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撩到了哥哥怎么办》雨木晞

11、第 11 章

　　等到药生效，小腹不再痉挛抽痛，鹿矜已经迷迷糊糊，好歹算是能安睡了，这一觉睡了很久很沉。

　　醒来时房间里的光昏暗的，她脑袋有些懵懵的，分不清这是黄昏还是早晨，冬天的早晨和黄昏很像，她看了床头的闹钟才知道是早晨。

　　看到时间的时候，她心里一咯噔，遭了！她怎么睡了这么久？

　　她昨天因为生理期肚子特别痛，爷爷生病，爸爸妈妈去了红城照看爷爷，不在家里，她打电话和妈妈哇哇哭，妈妈安慰了她许久，打电话给楚持，让在网吧和朋友玩游戏的楚持回家照顾她。

　　她把楚持好好折腾了一通，又是叫他去卖止痛药，又是叫他去卖卫生巾，又是让他给他冲红糖水，最后楚持给她冲泡了一杯滚烫的红糖水，她喝了一口烫到舌头，皱着鼻子默默地哭，把红糖水放在床头，窝回床里睡觉。

　　昨晚她睡得很早的，竟然也会睡过头！鹿矜一下子清醒过来，噔噔噔跑去房间的卫生间洗漱，又噔噔噔背着书包跑出房间，看到楚持还在坐在客厅，她松懈地呼了口气。

　　楚持看着她，良久，说：“已经给你请假了，你可以下午再去学校。”

　　“我已经好了，不用请假。”鹿矜捏着书包带，严肃地说。

　　今早上有连堂数学课，要讲很重要的内容，她绝对绝对不能请假，不然她会跟不上进度。

　　楚持没说什么，单肩挎上书包，往门口走，鹿矜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两人下到一楼，楚持骑上电动车，鹿矜坐上后座，双手往前，抱住了楚持的腰，一如既往地爬在他背上，不过今天她不需要补眠，抱上的一瞬间她才想起来她不需要，她却没缩回手，抱着取暖也挺好。

　　林城的冬天又湿又冷，冷风刮得人骨头缝里都在刺痛，冬天上学早上起床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艰难的事，到了冬天鹿矜总是睡不够，之前是早上到了学校晨读的时候偷偷补觉，自从和楚持一起上学，她在路上的时候就开始犯困。

　　她很怕她睡着了掉下车，她觉得她得抱着楚持才安全，第一次的时候她试探地抱住楚持，发觉楚持没说什么索性大胆起来，完全地抱住楚持的腰趴在他后背补眠，还练就了一项本领，快要到学校了她的生物钟就会响起，她会醒过来，不需要楚持叫醒她。

　　鹿矜是很怵楚持这个哥哥，她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撒泼，就像昨晚，如果是爸爸妈妈给她冲泡了滚烫的红糖水，她一定号啕大哭，是楚持她就不敢了。

　　鹿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巧合的和她梦到的时间一模一样，不过她梦里是冬天，现在是夏天，早晨和黄昏虽然都是光线变弱，景象却完全不同，她不会脑袋懵懵地分辨不出来。

　　更何况，她听到了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还在蝉鸣声，这是夏天独有的声音。

　　鹿矜对于梦到过去的事已经不再感到奇怪，似乎习惯了，虽然她还是记不得楚持的样子，不过她终于知道昨天她为什么觉得景酲低头的样子有些眼熟了，景酲的神韵有一点点儿像楚持，只有一点点儿，楚持偏清瘦，景酲更壮硕，两人完全两模两样。

　　鹿矜在思考一个问题，她要不要去问一下楚持的下落，还是算了吧，楚持未必想见到她。

　　从小到大，楚持对她都是淡淡的，不像其他人的哥哥那样要么宠妹妹要么逗妹妹。

　　小时候两个人待在一起，各自有各自的领地，泾渭分明，自己玩自己的玩具，鹿矜喜欢各种毛绒娃娃，楚持喜欢拼积木。

　　那时候的鹿矜就隐隐有感觉，楚持讨厌她，现在回想起来她能理解那时候的楚持，她学会了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看待同一件事，有了不同的体会。

　　她记得有时候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他会一个人在远处看她和爸爸妈妈嬉戏玩闹，像个局外人，被她发现后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鹿矜长大后渐渐明白了楚持那种行为是因为什么，他或许在觉得他和这个家格格不入，他或许在难过，或许在嘲讽，或许在羡慕……她不是他，无法明确知道他那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开心的事，他表情一向不多，但是他不开心的表情还挺明显的，他会紧抿着唇，眉弓微压，眼睛里没有光，完全是暗淡的。

　　楚持的不开心鹿矜是体会更多的，对于爸爸和后妈，他情绪很淡，不大吵大闹也不讨好亲近，只有对她会不大一样，非必要情况他不会搭理她，话非常少，简明扼要，绝不多说一个字，他对她的嫌恶表现得很明显，淡淡的明显，好像没有，又让她真切感受到有，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鹿矜记得楚持是六岁多要上小学的时候才到林城来的，此前他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爷爷奶奶不喜欢鹿矜妈妈，连带着不待见她，所以她妈妈在她八岁前一直没带她去过爸爸的老家红城，楚持到来之前鹿矜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爸爸和前妻的孩子。

　　楚持来的那一天，鹿矜倔强地一直把楚持往外推，不肯让他进家门，小时候她对父母占有欲很强，对楚持的到来非常警惕，她觉得他会分走她拥有的爱。

　　长大一些，八九岁的时候，还是幼稚的年纪，她一度变得更讨厌这个哥哥，楚持很聪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她妈妈钢铁不成功，总是私底下说她怎么就不如哥哥聪明，她会生气，和妈妈吵架，也经常因为吵架口不择言被她妈拿着衣架、扫帚、鸡毛掸子这类的东西追着揍。

　　鹿矜对于妈妈说的她不如哥哥聪明这种话一直很在意，她从小就是那种看似风轻云淡其实心里暗潮汹涌的性格，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努力做到更好，不想被看轻。

　　初中以后，鹿矜变成了一个心思敏感少女，她慢慢脱离幼稚，虽然有些有时候还会有幼稚的行为，但是已经开始用她的方式感知这个复杂的世界，她观察周围的人，周围的事，逐渐懂得了很多事。

　　鹿矜上了初中，妈妈也开始出去工作，不再做家庭主妇，一开始鹿矜很不想妈妈去工作。

　　“小矜，妈妈以后要出去工作了。”

　　“我不要，我不要，妈妈，你不要去工作。”

　　初中生，照理说是叛逆青春期，不会再像小孩子一样粘着妈妈，甚至会排斥妈妈，可是鹿矜依旧稚气未消，粘妈妈粘得紧，乍一听闻妈妈要出去工作了，一味的不高兴，不管不顾地闹。

　　妈妈耐心地告诉她：“小矜，妈妈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成年人就是要工作的，知道了吗？”

　　“为什么成年人要工作？这么多年你不是都没有工作吗？”

　　“因为有工作妈妈才不会和社会脱节，这么多年不工作是因为小矜还没有长大妈妈要留在家里照顾你，现在小矜长大了，妈妈也要出去工作了。”

　　“不要，妈妈，小矜还没有长大。”

　　“小矜今年已经十三岁了，都有自己的朋友，会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出去玩出去聚餐了，不是小朋友了。”

　　鹿矜撇嘴，固执地重复：“我没有长大，妈妈不在家里，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怎么办？”

　　妈妈无奈地笑着，温柔地说：“遇到麻烦可以找哥哥呀。”

　　这个年纪的鹿矜，对于哥哥楚持的态度早已经改变，不再是小时候那样怕他分走爸爸妈妈的爱，她心态变得很变扭，很微妙，一方面她依然讨厌这个永远第一名的哥哥，因为和她形成了鲜明对比，另一方面，她对他产生了一种虚荣心，崇拜心理。

　　听到别人说起楚持的时候心里会很开心很骄傲，她喜滋滋地想，你们说的那个很厉害的人是我的哥哥哦。在球场和女生们看篮球赛，听到她们为楚持欢呼，她会很自豪。别人说羡慕她有这样的哥哥，她会在心里傲娇地自言自语，羡慕也没有用哦，那是我的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

　　但是她从来不在楚持面前表现出这些。

　　自从妈妈也工作后，家中经常只有鹿矜和楚持在，楚持照顾自己之余还要负责照顾鹿矜这个妹妹。

　　鹿矜和楚持待在一起，不会怎么作妖，主要是不敢，她只敢和爸爸妈妈拿乔，不敢在楚持面前造次。

　　她爱睡懒觉，妈妈在家会温柔地叫她起床，一次一次，妈妈不在时，她和楚持一起上学，从来都定时起来，不敢拖延，为此还买了个闹钟放在床头。

　　她很挑食，嘴很刁，爸爸妈妈的厨艺都特别好，堪比外面餐馆，饭菜不好吃，不是她爱吃的，她会一口都不吃，楚持做的饭菜难吃她却不敢不吃。

　　想起楚持做的那些寡淡无味的菜，鹿矜眉头一皱，这么久远的事了，那味道还能让她记忆犹新。

　　鹿矜一边刷着牙，一边沉浸于往事，电动牙刷嗡嗡嗡地响都不能让她从回忆里抽身出来。

　　爸爸妈妈都要工作，早餐和午餐都不在家里吃，他们一家人只一起吃晚餐。

　　上学的时候，鹿矜和楚持的早餐和午餐是各自买各自吃。

　　鹿矜是比较喜欢上学的时候，因为假期的时候，她得吃楚持做的东西，他做的菜不好吃，准确地说是很难吃，鹿矜挑嘴却不敢对楚持有异议，默默地用妈妈做的鸡块辣椒酱或者脆哨拌着楚持做的难吃的东西一起吃。

　　谁让楚持做的菜再难吃她也不敢有意见甚至不敢不吃，有零花钱的时候她花样找借口自己去餐馆吃，花完了零花钱就得乖乖吃楚持做的。

　　谁让她只会煮饭，不会做菜，也不想学。

　　即便如此，那时候的鹿矜是想跟着楚持一起玩的，她对楚持的讨厌与喜欢是交织在一起的，密不可分，她会想和哥哥一起玩哥哥玩的游戏，可是哥哥不喜欢她，不会带她一起玩游戏，于是她就会讨厌他。

　　一开始听到妈妈说哥哥会照顾她，她心底里是开心的，哥哥是不是也会带她一起玩游戏呢？而不是小时候那样子，各自玩各自的玩具，互不干扰。

　　可是最终楚持也没有带她打过游戏，她想玩他玩的游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过去的事，想着想着，鹿矜忍俊不禁，其实，她也没有只剩下她孤单一个人了嘛，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她还有一个哥哥。

　　也还有，一个妹妹。

　　呵呵！一个异父异母的断联多年的哥哥，一个同父异母的从来没见过面的妹妹，谁都不算是她的亲人。

　　这种孤独的感觉真让人讨厌，为什么人会感到孤独？为什么人会因孤独而痛苦？

　　刷完了牙，鹿矜解开干发帽，开始吹头发，吹着吹着，她停下来，用手指梳着头发。

　　她终于想起来昨天景酲给她的熟悉感在哪里了，他低头的样子像极了她记忆中的楚持在家里厨房低头洗碗的样子，漫不经心的。

　　鹿矜忽然觉得楚持也挺不容易的，从另一个角度看，他都没有不给她做吃的让她饿着，还挺任劳任怨的，可能回忆会人主观被美化，她现在觉得也许那时候的楚持不完全讨厌她，他对她也许就像她对他那样，讨厌与在意交织。

　　像楚持这种性格的人，应该只有他女朋友才能制伏他，啊，说不定楚持找的女朋友是对他百依百顺的软妹。

　　还是更想看到楚持被拿捏的样子，一定非常解气，一物克一物，她被楚持克得死死的，楚持会被谁克得死死的？

　　该死的，真的好好奇，要是哪天突然偶遇了楚持和他女朋友就好了。

　　鹿矜一边吹头发一边恨恨臆想着楚持屈服于女朋友的样子，不知怎的，脑子频率突变，像是屏幕突然被黑客入侵，画面一转，频道转成了甜宠。

　　有女朋友肯定会哄女朋友，楚持哄女朋友……

　　那画面，太惊悚了！

　　鹿矜胳膊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想到楚持会对着人温柔地喊宝贝、宝宝或者是方言习惯喊乖乖……这是恐怖片吧，鹿矜对着镜子呲牙咧嘴，一定是恐怖片。

　　鹿矜终于不再沉迷于回忆，离开了浴室。

　　脑子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又开始关注到自身起来，昨晚痛经痛了半夜，此刻她身体处处酸软，浑身不舒服，看到昨晚景酲拿来的红糖还在，她冲了一杯红糖水，端着那杯红糖水出了房门，下楼，到平台上的藤椅上坐着。

　　晒最珍贵的朝阳，优雅地抿喝红糖水。

　　微风徐徐，真惬意啊，真舒服啊，这样的堕落生活。

　　堕落够了，鹿矜打道回房，走到楼梯口，她余光看到景酲正走在院子小径上，他穿了一身运动装，无袖短袖、宽松短裤、运动鞋，裤子系带没有系上，随意散垂着，额发湿润，被他撩到了后面，露出他锋利的眉眼，看他状态，应该是刚刚运动过，运动强度还不低，肌肉还是充血状态。

　　鹿矜眯了眯眸子，笑吟吟对上楼的景酲道：“早上好啊！你起这么早晨练啊？”

　　景酲抬眼睇了鹿矜一眼，没说话，兀自上了楼。

　　鹿矜见他不理人，下了楼去，准备拦住他，慢了一步，她小跑往前追他，终于在他房门口拦住了他。

　　鹿矜闪到景酲身上，后背靠在门上，挡住了门，不让他开门。

　　她目光掠过景酲左臂，目色惊异：“你竟然还有纹身？纹的什么？”

　　“牡丹。”

　　“啊？”鹿矜脑子里首先联想到的是她经常听到的母单，还想着这是什么呀，而后才想起来牡丹。

　　在鹿矜印象里，男人纹身一向是龙蛇麒麟之类图案，没想到他这么闷骚，纹的是牡丹，不知道为什么，牡丹以华贵闻名，然而当它变成纹身，会让人觉得妖冶，而不是庄重。

　　景酲抬手，鹿矜警惕地下意识往后退，门没关？她这么后退，门被她身体撞出了一条缝，没关上的门自然也没什么支撑力，她重心在后，人跟着往后仰倒。

　　“景——”

　　鹿矜感到手臂一痛，腰间一紧，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拉拽着往前，脸撞在了坚硬的肌肉上，身体被紧紧箍住，陌生的男性气息将她完全包裹，让她眩晕，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