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Flank

129、浊光

　　摄像头对准李秋琪的脸拍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她被围住，于她而言这些举着话筒不断逼近的人与身后那间地下室的恶行别无二致，她不断后退，脚踩到沙子滑倒在地，终于，她哭了出来。

　　警察赶到的时候他们还围着李秋琪不断询问，李秋琪捂住耳朵，浑身颤抖嘴里不断念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我不是……”

　　记者看到警察来了，一窝蜂涌上来，程肖翔一面安抚媒体一面让辅警把他们都驱赶走，陈桉绕过喧闹走到李秋琪面前。她的状态很不好，尚未打理的头发缠在满是针孔的手上，女警员把她扶起带走，陈桉的目光投向身后的乐园。

　　这里是许明伟投资建造的儿童乐园，也是渠安市最大的儿童乐园，上下两层楼高，离市区不远，没空照料孩子的父母会把孩子托付到这里，晚上再接走。

　　因为新闻这些孩子都被疏散走了，陈桉缓步走入这里，阴冷感瞬间爬上背脊，设备如此完善的乐园下面竟然是非法代孕基地。

　　乐园有多大地下基地就有多大，没人知道这里存在多久，但记者曝光后警察仍然抓获了数额庞大的涉案人员。

　　陈桉推开其中一扇，屋子里安静的只有仪器跳动的声音，床上躺着四个女人，她们还无知无觉地睡着。

　　代孕基地的曝光也把许氏推上风口浪尖，保安帮许家明拦住越界的记者，许家明已经被围堵了半个小时，他现在进退两难。

　　*

　　“许先生，作为许明伟的儿子你父亲从事非法代孕的事情你是否知情？”

　　许家明烦躁地闭了闭眼，然后耐住性子回答，“首先，我父亲没有从事非法代孕，许氏只是投资建设了‘仁爱’乐园，但背后管理者并不是我父亲。这件事，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今天才知道！所以麻烦各位让一让，让我先出去好吗？”

　　记者无视后半句请求，继续质问，“听说曝光者是你的女朋友，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女记者提问后男记者又迅速补问，“请问许家明先生是你送你的女友去代孕的吗？请问你是否有生殖方面的缺陷？”

　　许家明气急了，摘下墨镜踹了男记者一脚，“我说，让我出去，懂吗？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这一脚成功把大家激怒，记者非凡不退反而对他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抨击。

　　“许明伟出轨你母亲，暮女士去世后他带着小三上门，你现在还这样维护许明伟果然是有什么父亲生什么儿子！”

　　“许家明对女友始乱终弃！利用女友发展代孕事业！跟他父亲一样十恶不赦！”

　　*

　　“哇～这风向转的也太快了吧！”

　　上涨的热搜让人大开眼界，前一天网上还在悼念许明伟，称颂他是慈善家，一天后就变成了恶魔。

　　勘验完伤后李秋琪来到警局，她精神恍惚谁碰都排斥，刚才验伤的时候还咬了护士一口，她左顾右盼像只应激的猫。

　　“秋琪！”摆脱记者许家明匆匆赶来警局，他朝李秋琪快步走来，李秋琪却惊恐地盯着他连连后退。“我是许家明，我是你男朋友啊。”

　　李秋琪攥着衣服眼睛湿漉漉的，她摇摇头缩到角落里。

　　“分开审。”陈桉说。代孕事件和许明伟案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必须尽快破案，一时半刻李秋琪也没法儿恢复正常，陈桉琢磨要不要让荀暮柯来一趟。

　　“先审许家明。”陈桉把消息发出去，自己带人去审许家明。

　　“许家明，男，20岁，死者许明伟的儿子，案发前后你在哪里？”

　　许家明坐在位置上，顶光打在他脸上，除了不耐烦还是不耐烦，“我在家啊！”

　　“怎么证明？”

　　“我……”案发前后许家明参加了一个活动，不过具体活动他不能说，“没有人证明，但是我就是在家，我什么都没干！”

　　反应了一会儿，许家明突然炸毛，“我靠，你们不会是怀疑我杀了我老子吧！”

　　“并非没有可能。”

　　许家明抓了抓头发，“搞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他？有什么好处？”

　　“许家明，你知道你母亲暮秋是怎么死的吗？”

　　许家明嘴角微微抽动，随后彻底放松，无所谓般耸肩，“我不知道，意外？”

　　“好巧，我也不知道。”陈桉笑了笑跟他开玩笑似的。

　　许家明面色变得难看，不爽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无非是说霍鸢尾插足了他们的感情，还带回一个比我还大的儿子，你想说我会为了我母亲杀了许明伟报仇对吧？”

　　“怎么可能，哈哈哈哈。”许家明说，“她死的时候我才多大，我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去杀人呢？”

　　陈桉皱起眉，有些嫌恶的看他。

　　“没错，霍鸢尾进门的时候我确实恨过他，我恨他不重视我，不顾及我的感受，但成年之后他对我确实挺好，要钱给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许诺我，许氏的家产以后都是我的，我会是明珠服饰唯一的掌舵人，我很满足。”

　　小恩小惠就能让他丢弃母亲和自己所受的折辱，他不能共情他母亲的苦难也不会站在母亲这边。

　　陈桉认清了这个人，换了问题，“你知道李秋琪失踪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

　　许家明表情变得无辜，“我没有不管她，我不是给她父母钱了吗？不报案不就没有失踪这回事了吗？”

　　程肖翔在一旁听得想摔笔，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之人。

　　“她爸妈特别难缠，没钱了就来找我，我给了，我都给了，但是次数多了我也不是冤大头，很早之前我就给过他们一笔钱了，这笔钱是买李秋琪的命的，所以现在李秋琪是我的，她是否失踪取决于我报不报警。”

　　程肖翔翻了个白眼，“这是新社会，你当自己是奴隶主呢！”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他们也不是真心为了李秋琪好，还不如我对她好呢。”许家明沾沾自喜。

　　“哦，对她好就是背着她参加性/交游戏？”陈桉漫不经心的道出他不愿意交代的事，许家明僵住了，随后反驳，“你胡说什么，有证据吗。”

　　“想要证据？”陈桉打开文件夹推到他面前，里面夹着好几张照片，“这是你10号到13号在茶茶俱乐部的照片，这个活动好像还是你发起的吧。”

　　许家明快速翻看照片，这些的确是他在俱乐部的照片，李秋琪失踪他一点也不关心，毕竟已经追到手了，花点小钱养着就行，况且有时候还不用他花钱，李秋琪很爱他，愿意用出去打工赚的钱给他买礼物，但这种生活有点太无聊了。

　　上大学后，他混了些圈子，圈子里有不少富二代，慢慢的他发现了乐子。

　　那几天他就是参加了互换女友的游戏，所以他没有作案时间。没错，就是这样。许家明默默擦去额角的汗，想办法辩解，“这……没什么吧，就是玩些小游戏。”

　　陈桉拿到照片早就搞清楚那些事了，“聚众淫/乱，许家明你觉得是小游戏？”

　　许家明无话可说，这个俱乐部他没去几次就算是聚众淫/乱也判的轻点，“我承认我确实参与了，这是不是也说明我没有时间去杀老头子。”

　　陈桉突然倾身向前，“你确定这三天你都在俱乐部？”

　　许家明不受控制的再次回想起那天晚上，冷不丁打了个颤，“……是，我一直都在俱乐部没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