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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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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有些慌乱地将手抽回,深吸一口气:“爷还有别的事儿么?”
他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回头对远处立着的太监道:“高福儿,把这儿收拾了,拿棋盘来,我要和福晋下盘棋。”
下棋?我根本就不会啊!怎么办?我咽了咽口水,问:“爷......真的要下么?”
“福晋觉得不妥?”他的眉皱得更深了,声音中透着疑惑。
“没,没有啊。”我连声道,以便却思量着如何脱身:“我是怕爷刚从宫里议事回来会很累,所以,我觉得休息一下会比较好。”
他却道:“我不累,咱们边下边谈。”
啊?原来是这样啊!史书上倒是记载雍正的皇后是他继承大统的得力助手,也是纯之又纯的政治伴侣,这会儿,他恐怕是要和我谈什么了吧?就不知道我这个学经济的人帮不帮得上忙了!
“皇阿玛此番巡幸塞外,刚回来便去了三哥府邸……”
“哦,是么?”我漫不经心地答着,注意力全在那盘棋上了:“那么,爷您怎么想呢?”只要他说出想法,我随便应和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皇阿玛对太子恐怕已是极失望的了,如今三哥的份位也是不低了,只怕……”
我放下棋子,叹口气,心中不禁思绪万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位本就是个人人想吃的金苹果,为了得到它,历史上拭兄屠弟、泯灭人性的例子还少么?而我眼前的这个人亦然。皇权的争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何其残酷!其实,生于帝王家又何尝是件幸事呢?
良久,我方才幽幽道:“爷不必多虑的,谁不知道三爷是的只知道编书的文人,虽是学识过人,不过论起旁的,可就差的远呐。”
“哦?你这样认为?”他亦放下手中棋子,挑眉问道。
“是啊!难道爷不这么想么?”我反问。
他却不语,将棋盘一推,道:“这棋,不下了。福晋随我在府里转转可好?”说罢,不容我作答,便拉起我的手下了台阶。我想抽回,不料他却握得死紧,他的手指微凉微凉,在这炙炙炎夏里,被他握着倒分外惬意!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如洗,俄顷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粉壁石阶,雕窗黛瓦,梧桐婆娑,丝雨绵绵。许多凌乱的思绪在雨声里归于寂灭安宁,雨中的王府便有了几分柔媚。我们就这样手拉手地漫步于雨中,安静地享受着这份惬意。
“爷,福晋,小心着凉。”他的贴身太监忙将一把油纸伞撑到我们头顶上。
我挣开他的手,回头道:“爷身子金贵,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吧。我还要再多逛逛!”
他有些恼怒地看着那太监:“你先下去,我陪福晋走走。”
“可是,主子......”这太监似乎不甘心,委屈地开口。但胤缜眼一横,他便立即改口:“嗻。”,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胤缜“爷和福晋仔细别叫雨淋了,奴才告退。”
胤禛将伞撑在我头上,同样微凉的气息酥酥掠过我的耳畔,另我多少有些不自在,“爷自个儿打着吧!我不喜欢打伞。”说着便钻了出来。
不料他将伞一收:“好,那咱们就都不打了。”上前一步,再度牵起我的手。我回头,却看见他对我微微笑了,想不到他这样清冷的人也会有如春阳般暖人心脾的笑容。那笑,眩目得另我晕乎乎的。
“福晋,我发现你于往日不太一样了......”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叫我有些醒了,我手上一紧,旋即又松开了,笑道:“人总是会改变的。”
他笑笑,依旧是默然不语。
不知不觉间,雨已是停了。无波池畔,雨后新荷如许娇艳,迎着微风,不蔓不枝的亭亭立着,望着这样的景致,我不禁脱口而出:“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晓檐。”
“东风忽起垂杨柳,更做荷心万点声。”他开口接了下句:“想不到福晋连这样生僻的句子也知道,成婚这些年,我竟不知你认识的这样广。”
“我说过,人,总是会变的。”我淡然道。望向他,莞尔一笑。
转眼已是日沉之时,西天晚霞锦绣斑斓,彤云铺程。一同用过晚膳后,他去了奕洁的雁留园。去了也好,要是他夜里留寝仪凤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呢?要和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同衾共塌,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晚上较日间凉爽了不少,我带着秋霜、夏露准备到花园里走走。花园中夜露很重,苔阶湿漉漉的,花木扶苏,草虫唧唧,风,送来何处丝竹悠悠。
“什么人?”暗处一声幽幽长叹,在这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凄楚,我不禁高声问道。
“福晋吉祥。”声音中带有浓浓的鼻音。我定睛一看,盈盈拜下的白赏女子却是李氏。月光映在脸上,只见眼角尚未拭去的泪水晶莹的闪烁着,脂粉被糊得花花搭搭,一张脸显得格外苍白。哪里还有日间的半分冶艳娇丽!
“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哭了?”我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把她拉起。
“回福晋,是眼睛进了沙子,没什么大碍的。容绮云先告退了。”说罢,匆匆离开了。
“秋霜、夏露,你们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匆匆的离去,更是叫我一头雾水。
夏露亦幽幽叹息一声:“莫非福晋忘了么?自从年主子进府以后,几乎夜夜转宠,咱们爷已经四也月都没去过兰舒院了。”
“兰舒院的主儿虽是平日里好强爱挣风头了点儿。可那也是因为她一颗心全在爷那儿了。”一旁的秋霜也按耐不住开了口。
又是一个为爱失望了心碎了的女人!明知他给不了她唯一,给不了她一生一世,却还是傻傻将一颗心交付,自己竟落得个独守空闺,夜夜垂泪的结果。帝王家的男人,爱不得!不止帝王家,这个时代的男人,谁又爱得了?
我轻叹一声,隔着无波池由东北望去,雁留园灯火通明,西面的兰舒院,展荷轩亦然。只是。这通亮澄明的灯火下,又有几人是真正快乐的?为情所困的嫉妒,从未间断的在这廊腰缦回的亭台楼阁中疯狂的流动着;那些飞檐廊砌,雕廊画栋间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你争我夺的古旧戏码;这本该脂粉椒香,满室宁和的后院儿,却时时飘着惺风血雨,滚着醋海狂波!
“秋霜,夏露,咱们回吧!”我不愿再多想下去,赏花儿赏月的兴致个搅了,搅得人心里烦闷。我不愿跟任何人争什么斗什么,也不愿将真心交付给一个给不了我唯一的人。也许,和他做一对没有感情的政治伴侣,就不会受伤了吧......又也许,做朋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