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月吟》方流澄

72、失手被擒

　　和言非等人相交一段日子下来，雪月慢慢发觉他们其实品性纯良，并非作奸犯科十恶不赦的盗匪。而他们的家人，全都成为天灾和战事下的牺牲品。如若不是环境所逼，他们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这夜，雪月如常上门替小七换药，并嘱咐一旁的青青道：“青青，这些药你记得煎好，按时让小七服下，再过一些时日，小七就完全康复了。对了，怎么没有看见言非他们？”
　　青青是言非的妹妹，一直仰慕着女扮男装的雪月。每当雪月和她说话时，她秀气的脸颊总会飘起两朵红云，展露少女的娇羞。可是今天她却有些反常，一双水波潋滟的美目，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雪月。
　　雪月轻笑着望着她，等了许久却没见她回应，不觉一愣：“青青，你怎么不说话？”
　　看着雪月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她突然一醒神，语无伦次地叫道：“啊！薛岳哥哥……你饿了吗？我给你下碗面。”
　　青青太过单纯，一定是言非要她撒谎，她才慌了神。雪月曾经告诫言非，不要再劫官粮，可是他还是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希望这次他们平安无事归来。
　　雪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背起药箱正想离去，转念一想，又把药箱放下，撩起衣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青青见雪月似乎不打算离开，心里不免有些着急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吗？”
　　“我等你哥回来。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我留下？”平日青青总要求她留下来陪她，这次却……雪月促狭一笑，“今晚我特意留下来陪你，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留下吗？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现在我们趁你哥不在……”
　　青青一怔，一张脸倏地涨得通红，她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雪月一眼。她只觉心儿蹦蹦乱跳，一双小手不停捻搓着衣角。
　　这时候，门外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雪月抬眼看去，便见言非等人推门而入，而她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言非一见到雪月，心里一惊，强作镇定笑道：“薛岳，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吗？”
　　雪月冷眼扫视言非身后的人，个个紧张得低下头去，才笑着说道：“我在等你们，看一看你们今天的收获大不大。”
　　言非自知瞒不过雪月一双洞悉人心的慧眼，只好坦诚告知他们刚才的行动失败了。
　　说起言非和雪月之间的关系，由于彼此年纪相若，性格同样豁达洒脱，相处一段时日后，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
　　雪月不仅有精湛的医术，还有着深藏不露的武功，所以很快地就在他们之中建立起了威信，说起话讲起道理也有一定的份量。
　　雪月轻叹了一声道：“我也知道这场战乱拖延了几个月，百姓们贫困如洗，食不果腹。可是，你们几个人如何抵挡得了官府几千官兵的刀剑？”
　　通常祁国处理战事，一般都会采取速战速决，所以这场战争理应很快就结束，可为什么会拖延几个月之久，雪月也无法得知。
　　“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而不顾不管？换成是你，绝对也会同意我们这样做。”言非义愤填胸地说。
　　雪月不予反驳，只是微微垂眸静静地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下一刻，她抬眸看着言非等人，清澈的眼里有一抹坚定的神采：“下次行动定在初五，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做足万全的准备功夫，商讨一切细节，以免再出差错。我们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言非一干人深感意外，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雪月一向来都不赞成他们劫官粮，可这次不单不反对还参与行动。
　　看着他们错愕的样子，雪月不由好笑道：“嘴巴再不合上来，下巴就要掉到地上去了。”
　　“太好了！有你在，我们这一次一定马到功成。”他们禁不住心里的喜悦，大声欢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彩，无不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得很快，转眼间初五很快就到来了。
　　初五这晚，他们依计划行事，虽然所有的过程进展得非常顺利，可他们仍不敢掉以轻心，直到他们出了官府管辖的范围，进入他们无比熟悉的树林里，才渐渐放下戒备之心。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树林，以为一切即将功德圆满之时，后方传来咻咻的声音，划破了暗夜的寂静，垫后的雪月回头一望，霎时白了一张脸。
　　漫天飞舞的箭雨如张开的网，朝着他们的方向铺天盖地而下，那尖锐的箭头泛着幽幽冷光，将漆黑的夜色点缀得闪闪发亮。
　　雪月迅速挥舞着手上的剑，形成密不透风的屏障，以抵御那绵绵不绝的箭雨，并朝着走在前方的言非等人大声喊道：“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原来他们多次打劫官粮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李冀的关注，因此他们的行动早已被官府的人密切监视中，并由李冀精心部署天罗地网，兰烟负责执行，势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雪月不知晓李冀身处边关，即使她算尽一切，唯独漏算了精明老练的李冀。
　　“嗤——”如飞蝗的箭雨让雪月渐渐招架不住，有几支箭射中了她的肩膀和小腿。
　　急剧的疼痛让雪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可是箭雨仍不见停歇飞来，千钧一发中雪月被言非一把抱过，双双滚到不远处的大树后，堪堪避开了纷至沓来的箭雨。
　　“言非，你为什么回来？我不是让你们走吗？”中箭的雪月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劈头便是质问，语气带着几分愠怒。
　　看着雪月不顾自身的伤，眉头皱也不皱，原本想要反驳的言非也不禁软声道：“你这样不要命地护着我们，你让我们怎么忍心抛下你不管？”
　　两人对望了一下，双双叹了一口气。
　　雪月看着他们身边擦身而过的箭矢，心里异常沉重，以言非一个人或许还有机会冲出重围，再带上一个受伤的她，谈何容易？
　　正感棘手之时，却在此时听见对方阵里隐隐传出一声：“要活抓！”
　　如林的箭雨总算停了下来。
　　“你快走，不要管我，走得一个是一个，要不我们两个都会死的。”雪月压低声音说道。
　　“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要死一起死。”他堂堂男子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你不该这样想，你要是死了，谁来救我？至少还有你可以想办法呀！”
　　言非想了一想，雪月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快走！走啊！”雪月强行推开言非，待他走远了，才拖着伤从躲藏处走了出去。
　　刚一行出，几个官兵便一拥而上，几把刀剑抵住她全身的各处要害，并大声喝道：“把剑扔掉！跟我们走！”
　　脚上中了箭的雪月，走得非常缓慢，引起官兵的不满，不免一阵拳打脚踢，她只得咬着牙忍着痛被他们拖出树林外。
　　抬眼望去，只见排列整齐的官兵分列两旁，手中举起的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跟着便见一人一马正从队伍中缓缓行出。
　　雪月仔细一看，大为吃惊，那端坐马上的人，不是兰烟是谁。她赶紧低下头，生怕兰烟认出她。
　　兰烟出现在这里，不就表明了冀哥哥也在金玥镇。一想到这，雪月心里顿时冷了大半。
　　“报告兰将领，只抓到一个受伤的盗匪，其他人都逃走了。”
　　“带回去，严刑拷问，我就不相信会问不出其他的同党。”兰烟冷酷地说。
　　她仍然没有多大改变，那张雅致的面容，依然带着一股傲气。
　　“给我小心看好他，以他一人之力，能够抵御箭雨的攻势，此人武功不容小觑。”
　　雪月心里自嘲，兜了一个大圈，却还是走不出冀哥哥的手掌心。
　　官兵粗暴地拔去了雪月身上的箭，并将她五花大绑，而雪月也没有反抗，任由官兵把她带走。