　　白笛不觉有趣，这个人，刚才在玉娃跟前还口口声声说白姑娘，这回见我一身男装，倒是圆滑的紧，出声道：“免礼！”
　　“家主吩咐，边关一切尽听公子调遣，还请公子示下。”
　　“这里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白笛中指一弹，活脱脱一个风流少年。
　　叶运通一楞，随即答道：“吃，丝菱馆，玩，玉漱阁，城南有一处关帝庙香火颇盛。”
　　“那本公子便去玩了。”
　　“是，公子是堡中派出的巡查使，自然要去看看的。”叶运通不动声色的拿出一个腰牌，一沓银票：“巡查使，这是玉漱阁今年的花红。”
　　白笛不由失笑，接了两物：“凌家堡果然人才济济，本使就去玩了。”
　　白笛拐出巷口，向城南走去。

　　青峰城分南北两城，南城多为边关驻军，受军队庇佑，北城虽比不上旧时繁华，倒也还是商家林立。今日魔军攻城，街上行人不多，人人脸上却没有惊慌之色，白笛一路信步往南，过了北城城门，便远远看见一处庙宇飞檐，青瓦黄墙，想那便是关帝庙了。
　　南城气氛比北城要紧张的多，战鼓声声，喊杀阵阵，街上不时有一队队士兵匆匆走过，北城城门距关帝庙不过二百步，白笛就被盘查了三次，幸得身有腰牌，也没多大刁难，终于走到了关帝庙门口，白笛不由自嘲的回头笑笑：“玉皇谷剑治军倒严，这大概就是无品无衔的无奈吧？”。
　　拾步进寺，大殿坐北朝南，高三十八尺，面阔三间，进深四间，殿的前部设了一个敞廊，平面略呈方形，单檐歇山顶，八架椽屋前后乳栿对四椽栿用四柱。寺中大多是上香祈求平安的妇人，白笛一身宽袖男装，风姿卓然，在人群中显得更加突兀，尴尬的避开年轻女子热辣辣的目光，正想往后殿去，忽听得几声炸响，寺中响起一阵尖叫，白笛秀眉一拧，一个箭步掠出殿外，只见南边的天空满是火焰，一个个巨大的火球正从空中击下，寺内又是一阵尖叫。
　　蓦地，地上升起一道水墙，抵住了气势汹汹的火球，水进火退，火狂水柔，忽变成两条巨龙升腾扑打，白笛唇间勾起一丝冷笑：“南海龙王你还是来了吗？”。
　　忽然空中又出现了一只巨大怪兽，一声嘶吼，地动山摇，撕打的两条巨龙被硬生生震开，火龙勉强摇晃着身形退到了巨兽身后，水龙更是从空中轰然跌下，地上及时的升起一道蓝色水幕，托住水龙下降，正这时，怪兽巨口一张，数百枚巨大的黑色球状物体从空中散下，隐约可闻空气被焦灼的味道，白笛冷冷一笑，垂下的宽袖袖中食指暗扣。
　　这边一道红色身影急速升起，红衣女子衣袂飘飘，纤手微合，一道道红色光波迎向飞速而来的黑球，黑球被阻，如百枝箭羽射在悬空的箭靶中，双方相持约半刻钟后，忽然黑球头部射出白色光芒，如虫啃树叶般蚕食起红色光波，红衣女子一个翻身，双手交叠而出，红色光幕交织如网，网住了许多，仍有数十枚黑球穿过光幕直向城中射来，巨大的黑球转眼就在眼前，寺内已是一片恐慌，白笛身形一展，双指弹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散向空中，形成一个钵状罩住了关帝庙方圆十里，就在同时，南城城门处跃起一道青色身影，剑芒闪闪，将黑球一一挑起，击回魔军阵营。
　　饶是如此，还是有两个黑球击到了光晕上，白笛展颜一笑，双指一拢，光晕忽地转成袋状，将这最后的两个漏网之球装起，纤手一挥，黑球忽改变方向急射，竟向空中的怪兽击去！
　　城门处也射出一道极光，击向怪兽。只听“轰”的一声，怪兽一身惨叫，象个断线的火风筝直直坠落。寺内一阵欢呼，回过神来的众女子惊喜的奔出殿外，可是那风姿卓然的白衣公子早就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