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殁翼二号

158、连罪

　　“我们都等多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了，眼看着天又要亮了，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何逗拿掉他嘴边的狗尾巴草，“不知道啊，老大吩咐我们守在这里，随时配合温瑟瑞夫人，我们除了等还能怎么办？”

　　这个计划要从更遥远的沙漠之旅说起，当时他们两个替沈时逾寻找避世多年的温瑟瑞夫人，本来是想拉拢对方平衡好两党的势力，后来沈时逾杀掉钱世垚，激怒了激进党，温瑟瑞夫人依旧帮他平息众怒，有意无意中透露出想要铲除长老会势力，沈时逾起初有些犹豫，归国后二人慢慢才达成共识。

　　昨夜，李喻文代表他们对图兰家族发起攻击，算是向缅绯境内所有反政府势力宣战，战火一经打响他们必不会留在罗洛。

　　温瑟瑞夫人提议躲到远郊的古堡中，暂时避世，他们同意了，但运输的车队并不多，温瑟瑞夫人的车子在半途熄火，他们毫不犹豫丢下她远去。

　　“一届妇人，不成大器。”

　　他们会为他们的傲慢买单。

　　如今眨眼，天都快亮了，距离爆破的时间越来越近，二人不免慌张。

　　“你说老大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金冒站起身，遥望远方的车队，“那是什么？会不会是老大？”

　　何逗拿望远镜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哪儿是老大啊！是警察！快躲起来！”说着两人躲到了身后的茅草渡口。

　　图兰别克的死在罗洛掀起了轩然大波，但这些都与华国警方无关，他们继续押送李喻文，途径此处暂时歇息，一路上李喻文记挂着母亲，不时叮嘱一定要给母亲换药，他们都简单搪塞了过去。

　　芦苇丛中传来异动，一把枪颤颤巍巍地瞄准这些警察，开了两枪被他们轻松躲过，但她自己却遭殃了，周椿命人把人从里头揪出来，妇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我不是故意的，少爷、少爷！”

　　李喻文觉察到不对了，“琼姨，怎么回事？”

　　“少爷、舒姐被警察劫走了……”琼姨见识少，在这群人里看来看去，好久才反应过来着装不对，“哎……是两个年轻人带走了舒姐。”

　　年轻人……

　　李喻文这下也反应过来了，“艹你大爷的！敢骗我！沈时逾呢？南嘉叙呢？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周椿也觉得意外。

　　此刻，带走舒桐的罪魁祸首正在去往渡口的路上，看着车上的油表沈时逾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车轮突然爆开，车子急速冲向山体，幸好沈时逾及时刹车才避免一场车祸。

　　“怎么回事？”

　　南嘉叙准备下车查看被沈时逾拉住，他看到了，“有人追过来了！”

　　很奇怪，对方只有一个人，还未等沈时逾看清他的容貌那人先叫出了他的名字，“沈先生，好久没见。”

　　是乔森。

　　他是一个人开车来的，这家伙失踪这么久，现在突然出现，十分有九分的不对。

　　“哦，我救了你，你现在却来阻挡我，现在说好久不见有点搞笑吧。”沈时逾对他充满戒备。

　　乔森缓步朝他们走来，“事出有因，我不是故意消失的，事到如今，我仍有一事弄不明白，能否请二位到前面的古堡坐坐？”

　　很快他们就要经过那座古堡了，沈时逾对它再熟悉不过。

　　“我听说里面还有好多熟悉的面孔。”乔森转动着手中的戒指，他腰部别着的枪十分扎眼，“你们车上还有个人吧，我听说长时间脱离安全环境对植物人很不友好，我实在是担心如果她不小心死了，你们要怎么向李喻文交代。”

　　沈时逾眉头紧皱，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危险，他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很不适。

　　“好啊，正好我们也歇歇脚。”

　　“歇？歇什么歇？你们这群废物还有脸歇息，还不快把沈时逾他们追回来，我妈危在旦夕你们还有空在这儿偷懒！真是一群废物！”李喻文在得知母亲落入沈、李二人手中后彻底失控，对着警察破口大骂，他看着陈桉走向自己正准备淬一口唾沫，忽然颈间一痛失去意识。

　　再醒来他们已经在古堡里了，二层大平台沈时逾和南嘉叙背靠背绑在一起，乔森静静等待他们醒来，对付罪犯不需要太高明的招数，粉末迷晕是跟他们学的。

　　约莫过了半个钟，楼下叫骂的声音唤起了二人的意识，乔森踩在椅子上拿出大喇叭朝楼下收音。

　　“沈时逾吃里爬外！我早说了杀了他！你们这群蠢货还相信他，他出去那么久难保不被警察收买，不！不对！就不该放他出去！贱人就该钉死在棺材里跟他父亲一起！要是推钱氏上台哪儿有那么多事！”

　　“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你要真有本事早干嘛去了！马后炮！”

　　“我？怎么就怪我了？我可是一直都声嘶力竭反对的！这事赖不到我头上！”

　　“好了别吵了，天都亮了！李喻文这个废物不也没来吗？大家看人的眼光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要不我说泰叔聪明呢，自从帮他那小儿子求完情人就消失了，留下一堆烂摊子！”

　　乔森把喇叭怼到沈时逾耳边，“听见了吗？好听吗？这就是你为之效命的人。”

　　沈时逾头脑发昏，刚才搏斗又受了伤，现在小腿还在流血。

　　乔森咧开嘴，俨然一副疯魔的样子，“沈时逾，你是不是觉得你微不足道的帮助就可以抵消过往的所有罪恶，然后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自由自在的活着？”

　　“我告诉你，不、可、能！”他的眼里布满红血丝，“你们是一伙的，你就是既得利益者，你别想逃，他也一样。”食指落在南嘉叙身上，“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如果不是你们老师根本不会死！所有刽子手都没法儿逃离这片土地！”

　　沈时逾恢复了些精力，闷笑一声，引来乔森不满，“你笑什么？”

　　“我笑你冠冕堂皇，你口口声声说刽子手都没法儿离开这里，可是你不也杀了罗严？我记的没错吧，他是叫这个名字吧？”沈时逾眼中忽然燃起比他更甚的锋芒，“我记得你是为了往上爬杀了罗严吧？在卢寨行动的前一天，还是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但我想你肯定记得清清楚楚。”

　　提及罗严，乔森筑起的高墙一点点出现裂痕，面部肌肉的抽动让沈时逾感到愉悦。

　　“按照你的逻辑，你也该和我们一起死吧。”

　　乔森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迅速抽离，他不该与沈时逾辩解，他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他不想说有人却想说，“我劝你要杀人就该果决一点，犹犹豫豫只会徒增变故，乔森……不，也许我该叫你原来的名字，仇克，你还在等什么？”

　　乔森选择屏蔽他说的话，望着对面的时钟，“沈先生，用你这个局把这些人全都消灭好不好？”

　　沈时逾知道这里会爆炸，一早就知道，他只顾着清算别人，没想到也被别人清算，还是借了自己的局，这叫什么，因果报应？

　　“恐怕你的算盘会落空，李喻文不知去向，你很难找到他，如果他已经被抓了，那警察更不会同意让他来。”

　　乔森却摇摇头，“不，他很快就来了。”

　　外面有直升飞机靠近，乔森把枪对准沈时逾的脑袋，“别过来！不然我随时引爆这里！”

　　洛旼乘坐的直升机停在二楼半空试图与乔森对话，“乔森，你已经是有功之人了不要做傻事！”

　　“功？我要这功有什么用？能让老师复活吗？法律能审判他们吗？就算能，他们也只会在舒适和惬意中死去！我亲眼目睹那场爆炸，那么多人在里面求救呼喊直到被烧成干尸，不公平！我要他们也尝尝这种滋味！快把李喻文给我！”乔森态度坚决。

　　“我们不会把李喻文交给你，乔森，你要知道警方赴约是不希望再失去一名优秀的警员！”

　　“警察？呵呵、我是警察吗？”乔森笑的苦涩，“老师极力举荐我的时候反对的是你们，行动失败后骂叛徒的还是你们，我不是警员，我是一名劳改犯，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完成了老师给我的任务，我抓到沈时逾了，你们看！”

　　他提着沈时逾的领子，枪口从脑袋移到了脖子，“我说的话你们都不信！出事之后你们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为老师辩解？沈长青？还是陈桉？你们为什么都对我传递的消息无动于衷！”

　　“你先别激动！没有人忽视你们，我们从未……”

　　视线里沈时逾和南嘉叙一同睁眼，沈时逾的刀晃到他眼前，直奔手腕，争执之间开出的两枪都没打中，南嘉叙望向时钟提示到，“还有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