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似焰》暗星洛

2、囚禁

　　在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无比的冷
　　彻骨的冷
　　全身上下都没有知觉的冷
　　麻木到心底
　　我费尽了力气才把眼睛睁开
　　随即便是天旋地转
　　我觉得喉咙口涩然的疼。好像被人倒吊起来，恶心地想吐。
　　但我胃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样的，抽搐扭曲地绞痛着。
　　我张开嘴，无力地喘气，想要克制自己的晕眩。可是空气入喉也如同刀割一般，我仿佛听见了那般嘶哑的声音。
　　突然，我的左脸重重挨了一下，立刻耳鸣起来。
　　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眼冒金星。
　　努力眯了眯眼睛才使瞳孔聚焦，我看见，眼前倒立着一个人。
　　不，应该是我被倒吊了起来，却不感觉到痛。
　　我感觉有什么黏腻冰冷的液体从口中从鼻子里滑了出来。
　　我抿了抿唇，感觉到苦涩腥腻的味道。
　　但是我好渴。
　　接着又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我的右脸颊上。
　　这次我吐出了一口血，干脆地晕了过去。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迎面泼了下来，灌入耳鼻。
　　我猝不及防，呛进了气管，也着急地睁开了眼。
　　我听见自己嘶哑而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呻吟。
　　也听见了女人得意而尖利的高声大笑。
　　是辣椒水。
　　我徒劳地想要张牙舞爪地表示自己的愤怒，却发现手脚都被困住，动弹不得。
　　我就像一条被丢到旱地上的鱼，拼命地扭动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无止尽的折磨和殴打快要把我逼疯！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又是谁？！

　　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女人来看我。
　　她的身上带着一种很馥郁的香味。
　　但是和这里的味道十分格格不入。
　　混合到一起那么更是让我十分难过。
　　但我却奄奄一息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每次都趴在地上，勉强地抬头看她。
　　我的眼睛十分模糊，依稀看得见的只有她身上精致华贵的长衣。
　　她总是看着我，什么都不说，但是每次都会有人取来清水和馒头，或是一些最基本最简单的药草喂给我。
　　我很茫然于现在的处境。
　　为什么，我还没有死呢？
　　什么时候能去死呢
　　明明被殴打到了这种地步，明明已经受伤了这种地步。
　　我好不容易大喘着气闭上了眼睛，心想着或许很快就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突然我被人拎着头发提了起来。
　　我的头发很脏，满是血渍汗渍还有污泥，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在乎。
　　太阳突突地跳动着，难得了有几分同痛感。
　　我被拉扯着勉强睁开眼，轻轻喘着气。
　　是个女人。
　　我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闻得到她身上浓烈而妖媚的香气。
　　“淡无烟，真是个不讨喜的名字，难怪不讨人喜欢。”她的声音很悦耳，却满是怨毒。我本想开口说句话，但张开了嘴唇却只发出微弱的咳嗽声。
　　她厌恶地别过头去，随即重重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早已没了知觉，头被打偏之后，十分自然地吐了口血沫。
　　她没了兴趣一般直接松了手。任凭我毫无缓冲地，直直地掉在地上。
　　全身的骨头都重重一震，难得有疼痛的感觉袭来。仿佛都要断掉碎掉变成一块一块地，黏着血肉模糊成一团一样。
　　我趴在地上，好半天头脑的嗡鸣声才稍微散去，有些缓过来。我没动弹，就这匍匐的姿势闭上眼睛。
　　对于我而言，什么姿态都无关紧要。每日重复的，不过是殴打和饲养罢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
　　突然没有人再来看我了。
　　连火光都灭了。
　　阴冷和潮湿充斥了起来，连空气都变得阴沉晦涩，似乎不再流通。
　　我蜷缩在破败的草堆里等着缺氧而死或者渴死病死。心想着很快就可以解脱了吧。
　　没有老鼠蟑螂，真好。
　　不是被打死的，真好。
　　但我很快就被人吵醒了。
　　不止一个女人尖利的哭叫声。
　　还有很多人争执的吵嚷脚步声。
　　反正我也快死了，所以我没去理睬，继续蜷着。耳边嗡嗡作响，我也习以为常。
　　恍惚间听见有人走入这里，大声道：“她不在这里！白怜薇！事到如今你还在骗人！”
　　“不！我没有！我明明是在这里看见她的！她明明没有死也不会死！”
　　原本轻灵如百灵鸟似的嗓音现下却声嘶力竭如此。
　　又没被人打，你至于么。
　　看我多乖，被人打也不做声，任劳任怨堪称模范。
　　而且，你打扰我这要死的人的清净做什么。
　　我略微动了动，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并且周身冰冷。
　　不过，我一直很冷就是了。
　　“她在草堆里！啊！！！刚刚动了！！！”又是歇斯底里的令人发指的哭喊。
　　哭什么哭，很烦诶。
　　有人向走这里走近，拨开了杂草。
　　我听见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不掩饰的震惊和哑然。
　　接着那人大退了好几步，脚步声很沉闷，他大叫道：“这……这是什么？！！对一个小孩下此毒手！你们白家好狠心！！！……被折磨至此……这，这还是人吗！！”
　　“够了。”凭空响起一个极其悦耳却雌雄莫辩的嗓音。
　　所有吵闹一瞬便停了下来。
　　随后那人似乎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很轻很快，呼吸很沉稳，也很轻。
　　接着有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触到了我冰冷的脸上。
　　他把我抱了起来，十分温柔小心。
　　哎不是我说你，我这么脏，你怎么会不嫌弃呢？
　　我忍不住用尽力气睁开了眼，眼前却还是一片模糊。
　　但我却看清了他的脸。
　　那般的温和与绝美。
　　他冲我弯起大大的黑眸，温和一笑。
　　他没有露出什么嫌恶或是厌烦的表情，笑着说：“烟儿，我是你爹。”
　　我看了他一会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已经不知多久，我能维持着清醒实属不易了。
　　我很冷。
　　所以我接下去就十分干脆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