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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且话芒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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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人,今天讲的,是个番外。
以前长安城外有条渭水,一朵到处乱溜达的小浪花流经此地时曾有些见闻,当时懵懂未曾留心,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其中曲折。
那阵子刚过芒种,梅雨接着来了。那天雨挺大,街上的人早跑干净了,那个女孩就是这时打着伞走到渭水边,小浪花正在和鲶鱼爷青蛙爷讨论修炼心得,那个女孩子居然就在河边蹲下身来。
随即满河等投胎的水鬼都分外冲动,脖子伸得老长盼她跳河,鲶鱼爷和青蛙爷也不搭理浪花了,而是开庄下注,赌这女孩子几柱香时间跳河。
但那天鲶鱼爷和青蛙爷谁都没赢,因为那个女孩子对着河水说了一会儿话后,大家听出来她不是来跳河的,于是水鬼们骂骂咧咧走开,鲶鱼爷和青蛙爷相约去喝酒,还不能化人身的小浪花只能干瞪眼,穷极无聊去偷听人家姑娘心事。
说起来,那个女孩子实在漂亮,不是第一眼美女,却越看越细致:眼睛不大,鹅蛋脸,眉心一朵梅花,像是梅花托生的花神。说话也轻声细语,跟和谁商量似的。
她像是又欢喜又难过,她说:“她免了我的罪,要我做她的女官。我竟也就答应了,真是……”
真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究竟来,浪花一头雾水,女孩子兀自笑了下,又说:“我怎么能答应她?可是她不过那样看我一眼,我便……”
她的手指抚上眉心那朵梅花:“她说得其实没错呀,凭甚么便是男子顶天立地,女子依附如弱藤缠树?凭甚么女子生来不过是嫁人生子,连个姓名也留不下,一辈子也不过是某某之妇?女子亦有强梁傲骨,亦有满腹经纶啊。”
她的眼神透过水面不知看向哪里:“她说的这些,我竟都懂,我也曾那样想过啊,却被爷爷斥责为不淑不贤,非男非女,不成体统。而她却说,体统不过是男人的托词,呵,她说她天生反骨,可是老天亦有恩慈,偏教我如此懂她,可算得是,缘分么?”
反骨?缘分?浪花在水里打了好几个滚,没找到自己的反骨,沮丧。
“那天,”她又说,“她说我眉心伤疤像落梅,我便刻成落梅来取悦她,她果然极欢喜,又心疼,遣人送来亲用的伤药给我,连饮食也亲自过问,我……”
我了很久还是没我出什么来,浪花一句也没听懂,觉得人类说话真是别扭,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能听懂人话呢?纠结。
她接着说:“作为上官血脉,我却侍奉武氏,怕是将来进不了祖坟了罢?但,若是她的话,若是为了她……”
这回依旧是半截话,小浪花决定不听了,转身要走,女孩子却哭了,一串眼泪落到浪花身上,浪花一颤,熟悉的滚烫触感让它骤然想起另一个人。
后来那女孩又絮絮说了很多,又哭又笑。而浪花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它后来追出很多个故事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