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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连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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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桉醒来后发现沈时逾并没有把枪还给他,而是将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罪证交到了他手里,一份字数不多的合约供述了李氏三代与耀金的联系,消息传回国相关人全部扣押待审。
三日后,李喻文带领国家军队夺回首都罗洛,将帮派打了个七七八八,向他们投来橄榄枝的是仅存不多的图兰家族,一个由氏族没落成帮派的衰败家族。
鉴于双方各有所求,合作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这支前往合作的小队由特案调查队的周椿负责,途径罗洛大街陈桉的目光被一座设计风格全然不懂的碉堡吸引。
“那儿是哪里?”
女孩热情地为他解释,“疗养院,是缅绯最大的疗养院,叫斐济茨疗养院。”
地处城市中心却能安然无恙说明这家疗养院在当地威望很高。
顶上刻着他们并不熟悉的宗教图案,想来这不光是个疗养院还可能是某个教会。
日光为了无生气的他们增添了一丝温暖,滴答滴答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男人额角的伤口缝了针,贴了片白纱布。
“母亲,我一定会带您回到故土。”
“李先生,该换药了。”护士打断他,他迅速拂去眼角的泪,背过身去。
李母的情况很不好,大概半年多前她在宴会遇袭成了植物人。
“李喻文的母亲名叫舒桐,是李耀青的第二任妻子,李喻文就是他们二人所生。李喻文从小就跟母亲来到缅绯生活,熟悉这边的环境学习这边的知识,有种把儿子当质子送过去的感觉,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舒桐在去年四月份遭遇了枪杀,虽说是误伤但也让舒桐彻底变成了植物人,而……”
沈时逾一边听汇报一边看资料,见他停顿抬眸道:“继续说呀。”
“那个致使舒桐受伤失去意识的人就是南嘉叙,南二少爷。”
沈时逾猛地惊醒,去年四五月份,泰叔恳请他为南嘉叙求情,只说南嘉叙错杀了无辜,没说这个无辜就是李喻文的母亲!
“所以李喻文肯定不会放过南二少爷的。”
沈时逾面色变得凝重,“不光是不放过他,也不会放过我。不过这事我怎么不清楚?”
“老大,你人都不在上哪儿了解去。”金冒的语气带着点怯懦的幽怨,“老复杂了,主要是围绕是否确立毒/品合法化。”
根据时间推算克铜大概在去年四月就被复刻出来了,长老会第一时间召开了关于“是否把发行克铜合法化并将克铜作为缅绯一大特产外销出国”这一决议的讨论,秉持着有暴利没道理不赚的原则大多数人通过了这项决议,在他们在民众面前粉饰一切将议案上提的时候南嘉叙枪杀了几名政客,撕开了此次议案的真面目。
舒桐就是被误伤的那个,不过南嘉叙本人并不认为自己误伤舒桐,毕竟舒桐也是支持派,杀她一个不算多杀。
但他低估了舒桐与他们的联系,其他几位政客的家属还没出来跳脚,长老会倒是急着要处置他,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李喻文。
正事说完金冒就开始八卦,“不过我觉得这个李耀青也真不是东西,自己的大儿子被安插进市局当官,小儿子却从小离开故土,估计是早就打算好了让他当棋子,目的就是为了他们一家继续敛财犯罪,不过这个舒桐干嘛不逃呢,带着儿子跑啊,管他有没有荣华富贵!”
沈时逾盯着他,他托着腮完全自说自话,然后沈时逾想起一些陈旧的往事。
金冒跟何逗是他从人贩子堆里捞出来的,当然,在缅绯最大的人贩子就是他亲爹。为什么说是捞出来的呢?
耀金培养人要费很大一笔功夫,什么都要学,枪支更是必修课,这里条件恶劣,请不到太好的老师,他们打枪都不是规范的,学了基本操作就上实战,为了追求更为真实的效果,他们会选择让身体较弱没什么价值的孩子作为靶子,绑在架子上,然后哭声就会在子弹射出那一秒停止。
金冒跟何逗是他见过最顽强的兄弟,逃一次打一次,打一次逃一次,大人们骂他们不知死活,沈时逾却欣赏他们不忘反抗的精神,所以他求沈连钦留下他们当作玩伴,有了他们后,沈时逾犯错不再受到惩罚,而是他们代他受罚,回过头来才看清,沈连钦一直都是这样绝情又冷血的人。
“老大……”
“……嗯?”
沈时逾回过神,金冒说:“你走神好久。”
“金冒,你跟何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明白吗?”
金冒眨眨眼,“哦!明白!”
他们虽然暂居罗洛边界,但主城中心发生的事还是能很迅速的传到他们耳朵里,曲家小姐与李喻文订立了婚约,配方由她亲自交到李喻文手里,有人推测克铜很快就会投入生产,被搁置的议案也会重提,果不其然,甚至都等不到第二日。
晚间,政府部门宣布毒/品合法化,同时李喻文当选为缅绯总统,但不知是担心民众激愤还是长老会有所保留,以上两个议案都为试行。
黑夜是崩坏的象征,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缅绯,情绪最为愤慨的是塔棚,因为克铜生产场被设在了这里。
生活在塔棚的都是社会边缘人群,拿不出什么钱来购买克铜,他们最多能充当生产的劳动力,然而,如果生产线开放,对工人的要求肯定也会明确起来,总有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具备从事生产员的条件,那么他们会沦为什么?
暴利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把目光放长远,倘若追逐暴利成为主流,还有什么行业能够存活,总有一天这个国家,没有人从事医生、没有人从事警察、没有人从事教育,最后的最后,社会会被克铜彻底击垮,也许他们也会因为生存不下去而染上自己生产的东西。
凌晨一点,大街上传来反对的声音。他们从塔棚来,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权益,为他们的儿女争取继续在这个国家生存的可能。
政府大门口军队都挡不住这么多人,他们在外摇旗呐喊,越来越多人不愿蒙昧地睡去,他们的声音揭开了缅绯盘踞多年的诡异政权的最后一丝遮羞布。
沈时逾凝望远处亮起的灯火,他知道他们都在赌,图兰赌在混乱中他能夺得政权重回氏族之位,长老们赌李喻文主导的政权能更好的为他们牟利杀人开放特权,而他在堵一举把他们都烧灭需要多少柴火。
围攻政府大门的民众已经被抓起监禁了一部分,有人门前踌躇有人迎难而上,而有人还在暗地里密谋。
图兰别克承诺得到华国警方的协助,他们会立马将李喻文和沈时逾奉上,周椿还在谈判,而陈桉认为这场合作根本不可能达成,虽然图兰别克很了解这里,军火充足,但他本人不见得是可以信任的人。
会谈到深夜,屋外的抗议并未完全停止,图兰别克示意他们安心,自己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住处,今夜就先在这里住下。对比外面,这里是相对安全的地方,毕竟图兰别克比谁都明白,如果华国警方在这里出事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一行人暂且夜宿在他的公馆。
穿过长廊,白天接他们的女孩在尽头跟他们热情的打招呼,还说自己很喜欢华国文化,她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往陈桉这边看,很快走廊只剩下他们。
图兰乌雅说:“我听爸爸说你们是远道而来的贵宾。”
她的中文说的有点奇怪,陈桉想着干脆从她嘴里套点话。
“贵宾不敢当,如果你父亲愿意两方可以做朋友,不过你父亲应该有很多朋友。”
图兰乌雅点点头,“对,爸爸是有很多朋友,但那些朋友我都不喜欢。”
“为什么?”
图兰乌雅仿若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他们长得又难看,还到处杀人,比如今晚……”她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似乎在思考应不应该告诉他。
“比如什么?”
图兰乌雅没顶住引诱说了出来,“今夜我爸爸约了沈时逾见面,我就很不喜欢他,他太凶了,不像你这么温柔。”
她满脸娇羞陈桉只想赶紧脱身,碰巧图兰别克派人找她,陈桉准备马上告诉周椿,他有预感今夜是战火的开始。
玻璃窗外能看到停在外面一辆又一辆的没有牌照的黑车,下一秒一股力量把他贯在玄关转角,看清人的那刻蓄起的力都散了。
沈时逾的手肘卡在他脖颈处,冷不丁道:“我太凶了,不像你这么温柔~”
陈桉唇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猝然皱眉,好似疼痛一般“嘶”了一声,沈时逾马上放开他,“你没事吧?”
他弯着腰肩膀抖动,沈时逾刚要俯身查看突然听见对方低沉的笑声,气急败坏,转身离去又被人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
陈桉拇指和食指卡住他的下巴,压了个唇印上去,“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